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一背上满是补丁的帆布袋,“真不需要我留下来”?
陆山民摆了摆手,“赶紧走,别打扰我们的二人世界”。
道一看向欧阳胜男,“她就不打扰”?
陆山民拉着海东青的手,“我家青青的手又软又暖,怎么能洗衣做饭呢,总得留个丫鬟伺候着吧”。
欧阳胜男狠狠的瞪着陆山民,但看到海东青脸色变得冰冷,赶紧低下头了。
道一一脸严肃的说道:“小子,我没跟你开玩笑,要不再想想,多个人在身边多份保障”。
陆山民不耐烦的说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道一还是不放心,“我答应过陆老头儿,要看着你,我就这么走了也太不仗义了”。
陆山民叹了口气,“这么大把年纪了,就别瞎操心了,行吗”?
道一感慨道,“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
陆山民走过去,冷不丁一把抱住道一,“爷爷不在了,黄爷爷也不在了,就剩下您了。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道一爷爷,您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道一全身僵硬,楞了一下,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雄浑,中气十足,惊得欧阳胜男嘴巴大张。
道一一把鼻子一把泪,呜呜哽咽,“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啊、、呜呜,陆老头儿,你听见了吗?黄老头儿,你听见了吗,山民说我是宝啊”!
不仅欧阳胜男惊讶,就连海东青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们不知道,陆山民从小大到是怎么对道一的,在马嘴村的十几年,从来都是横眉冷对,骂都算是轻的,撵着满山跑都是家常便饭。
陆山民也没想到道一会这么大反应,内心也颇为感触,双手撑住道一的肩膀,使劲儿的把他推开,“我才换的衣服,弄得我满身口水和鼻涕”。
道一老泪纵横,犹是哽咽抽泣,“士为知己者死,你这么一说,我更不能丢下你不管了”。
陆山民欲哭无泪,没想到一番真心话竟然起了反作用。
“那你就放心小妮子吗”?
“小妮子”?道一眼睛一蹬,也忘记了情到深处的感动,立马精神抖擞。“小妮子怎么了”?
陆山民问道:“你知道我们的命门在哪里吗”?
道一眼珠子转了转,“马嘴村”?
陆山民点了点头,“或许马嘴村对你来说,只是人生旅途中的一段旅程,但对于我们三人来说不一样,我们在那里长大,从那里走出来,我们的人生记忆是从那里开始,马嘴村的一草一木,每一个人,对于我们的意义都非同一般”。
道一一拍脑袋,我明白了,“你是说小妮子在马嘴村”!
陆山民说道:“小妮子很聪明,她知道马嘴村是我们的命门,所以独自一人守在那里”。
道一一拍大腿,“糟了,要是敌人想拿马嘴村要挟你,肯定会对马嘴村下手,小妮子一个人在村里太危险了”。
陆山民摇头晃脑的点头,“你总算想明白了,敌人很狡猾,小妮子一个人很危险,能帮上她的只有你了”。
道一一把推开陆山民,转身一步跨出门槛,御风而行,扬起一阵尘埃。
陆山民扇了扇门外飞扑进来的灰尘,叹了口气,“总算把他给忽悠走了”。
欧阳胜男不可思议的看着陆山民,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关心道一,还是真的关心口中的小妮子,还是只是单纯的讨厌这老头儿。
陆山民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冷声道:“别瞎猜,赶紧去收拾行李,我们也该出发了”。
欧阳胜男愤怒的盯着陆山民,“你真把我当丫鬟了”?
陆山民嘴角扬起微微一丝弧度,似笑非笑,下一秒眼神瞬间变得冷厉。
“啪”!的一声清脆的耳光声音响起,陆山民甩了甩手,“你觉得我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吗”?
欧阳胜男脸颊火辣辣的疼痛,心中也是火辣辣的愤怒,同时也惊骇不已,虽然这一巴掌是出其不意,但以她的境界,竟然没能躲过。
陆山民扬了扬手,“做丫鬟就要有做丫鬟的觉悟,下一耳光,可就没这么轻松”。
欧阳胜男冷哼一声,转身上楼而去。
海东青眉头微皱,“你也会打女人”。
陆山民脑仁儿一紧,赶紧赔笑道:“胜男嘛,比男人还男人,不能当女人看”。
海东青轻哼了一声,“什么感觉”?
陆山民脑筋急转,“皮糙肉厚,打得我手心生疼,跟你光滑软糯的脸相比,就跟百年的老疙瘩树皮一样膈手”。
海东青已经习惯了陆山民的变化,没好气道:“这女人不比章成和李云,没那么好降服”。
陆山民无所谓的说道:“降服不了就当个丫鬟使,半步化气的丫鬟,可不好找”。
海东青望着门外,“你不是说要等朱老爷子的消息吗,现在走,会不会早了点”。
陆山民说道:“我改变主意了,以前在民生西路的时候,胡唯有说过一句话,他说,和平和生路是打出来的,不是让出来的,我觉得他说得对”。
海东青淡淡道:“我觉得你越来越狂了”。
陆山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指着门外的天空,放声道:“锤子个退一步海阔天空,锤子个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只会让他们进两步,忍一时只会让他们认为老子怕他们,干他娘的”。
海东青怔怔的看着陆山民的侧脸,露出浅浅的微笑,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她海东青嘛。
提着行李箱下楼的欧阳胜男,正好看到陆山民指天骂天,心头不禁震颤了一下,这一刻,她似乎从他身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她的脸上仍火辣辣的,这是她第一见陆山民出手,之前,她一直以为陆山民是个武道尽失的废物。
走出院子,关上院门,陆山民突然停下脚步。
已经走出去几米的海东青回过头,见陆山民以指为笔,一笔一划在院门上刻下一行字:
山里青山青山里,
陆游海陆海陆游。
铁血柔情情相连
东青最美美此留。
――陆海青山,到此一游。
海东青心头颤抖了一下,她不太懂诗,但这首打油诗还是能看得懂,只不过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有些破防,就像吃饭的时候前几道菜都是美味佳肴,最后一道菜却上了盘臭豆腐,有些尬,也有些臊。
欧阳胜男则更多震惊于陆山民的字,写得很好,好到甚至比公子还好,页惊叹于陆山民的指力,竟然能徒手在柏木门板写字,在门扳手戳一个洞并不稀奇,她也能做到,但游刃有余的写字,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陆山民写完之后,看着门上的打油诗,满意的点了点头之后,笑呵呵的走到海东青身旁,“怎么样,我写的诗好不好”?
“好”!海东青违心的附和了一句。
“哪一句最好”?
海东青看着门板上的字,“前两句”。
陆山民转头问欧阳胜男,“你觉得哪一句最好”?
欧阳胜男撇开目光,没有回答。
陆山民哟了一声,“还跟我耍上小姐脾气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因为你杀了王元开,我早回天京了,现在害得我和青青步步艰险,我完全有理由杀了你”。
欧阳胜男紧咬着牙关,昧着良心说道:“第三句”。
陆山民切了一声,“不懂诗的文盲”。
欧阳胜男身上背着大背包,一手提着一个大箱子,目光阴冷的盯着前面两个空着手、悠哉悠哉,散步般缓步向前走的两人。特别是陆山民的背影,恨不得一把匕首插入他的后心窝。
一边走,陆山民一边试探着去握海东青的手,被海东青给一巴掌拍开。
“青青,我觉得第四句最好”。
“你给多少女人写过诗”?
“呃、、、青青,你看河边,好大一群野鸭,扑棱棱的飞上天空,一会儿排成一字型,一会儿排成人字形,你看,你看,还排出了个字形,真好看”。
“我问你给多少女人写过诗”?
“哎哟哟,兔子,好大一只兔子,蹦得好高”。
前面两人走得很慢,就像是出马郊游踏青一样,走走停停。
后面一人走得很窝火,不但要负重一百来斤的行李,还要一路上都看着两人秀恩爱,特别是陆山民,看着就恶心。
她不明白,以两人的身份和财富,为什么不留下一辆车,偏偏要选择步行,还tm的走得像散步一样,等从沿河村走到镇上,天都黑了,她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
镇上唯一的旅馆又脏又臭,被子发霉不说,地上还有小强乱跑,正当她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的时候,又被两人喊着下楼吃饭。
旅馆旁边就是一家面馆,桌子油腻不堪,满脸油污的老板拿着一张满是油污的抹布胡乱擦了几下桌子,端上三碗满满当当的面。
陆山民吃得呼哧呼哧,比猪吃食还难看,还难听。
陆山民将一个煎蛋放进海东青碗里,“多吃点”。
海东青夹起煎蛋放回去,还将自己碗里的煎蛋也夹给了陆山民。
看着两人你侬我侬的样子,原本很饿的欧阳胜男,一点吃面的欲望都没有了。
隔壁桌,新来了两个顾客,光着膀子,肌肉胀鼓鼓,坐下之后就让嚷嚷着上五斤羊肉。
那两人的吃相比陆山民还难看,一边吃肉,一边喝酒,还大声的划起了拳。
突然,其中一个男人拎着一瓶啤酒起身走到海东青身旁,隔在陆山民和海东青中间,大声粗气的说道:“美女,陪大哥喝一杯”。
欧阳胜男假装没看见,等着看好戏。但下一秒,她就看见陆山民给她使眼色。
欧阳胜男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桌子底下,陆山民狠狠的踩了她一脚,又给了她一个凶狠的眼神。
此时,另外一个男人也起身,走到陆山民的另一侧,弯着腰,一只手搭在陆山民肩膀上。
“兄弟,跟你女朋友喝杯酒不建议”。
陆山民笑了笑,“我不建议,不过,那位大姐可能会有意见”。
那人只是看了欧阳胜男一眼,呵呵一笑,“兄弟,那位大姐也不错,要不让给我。
陆山民摊开手,“我所谓啊”。
那人呵呵一笑,左手以极快的速度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另一个男人的右手也几乎同一时间拔出一把匕首,两把匕首同时刺向陆山民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很好奇陆山民脸上没有惊慌害怕,但下一秒,他们就知道了。
欧阳胜男手中的两支筷子同时飞出,飞向两人握着匕首的手。
两人反应也不慢,匕首在空中一个打转弹开筷子。
也就在这停顿的瞬间,欧阳胜男已经腾空而起,人尚在空中,双掌同时拍向两人的胸口。
两人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撞烂了一摊子的锅碗瓢盆。
见有人打架,其余吃饭的人纷纷惊呼逃离出面馆,但并没有逃出去多远,都站在马路上指指点点,看得津津有味。
两人一看就是悍不畏死的悍匪,明知不敌依然不退,起身之后挥舞着匕首冲向欧阳胜男。
欧阳胜男一脚扫过,健美修长的长腿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砰砰两声,两人倒在地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正当欧阳胜男上前准备审问的时候,只听陆山民缓缓道:“杀了”。
“什么”!欧阳胜男大吃一惊,她不是没有杀过人,但从来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杀过人。
陆山民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像看白痴一样看了眼欧阳胜男,然后走到两人身前,将他们两个扶起来。
这下轮到欧阳胜男像看白痴一样看着陆山民。
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因为陆山民将匕首捡起来塞入了两人的手里,还说了句,“你们的东西掉了”。
两人有些茫然,但瞬间来了劲头,一左一右,两把匕首迅速捅向陆山民的胸口。
但是下一刻,风声大作,两只手掌同时拍到了两人的额头上。
两人倒飞出去四五米,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满嘴的鲜血咕噜噜往外冒,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陆山民掏出电话拨了个电话号码出去,“张局,我才送给你一件大功,没想到又在你的地盘上遇到暗杀。这扫黑除恶啊,看来还任重道远啊”。
“什么,马上过来,不急不急,我已经脱险了,杀手被一个叫欧阳胜男的女人给杀了,当然,她是为了救我才杀人的,你给镇上打个电话说一声,别找我麻烦就行了,我明天一早还得赶路。哦,对了好好查查这些杀手,说不定又是一件功劳”。
“哎呀,客气了,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