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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4章 浮生若梦,挑战千年制度,利弊之争(一)

  昔日龌龊不足夸,今朝放荡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唐·孟郊

  大长帝姬李昭华此议一出,满堂哗然,高首位之上盛桓帝微眯着眼睛,不发一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倒是处于这水榭一二层的一众文武大臣,就这提议议论纷纷,有些保守的激进之人,就李昭华话中的言论,语气严厉的质问起大长帝姬李昭华。

  国子监大儒朱颐对李昭华的这番言论,不能苟同,沉思一番,厉声质问道:“公主忧国忧民之心,老臣敬佩,只是公主此番所言之事,与科举何异?为我大盛国选拔良才,有这科举之制,足以,何要多此之举?”

  李昭华面对大儒的质问,她从容有度,先是施了一礼后,淡然一笑道:“科举之制,在吾神州大地已近千年,可从来没有人认真想过,此制的不完美和不足之处,请问先生,您对科举的利与弊有认真考虑过吗?”

  李昭华的质问,让从没想过此问题的一众文武大臣,内心如入水的激石,激起心底的层层涟漪,他们这些人,都是为官一方的封疆大吏,哪一个不都是由科举晋身,成了主政一方的大人物,可他们从来都只知道科举的好,没考虑过它的弊端问题,就算有想到的,也不愿意做哪出头的椽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或者害怕触动不该触动的,以防惹祸上身。

  如今,这刚从痴傻中才醒来不到一年,前皇后所生的公主,她的此番之举,不知有何之意?

  一众大臣,此时各种表情在脸上变换,他们纷纷交头接耳,低声细语,甚至有些人,不善的眼神频频瞅着站在席位之上的大长帝姬李昭华。

  这些人的举动,神态都没逃过李昭华的眼睛,只是她没有发表任何言论,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一旁陷入沉思的国子监大儒朱颐,想要看看他有什么高深言论。

  “公主之问,老臣确实是从没有想过,不光是老臣,在座的每个人,大概都如老臣一般,从没想过,但,公主刚才的问题,老臣刚刚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番,此问,确实是一个值得人深思的好问题。”

  大儒朱颐沉稳踱步,在这水榭之上,慢悠悠的晃荡,对李昭华提出的问题先是一番肯定与赞扬,他眉头紧锁,沉思一番,继续操着老派学究的沉稳之音,缓缓开口道:“科举之制,自出现以来,对于人才的选拔之举,其献巨大,从先秦开始,举国选才多是举孝廉和举贤良,自大汉后,科举渐渐有了雏形,由举孝廉,渐渐形成设立科考之制,每一被举之人都要先在县、郡、国等府衙进行才能测试,经过郡举、国举、孝廉、明经四个层级,才被府衙录用。

  当然,那时的科举还不完善,诸多弊端也是有的,诸如,举才单一,毕竟一个人的人脉也不是如繁星一样广阔,再则举与被举之人,存在利之弊,就像民语所言,一条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跑不了我。”

  朱颐得这番话也让在座的每一个人,不仅莞尔一笑,民话虽然粗糙,但那理确是很真,别看朱颐他是个老学究,但为人确不是特别古板。

  他深深思考着李昭华提出这问题背后的深意,似从她的言谈举止中看出她的深谋远虑,不由得有些佩服这个才清醒不到一年的女娃娃,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自天而来,要不然怎么有如此之胆,敢提出这么一个得罪人得问题。

  他朝着李昭华的方向看了看,这个大盛国的嫡长公主,一身天青色宫装穿在她的身上,纤容有度,修体合宜,眉宇间的一股英气,透露出她的不凡,一双黑眸深邃明亮,仿佛能洞察人心。

  如此之貌,如此之智,如此之慧,其胆识也非寻常公主与世家小姐可比,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与常人不同。

  朱颐看着如此的她,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爱惜之意,他缓和厉言的眉目,轻声细语的继续说着科举对社会的利弊问题,“科举之路,经过百代人才的努力完善,自隋唐后,其制度逐渐完善,选取的人才也逐渐不再单一,对于人才的德行也有了考察的衡量。

  就进士这一大科,增设的科目不单单再是明经一科,还有明法、时务、博学鸿词科等,从其文章中就能看到一个人所学所思,对于为官一方,主政一方,惠利百姓就有了一个良好的判断。

  这是其一,其二,科举之制,对于每朝每代的安定发展,也是有巨大贡献,说句在座诸位心照不宣的话,也望陛下恕罪的话。”

  朱颐朝着满水榭文武大臣们一拱手,又朝着坐在上首位置的盛桓帝一拜,盛桓帝一摆手,算是赦免之行,朱颐继续说道:“读书人之间,常言道:‘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以前,无科举之时,那些有才之士,晋身无望,难免就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为了实现他们的野心,常以流血之行,搅乱天下,使天下不得安生,其行为也有损己身之德,被天理所不容。

  但自大汉之始,科举的出现,为那些有才之士提供了一展其才有利途径,也为天下百姓有了,能得其才所惠之利,使百姓的安乐之日,也是日渐富足。

  百姓富足,国之库也就丰盈,陛下处理国事,也就正通人达。

  其三,对于天下富足的发展,科举之制也是功不可没,科举之制,对于寒门学子有了晋身的通道,让老百姓有了对生活改善的希望,在座的诸位,您们上翻几代,乃之上百代,哪一个不都是由百姓而出?

  再说句大不敬的话,就连陛下的祖上也是平头百姓,因为有了科举之制,陛下之祖得惠于此,以诗书礼仪传家,教诲子孙后代,才有了吾大盛国开国先皇的黄袍加身。”

  朱颐是越说越激动,仔仔细细的数着科举之制带来的种种利益的好处,听得水榭之上一众文武大臣还有那些世家子弟,公子小姐们不由得钦佩连连,就连高座在上首之位的盛桓帝,都是一副但笑不语的模样,老神欣慰。

  他似想起,他的父皇在他晓小的时候,常常给他讲述先祖发家的过程,也是有一段科举之路的,要不是曾曾曾祖父,曾曾曾祖母的先见之明,坚持读书科举,哪有他们大盛国开国先皇高绝的才慧之智,一统天下,还黎民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朱颐的此番言论取悦了在座的每一位,李昭华对着大儒的言论也是表示赞同,但她却不敢苟同,脸上虽洋溢着笑意,表示着认真聆听,但心中却觉得,不尽然。

  于是,李昭华从自己的席位之上,一步一步,沉稳有力的踱步而出,面对大儒朱颐,以及众人和高首位之上的盛桓帝,就是一礼,然后朗声问道:“先生之言,昭华深以为然,其利之广,的确挺深远的,对于天下百姓以及安稳生活确实是利慧相当,但其弊端呢?

  不知,先生可敢一说?”

  朱颐抚了抚自己的长须,看着李昭华,似早有所意,知道李昭华会有此一问,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着上首之位的盛桓帝就是一礼,调整了自己的神情,由和蔼渐渐变成了肃穆威严,以及有些痛心疾首,缓缓开口道:“陛下,接下来,微臣所言之事,恐对陛下有不敬之罪,望陛下宽宥。”

  盛桓帝神情无波,只是淡淡道:“今日之辩,本是为国之利举,先生之言,也是为国除弊,何罪之有,您只管道来。”

  朱颐听闻,躬身一礼,朝着李昭华以及众人言道:“吾现言之,科举之弊,乃是科场舞弊,历朝历代都是对此深恶痛绝,可就是屡禁不止,这是为何?

  其乃人心之私,说句得罪诸位的话,你们在座的哪一位,没有塞纸条进礼部?

  怕是连皇家都不能幸免,太子与二皇子,乃之诸位王爷,要不是有小杜大人,去年春闱,史家庄一案,吾大盛国怕是要少一位才华横溢的栋梁。

  就只因其人不为你们所用,就要将其取而代之,更甚至将其满门诛灭,这·····”

  李昭华听闻朱颐此番言论,就知不好,这老大人是想要向死而生啊,俗话说得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老先生是够勇的,这是把这些世家,乃之皇家的遮羞布揭了。

  哈哈,这老先生能处,就是他这名字,怎么感觉跟其性格有些违和,算了,先不考虑其他,就单单他这豪勇的性子,本宫喜欢,得护着点,别被人记恨上搞死了。

  李昭华想着,上前一步,站立在朱颐面前,对着老先生就是一礼道:“先生之言,确实算是一弊端,科举舞弊,确实是每朝每代,都难以根治的,这原因,先生也说了,是私心。

  但先生可有想过,人之私心的动机?”

  李昭华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就跟调色盘一样,众人纷纷交头接耳,一些人面带讽刺,一些人像是内心的小九九被戳破,更甚至有些人,已视李昭华为敌,其内心甚至就想弄死她。

  “私心动机?不过是‘名利’二字,这是心照不宣之事,这有何可说?”

  说此话之人是穿着一身湛蓝色长山,做书生打扮,又有些英武之气之人,从席位上站起,朝着李昭华躬身一礼。

  很明显,此不凡之人,李昭华没见过,但从周身气度,就能看出此人,不是拘泥俗套的那一辈人,由此,李昭华回礼问道:“您是?”

  “回公主,在下,居中郎杜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