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米沙就彻底沉默了，周凡也没有追问，他对别人的事情毫无兴趣，只要米沙有他的弱点，那么就是可以被掌控的，他就不再是站在原地任由对方耍弄的对象了。他对永夜星系的智脑技术一无所知，如果米沙对他有所求，那么日后双方所处的立场就不再那么高下明显。处理了部门的一些事务，转眼就到了下班的时间，目前新产品还在调研期间，还没有到上市的阶段，部门里面并不需要加班。大多同事看他没走都没敢走，他直接就招呼他们先走，他待会找总经理有事，同事们才都离开了。庄总还没有召唤他，他对手机里玩腻了的游戏也提不起劲。“米沙，把梁冬的监视器调出来，我要看看这老鼠最近在干什么。”闲着也是无聊，不如看看戏，梁冬和张城两个渣勾结在一起肯定是要搞事的。果然，梁冬现在是被张城包养了，不过张城显然不是特别待见他，看他腿折了，也经常折腾他。这样下去梁冬的腿肯定会留下后遗症，梁冬实在受不了，就主动提起帮他和姜维牵线的事情。虽然姜维很可怕，但张城却是直面的威胁，梁冬觉得，只要献上姜维这个祭品，他就能得到暂时的安宁，至少先把腿养好了，才能去找别的正常的金主。如果这两个人打起来，就更合他的意了。这只恶毒的老鼠，到哪里都是一样。周凡用拇指摩挲着下唇，继续看下去。这两人商量出来的法子也相当老土，就是由梁冬把姜维约到酒吧，然后下药迷昏，再由张城把姜维带回去。周凡真是觉得奇怪，梁冬怎么就吃定了自己会赴约。他关掉监视器，倒是想看看梁冬会找什么借口联络他。另一边的监视器，则显示着王跃然水深火热的生活，给“号长”捏脚什么的只是事，被打也是常事，还会受些侮辱性的对待，一看就是被特殊照顾了。原本发福的身体倒是瘦了一大圈，显出些年轻时候吸引前女友的风采来了。不过在看守所这不是什么好事。周凡懒得看下去。“米沙，另一边的监视器改成庄总，不用再监控王跃然了。”周凡有些疑惑，庄总怎么还没来，他肚子都有些饿了。监视器里面出现的是庄总在讲电话，对面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庄总面色相当凝重，阴云密布。电话讲了挺长时间，几乎都是对面在，庄总这里都没怎么话。周凡也听不到什么。他只看到庄总挂了电话之后，把桌上所有的文件都用力撸下去了。然后他打电话给李菲，让她预订到雄鹰国最近一班的机票。挂了电话他就一直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动也不动。周凡肚子已经饿得不行了，看庄总好半会儿都不动。他决定……先叫一份外卖。他相当喜欢外卖软件，以前他很少吃外食，几乎都是在科学院的食堂里面吃，那里的食物都是经过精良配比的，营养是没的，味道却相当一般。应该在他那个时候，任何菜品的味道都相当朴素，重口味的菜肴配方许多都失传了，像现在这里的特麻辣的火锅他那时候根本就没有。外卖的酸菜鱼店铺就在公司的马路对面，大约二十分钟酸菜鱼就到了。监视器画面上，庄总就一直坐在沙发上，好像画面静止了一般。半不动周凡觉得看着没意思，就让米沙将画面关了。他打开热气腾腾，香喷喷的酸菜鱼，开始大快朵颐。就在他吃得正欢的时候，营销部的门被打开了。站在门口的是一脸阴霾的庄总，他闻到酸菜鱼的味道，眉头就像打了一个结。周凡倒是特别镇定地放下筷子，招呼庄总，“庄总，你肚子也饿了吧，我这都吃不完，一起来吃点？”周凡原以为庄总会拒绝，谁知道他竟然就这么坐下了。“筷子呢？”还问他要筷子。周凡从陈的桌上寻了双一次性筷子，又将饭盒的盖子和盒身撕成开两半，分了一半饭给庄总。好在这家的酸菜鱼分量多，周凡还特意又加钱加了鱼片，所以两个人吃也绰绰有余。只是周凡原本就是准备一个人独享的，现在突然冒出个人来分一杯羹，让他有些不太爽。庄总接过筷子，用牙齿咬住筷子的一端，用手逆向将筷子拉开，明明是有些粗鲁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倒是显得洒脱。人长得好看就是占便宜，动作厨房也不显得难看。即使是年轻的男同事们也都是用手拆筷子，当然吃相还是一样的粗俗。庄总的吃相非常文雅，一看就是有教养的人家出来的。只是默默地吃着，几乎不发出声音也不话，周凡看他心情不好，也懒得搭讪，所以气氛更加沉寂。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就着大份的酸菜鱼，吃完了极其沉静的一餐饭。周凡吃完了将垃圾收拾干净，扔完垃圾回来，庄总还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表情和之前他在监视器里看到的相差无几，身周仿佛笼上一层阴郁的黑影。好低气压，周凡拿了纸巾擦干净手。没有坐到庄总旁边去，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炮~友而已，没有必要成为对方倾吐垃圾情绪的对象，他们不是情侣，他不想和对方产生任何情感上的纠葛。寻了个较远的位置，周凡打开电脑，查找他需要的文献，最近他在研究血液的常温保存不变质的方法，只有西班牙的一个论坛上面有，他还特意去学习了西班牙语。沉浸在学习氛围中的周凡，没有注意庄总是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西班牙的站吗？”陡然从身后传出的声音让周凡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他也没有做出马上关掉页这种惹人怀疑的举动，只是低声应了“嗯”。“想去那里旅游？”不知道为何上来搭话的上司，又继续发问，还拿了椅子坐在周凡的旁边。“唔，算是吧。”其实周凡对旅游毫无兴趣，也不想去西班牙，比起到处跑，他更喜欢一个人窝在家里什么地方也不去。“大学时候我去过一次，西班牙的太阳海岸，躺在沙滩上晒太阳的时候，可以看到远处的雪山。大概，只有那里能有这样的风景吧。太阳晒到的地方很温暖，但是眼睛却又可以看到那么寒冷的地方。”庄总的话让周凡不知道如何去接，他对西班牙实在不了解，晒太阳他宁愿在阳台上晒。或许对方需要的并不是聊，只是被倾听而已，即使不愿意，周凡也被迫成为了对方倾诉的对象。这也算是某种骚扰行为吧，周凡心中有些不耐烦。“我的父亲去世了，就在刚刚。”庄总的表情有些迷惘和不知所措，“我……好后悔，没有在他活着的时候……”周凡并不想听这些煽情的话，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无关，无论是老总经理死去，还是别的什么，他完全没有兴趣。在庄总没有完话的时候，他就打断了对方的言语。“既然发生这样大的事情，不是更应该振作起来吗。现在那些心里有鬼的股东应该蹦跶得更厉害了吧。抓紧时间思考对策才是你最该做的事情，伤春悲秋，就等到战斗结束之后再进行。这一点，你应该最清楚，商场如战场，片刻都不能松懈。升华食品换总经理的事情你还记得吧，你想重蹈那样的覆辙？”升华食品是盛美的老对手，前年由于掌舵人去世，股权变动，大股东联合起来将钦定的继承人拉下台，最终上台的是外聘的职业管理人。前总经理的儿子成为只能在家里领取花红的赋闲人员。庄总的表情变得有些可笑，或许他本来是指望从周凡这里得到安慰的，但最后竟然被对方迎头敲击了一棒子，整个人有些懵逼，嘴唇颤抖着没有话。“去国外迎回总经理遗体入土为安之前，就必须将所有必需制定的政策和应对措施都想好，危机公关，股价动荡，这些不利因素全部都要考虑进去。或许你会觉得我的话冷血，但这才是对活着的人最有利的事情。”正是因为和自己无关，所以才能义正言辞地出来。周凡看着一脸脆弱几近崩溃的庄总，对方听着周凡毫无温度的话语，浑身都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把嘴张开。”还在颤抖着的上司，抖抖索索地张开嘴，周凡吻了上那冰冷的嘴唇。唇舌在口腔黏膜之中温柔地盘旋，而不是狂暴地入侵。缩在深处的舌也被引诱出来，交缠在一起。浓厚的接吻让庄总冰冷的身体带了些许热度。“庄总，公司需要的是你这样有活力的掌舵人，而不是那些因循守旧，固执保守的老头子。”周凡推开对方，露出他惯常的温文尔雅的笑容，“走吧，我送你回家，你现在最需要的是洗个澡睡个好觉，还有很多场硬仗要去打。”庄总眼神有些湿润，深邃的黑眸望进周凡的眼底，他从口袋掏出车钥匙递给周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