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尔巴特伸出满是皱纹的沧桑左手,抚摸着眼前的门扉,不知道该不该推开。
这里是围攻他们的飞船里的主舰,作为维系银河秩序的重要部门,亚尔巴特对贾巴这个活跃在边缘星区的大罪犯并不陌生,以他对这个大蠕虫的了解,此刻这个家伙应该在这条飞船中作威作福。
各个星区贩卖人口送来的美女会环绕在这条蛞蝓的周围,他肮脏粗大的舌头做着恶心的事情,说不准还会演出什么限制级的画面;如果这条蛞蝓能够好看一点,或许还颇有观赏性,不过赫特人的外观在银河系大多数地方都不太讨喜,亚尔巴特就准备接受这样的视觉冲击。
老绝地十分好奇,为什么这个家伙号称侵略,却与这颗星球背后的家伙合谋了起来,他打开了大门,大门中的景象却是一片鲜红的血色。
他抽出光剑,经过被砍断了脖子的赫特人贾巴,越过面色凝重带着恐惧的船员,走到主舱那个黑武士的身后。
六把光剑和十几支爆能枪在船舱的各个方向出现,无声无息间将老绝地围困在了中央。
……
轰隆!
光剑在脱手的刹那间熄灭,剑柄在空中翻了两个圈子,落在一片破烂的木材之中。
杜库艰难地挣动着双手,抬起扭曲的脸孔,汗水尘土和鲜血从脸颊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
他略显散乱的目光看着仍在吧台后端坐的自称‘疯嚣’的面具人,感受到了心底的恐惧。
他艰难地尝试着用原力召唤不远处落在破烂家具堆中的光剑,这个他在几年前就能轻松做到的动作在这时却重如千钧,感应中整个世界的原力都在扭曲动荡,眼前的世界仿佛随时可能崩溃,他知道这是原力形成的幻景,但是令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脑海没有任何力量否定这些幻觉,这意味着他无法彻底对抗对方的精神入侵。
不仅仅是精神如此,战斗技巧上也是一样,杜库自信已然拿出了全部的本事,原力控制,剑术,精神攻击全部都是,但是原力控制被干扰,精神攻击被反噬,剑术……连用都用不出来。
全身上下的异样虚脱感伴着一阵阵隐约的撕裂,杜库并没有经历过这种症状,越来越迟钝的原力感应和身体的力不从心让他有了种不妙的猜想。
纤原体遭到了对方的侵蚀。
他看着那张仿佛永远带着嘲笑的面具,心中的惊悚无限地加深,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这样的原力战斗技巧。
他能想象出这种技巧的原理,利用原力干扰纤原体,但是能够让原力波动绕过对方的控制力,这又需要多么精细的控制技巧。
杜库开始怀疑人生,这样的本事,绝地圣堂里他想都没有想过。
火焰在断成两截的吧台四周环绕,将本就扭曲的空间变得更加虚假,杜库已经失去了感应世界真实或幻象的能力,他艰难地站起来,却已经萌生了退意。
这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对手。
仅仅两个回合,杜库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完全混乱的感知下,他甚至连对方究竟强到什么地步都不知道。
他猛地怒吼一声,转身就朝门外冲去。
一道火焰拦在他的身前。巨大的火焰爆炸将他推回了屋里,四脚朝天地躺在家具的残骸之上,那张怪异的面具在他头顶,飘出戏谑的声音:
“咦?伟大的绝地武士面对邪恶居然选择落荒而逃!这不科学!难道不应该是苟利银河生死以,怎么能够因为打不过就跑了呢?”疯嚣哈哈大笑:“这也敢自诩正义?”
“住口!不要侮辱我!怪物!”杜库暴怒,被愚弄的感觉让他再次生出对正义的坚持:“你能够打败我,但不可能战胜所有坚持正义之士!你将埋葬于黑暗深渊,遭受十万光年亿兆生灵的唾弃,你的污名将长存于世,与众生的憎恨与仇怨一同腐烂!”
“rua!我好怕怕呀!”疯嚣故作惊愕,猛地一脚将杜库踢上了天棚,轰然巨响之中,杜库嵌在了天花板上,一张脸和疯嚣近在咫尺:“但你真的相信正义吗?还是只相信你自己?或者连你自己都不信?”
“真正的正义之士可不会问出刚才的问题。”疯嚣嘿嘿地笑着:“杜库,你刚才是不是在想,有了力量就有了一切呢?这是绝地武士该有的想法吗?”
“住口!”杜库瞪大了眼睛:“卑鄙无耻之辈,你别想用这种方式来侵蚀我,你们的伎俩我一清二楚!”
“那我帮你呀!”疯嚣声音放轻,带着蛊惑的音调:“鄙人善精神控制之术;我来帮你,我帮你把脑海中的矛盾和私心全部洗掉怎么样?那样你就可以做一个合格的绝地武士了。这应该是好办法,你说对不对?杜库,你担心你的人民,你认为你对他们有责任?你觉得你做一个绝地武士就可以防止共和国的腐败、劣政危害你的人民?不是这样啊,你只是个没什么力量的小人物,绝地大师都夸赞你?认为你以后必然会成为大师?你觉得他们说的就是真的?放弃吧,你根本做不到,你看我的力量……”
火焰缠绕着疯嚣,让他的面孔看上去更加扭曲,一股异样的吸引力让杜库忍不住地看着他:“你觉得我的力量很强大吗?不啊,比起和你一起来的那个老头子,其实我还差他许多,但是我的原力技术让你连还手之力都没有,你觉得你对原力真的很有天分?”
“不!”杜库大吼:“无论闪电还是火焰,这都是小伎俩和花招!像你这样应用原力是浪费,是我的原力不够强大才让你如此欺凌,若我有亚尔巴特大师的力量,这些小伎俩完全没用。”
“小伎俩?这种小伎俩才能展现对原力的控制力,如果你对原力的控制力与我相差没这么大,即使力量不足,也不至于被我撕裂纤原体,像现在这样没有反抗能力。”疯嚣嘿嘿嘲笑着杜库的浅薄理解:“这些都不重要,杜库,承认吧,你根本没能力让绝地的正义和你的正义两全其美:
你只是一个有点天分的普通人,为了绝地的事业你必须牺牲私心,但若要顾忌私心,你终会背叛绝地。”
汗水从杜库的额角冒了出来,他努力地试图操作原力封闭听觉,却根本做不到,他瞪大了眼睛,徒劳地怒斥着,完全失去了贵族和世代政治家族的风度
“怯由智生!欲则无乐!你没有做出决断的大智慧,为什么不接受我的帮助呢?”疯嚣面具上的五官开始游移:“抛掉私心与杂念,专心绝地的信条,英勇地在我之前战死,成为一名英雄,绝地的哲学不应该就是这样子吗?不,啊,这样吧,如果你接受我的帮助,我可以不杀你啊,一个死脑筋的绝地武士吸引不了我的兴趣,我完全可以放你离开啊。”
疯嚣癫疯地笑着,没人怀疑他不会这么做——把心怀动摇的敌人洗脑成死敌,然后再将对方放走,这种疯子完全做得出来。
“疯子……你是个疯子!”杜库满头冷汗,狂怒的吼叫声中夹着一丝绝望,他狂怒于他自己的心灵,因为疯嚣口中的壮烈未来,根本不是他想要的。
承认了这个现实,杜库意识到,自己绝不可能成为一名真正的绝地武士。
他感觉到自己无法否认的自私和恐惧,极端的愤怒和自卑让他失去了理智:
“不要戏弄我了!——杀了我!怪物!”
“哈哈,或者我们换个方式,抛弃陈腐的绝地武士正义,这样你就能够维持你对家乡的责任了,不是么?我不仅不会阻止,我还会帮你呢。”疯嚣笑道:“我的力量和意志很快就会降临整个银河,解放他们身上的枷锁,给与他们永生与自由。”
“你做梦!”杜库怒吼:“我是银河共和国的儿子,我秉承共和国的意志而生,你的歪门邪道不可能取得胜利,银河文明社会的力量会击垮你,让你认识到你的罪行并为之负责!”
“先不说你能不能代表银河共和国,你的这个说法我就很不开心啊。”疯嚣的语气带着一丝调皮,仿佛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我做事的时候总有一堆人拿着什么国家啊、社会啊叫我负责,凭什么我就得接受他们的教育,他们就是正确的吗?凭什么我就不能教育社会?我不服!”
疯嚣怪叫一声,拽住了杜库的脖子:“本宝宝要像社会那样教你做人!”
噗哧。
杜库恍惚听见有人笑了一声,却又仿佛是错觉,他只是看着疯嚣的拳头,心中充满了愤恨和绝望,眼前的敌人绝非他能够抵抗,这一刻也没人能救得了他,他开始痛恨,痛恨之余也在怀疑自己多年的坚持究竟有什么意义,绝地武士之道根本无法帮他达成理想,甚至把他推入了这种险境。
重重负面情绪侵蚀了他的每一寸思想,随着白河的重重一拳他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疯嚣摘下了面具,露出白河的脸,他看着面具内壳稍稍楞了一下,又戴了回去,动作看上去有点滑稽。
“你要将他引入黑暗面?”斯努克穿着一件白色的袍子——白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这种颜色,他低头看了眼昏过去的杜库,挥了挥手,就有两个学徒出现,拖着他向门外走去:“这种做法有什么意义?”
“他的家族在银河共和国政治体系里有相当的影响力,他本人也是个破坏力很强的家伙。”疯嚣,也就是白河一笑,这些当然都是经过剧情考验的,这个家伙成为西斯之后的表演可谓唱作俱佳:“既然出现了黑化他的好时机,为什么不这么干呢?”
“维达,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斯努克默然片刻,忽然开口。
“嗯?”
“你是在用对力量的渴求和正义的矛盾让他的心灵出现了破绽。”斯努克斟酌了一下语言:“对力量的渴求,在道德上有什么样的错误?为什么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如此排斥这种情绪呢?”
他有些不解,为什么这些绝地武士对对这种观念感到羞耻。
生活的经历使斯努克成了一个视力量如命的人——或许力量不是最终的目的,但没有力量办不成事,这当然也是事实。
即使接触白河之后增广了视野,他仍然觉得力量很重要,做什么事情都需要力量,即使不亲自动手,能够影响别人做事,也是力量的一种。
竟然会有组织觉得追求力量是一种错误的观念,斯努克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