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多了几世经历,胤禛自然要未雨绸缪许多事情。
作为曾经领取过医学终身成就奖的著名医生,胤禛深知被史学家称为“人类史上最大的种族屠杀”事件并不是靠枪炮或是任何更为先进的武器实现的,而是可怖的极具传染力的病毒,如同天花。在人类历史上,天花和黑死病、霍乱等瘟疫都留下了惊人的死亡数字。而胤禛的祖父顺治皇帝福临与皇父康熙皇帝玄烨皆曾经受到天花恶疾的伤害。顺治皇帝因此恶疾驾崩,康熙皇帝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却依然在面部留下了三五粒痘印。上至皇室宗亲、贵族豪绅,下至平民百姓、贩夫走卒,无不心惊胆战,谈天花而色变。天花恶疾如同一把时刻悬挂于大清子民头顶的利剑,随时可能夺走成百上千甚至数以万计条人命,令胤禛无法轻忽此事。
更为重要的是种牛痘一事与傅锦萱前世今生的命运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胤禛无论如何也无法忘记前世当他得知傅锦萱的死讯以后,曾经想要去她所住的那个偏远的小院子里见她最后一面。然而,乌拉那拉秀娴却以傅锦萱身上起了红疹极有可能感染了天花为由,先斩后奏的将傅锦萱的尸首送到城郊的乱葬岗,与其为数不多的随身之物尽数付之一炬。
自重生之后,每每思及此事,胤禛便觉心如刀绞,悔愧难当。犹记傅锦萱过世的时候,由于胤禛还不曾对这位刚刚引起他兴趣的女子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亦没有进一步了解这名女子的时间。因此,在得知傅锦萱被自己的福晋与侧福晋谋害以后,胤禛心中更多感到的不是痛不欲生的悲伤与心疼,而是被自己的两位福晋算计以及自身权威被冒犯以后的恼怒与气愤。至于那位容貌妍丽仿若邻水而居的水仙花一般静默乖巧的女子,胤禛除了于心中暗自叹息一番与佳人无缘以外,也便逐渐将其抛诸脑后。
然而时移事易,如今的傅锦萱之于胤禛,再不是一位可有可无的暖床侍妾,而是唯一一位放入内心深处珍而重之的心爱女子。因此,即使只有万分之一可能会伤害到傅锦萱的事情,胤禛都要在它尚未发生以前便彻底铲除其萌芽的土壤。
为了防患于未然,胤禛自重生以后,便已经命心腹侍卫收集牛痘浆,首先给自己中了牛痘,熟悉了操作方法以后,才对傅锦萱提及了接种牛痘一事。
当傅锦萱得知种牛痘可以预防天花的时候,不由得惊讶的瞪大了双眼。胤禛望着傅锦萱溢满震惊之色的双眼,还以为傅锦萱不相信他所说的话,正想要挽起衣袖露出自己手臂上种痘时留下的印记来进一步劝说傅锦萱的时候,傅锦萱却浅笑着点了点头,欣然同意了胤禛打算为她种牛痘的建议。
胤禛微愣,随即怜惜的摸了摸傅锦萱粉嫩的脸颊,疑惑的询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我接种牛痘的建议?难道你就不怕我的判断有误,令你感染上可怕的天花恶疾吗?”
傅锦萱微微蹙起秀眉,侧着头极为认真的思索片刻,随即浅笑道:“说起来爷或许都会觉得奴婢的这种感觉令人匪夷所思,然而,不知何故,在奴婢心底深处就是存在着一种强烈的感觉,爷刚刚所言尽管颇为惊世骇俗,但是奴婢知道,爷所说的论断是正确可行的!奴婢相信爷!”
傅锦萱全然信任与依恋的目光使得胤禛心绪激荡,心中溢满了失而复得的喜悦与甜蜜。胤禛轻柔的为傅锦萱挽好衣袖,露出白皙细腻的手臂。尽管并非第一次在胤禛面前袒露身体,然而傅锦萱却依然羞赧的红了脸颊。
胤禛望着傅锦萱这张如同明珠生辉、美玉生晕的娇媚容颜,越看越觉得怜爱非常。再看自己宽厚的手掌中握住的纤细白皙的手臂,越发觉得怜惜不已,竟是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如同给自己接中牛痘那般毫不犹豫的用锋利的小刀划破皮肤来进行种痘,进而在傅锦萱光滑柔美的玉臂上留下一抹难以祛除的疤痕。
胤禛沉吟片刻,竟是又将傅锦萱挽起的衣袖放了下来,转而将她抱至窗边自她这位娇客在书房当差以后才安置于书房内的美人榻上。傅锦萱疑惑的望着胤禛,不解其意。却见胤禛侧身坐在美人榻上,弯下腰,亲手为她脱下绣鞋罗袜,将她的小巧玲珑的玉足置于他的膝上,温暖的手掌将她的右脚握住,力度适中的按压着她的足底,顿时引来傅锦萱的一声轻呼,红着脸颊便想将被胤禛握住的右脚抽回去。
胤禛自是不能让她得逞。“别动,我等一会儿动手快一些,不会疼!”
傅锦萱不安的望着被胤禛握在掌中的右脚,小声建议道:“还是种在手臂上吧!种在足心,总是感觉怪怪的……”
胤禛却是坚持道:“还是种在足心处吧,这里最不明显,也不必担心穿衣服袒露手臂的时候,露出种牛痘时留下的痘印会不够美观。”
傅锦萱愕然当场,疑惑道:“即使奴婢穿着夏季最为轻薄的长衫,也是露不出上臂的啊!”
胤禛似笑非笑的望着傅锦萱,意味深长的目光暧昧的缓缓扫过傅锦萱的丰满的胸口,低声浅笑道:“我可并不这么认为。在穿着某些衣衫的时候,还是会露出手臂的……”
傅锦萱恍然大悟,又羞又囧的瞪了胤禛一眼,那薄怒微嗔的美态令胤禛一阵心动,怜爱的将傅锦萱揉入怀中,轻柔绵密的吻点点落在傅锦萱的眉间眼角、脸颊脖颈,最后又依依不舍的吻了吻她红润的唇瓣,才暂且放过了浑身瘫软的傅锦萱。
胤禛为傅锦萱种了牛痘以后,忐忑不安的观察了几日,直到十余天后,确定她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才真正放下心来。
尽管前世弘晖与弘昀以及李氏所出的大格格怡倩并未感染天花,然而毕竟是自己亲生的骨肉血脉,胤禛自然便动了为三个孩子种牛痘的打算。
一日,胤禛在晚膳之时,与福晋乌拉那拉秀娴提及打算为弘晖种牛痘之事。然而尚未等胤禛说完,秀娴便脸色苍白的连连劝阻,又说弘晖年纪尚小,如何禁得起种痘之苦?倘若稍有不慎,只怕反而会害了弘晖。
胤禛见秀娴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也有几分不悦与失望。两人不欢而散以后,秀娴紧拧着眉头思索半晌,懊恼的一拍桌子,恨恨的骂道:“究竟是李氏那个贱人还是傅锦萱这个贱婢在爷面前乱嚼舌根,竟然胆敢撺掇着爷给我的晖儿种痘!这简直是存心要了我晖儿的性命啊!若是被我查出究竟是谁要设计害我的晖儿,看我如何狠狠的整治这个该死的小贱人!”
张嬷嬷也觉得秀娴所言极为有理。一想到贝勒府里竟然有女人胆敢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千娇百宠的小主子的头上,张嬷嬷亦觉得怒不可遏,咬牙切齿的建议道:“竟敢动了这样阴险歹毒的心思,福晋绝不能姑息这个贱婢!倘若任由此人继续留在府中,指不定她还会做出什么伤害福晋与大阿哥的事情来。福晋尽管拿出当家女主人的气魄与手腕,尽快查清究竟是何人在贝勒爷面前进的谗言,而后或打、或杀、或卖,总要狠狠的给此人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也好树立起福晋在贝勒府中的威信,让府中的那些心怀不轨的女人与奴才们知道,凡事胆敢冒犯福晋与大阿哥之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秀娴冷笑一声,点头道:“嬷嬷所言极是。此次,我必定要让胆敢算计谋害我晖儿的贱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她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从娘胎里辛苦的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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