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龙休又问了问邵平波的事,牛有道奉陪着聊了聊。
龙休也没陪他一直扯下去,能见他已经算是给足了他面子,当然也没急着赶他走,挽留牛有道在此小住几日。
牛有道却不想留,留在这太被动了,借口有事告辞了。
龙休也没勉强,让易舒代为送客。
下山之际,牛有道忽伸手扶了管芳仪的腰肢并行。
管芳仪欲扭身甩开发作,牛有道微声低语制止,“别动。”
管芳仪偏头注意到了他的眼色,愣了愣,意识到了什么,内心惊疑不定,知道牛有道这样做肯定有什么目的,遂假意配合着,令两人看起来关系不是一般亲密。
本就不太待见二人的易舒虽是送客,却在后面不远不近地跟着,见此状,见到牛有道的手都快扶到某人屁股上去了,顿时满脸不耻。
光天化日之下的伤风败俗,一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就差把她给恶心到呕吐。
途中,在牛有道的暗示下,管芳仪甚至还主动挽上一挽牛有道的胳膊。
出了山门后,与守着飞禽等候的吴老二碰了头,就此腾空而去。
看看身后远离的逍遥宫,管芳仪这才低声问道:“什么情况?”
牛有道回了句,“龙休想撮合我和易舒。”
管芳仪诧异,“他让你娶易舒?”
“他堂堂逍遥宫宫主哪会直接说出拿徒弟联姻的事,在话里暗示罢了,想让我主动……”牛有道当即把大概的情况说了下。
管芳仪听后乐了,“这是好事啊,龙休是什么人?缥缈阁也有他一席之地。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也别磨蹭了,犯不着绕来绕去,直接让人送上聘礼求婚,龙休有了面子,有了实施的由头,有龙休施压,易舒想不答应都不行,准保你抱得美人归。”
牛有道反问:“什么美人,有你美吗?我看连给你提鞋都不配。”
管芳仪顿时乐不可支,“那是!呃,不对…”笑容忽然止住,变了脸色,“你刚才什么意思?拿老娘当挡箭牌故意恶心那丫头是不是?”
倒不是不愿帮牛有道解决麻烦,而是牛有道的态度问题,是不是认为她名声本来就臭,用来做这种挡箭牌正合适?
“哪有。”牛有道不承认。
然而不承认也没用,管芳仪一顿劈头盖脸臭骂,驾驭飞禽的吴老二听的直摇头……
“师傅,你见他作甚?”
送走了客人回来复命的易舒忍不住问了问凭栏处负手远眺的龙休。
龙休哪能告诉她真相,反问:“舒儿,你觉得牛有道这个人如何?”
易舒直接甩出一句,“不敢恭维。”
龙休讶异,没想到自己徒弟对牛有道否决的如此直接,立马转身问道:“不是挺好的嘛,怎么就不敢恭维了?”
易舒:“心高气傲,目中无人!”
龙休皱眉,“你从哪看出的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对你无礼过?”
易舒:“他敢!师傅,你别看他表面对您恭恭敬敬,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看我们逍遥宫,此人一贯目无尊上,在上清宗的时候就敢对尊长的人下手,在齐京照样打伤天火教弟子的事您不是不知道,您觉得他对我逍遥宫比对天火教能高看到哪去不成?”
龙休:“这些为师都了解过,都是被人逼得没了退路才还手,有错吗?真要是个任人宰割的废物,你觉得他有资格在这里见到为师吗?”
易舒:“师傅,多的不说,就说他和那个齐京红娘之间,是品行端正之人能干出的事吗?”
说到这个,龙休也有点头疼,听说在齐京扶芳园牛有道就已经和红娘同居许久,如今更是形影不离、成双成对的。
自己这个徒弟可是清清白白的,让嫁给牛有道那个离异过的人已经算是委屈了。
这都算了,和唐仪那事还可以说是身不由己,可跟红娘又算怎么回事?红娘的名声怎么样还需要多说么,他发现牛有道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羽毛,这不是自毁前途么?
正因为如此,他才有点头疼,有些话在逍遥宫都没办法对其他人说出口做商量,牛有道那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人,你堂堂逍遥宫掌门为了笼络到手,竟不惜让自己的关门弟子下嫁,是不是太无耻了点?不说外人的看法,让逍遥宫内部的人怎么看?
所以他才希望牛有道主动一点。
沉默了一下,龙休徐徐道:“这可能和他的经历有关,师傅死的早,身边一直缺少人给予他管教,故而放纵了一些。年轻人嘛,有些行为可以理解。”
易舒有些惊讶,狐疑道:“师傅,怎么感觉您在帮他说话?”
“有吗?”龙休不承认,不过却苦口婆心道:“为师年轻时也曾糊涂过,谁都有过年轻荒唐的时候,看人不能看眼前,要看长远!为师的意思是,这个牛有道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否则玉苍又怎会让自己的侄子拜他为先生?人不能只看短处,也要看他的长处,这是我希望你向人家学习的地方。”
易舒指了指自己,难以置信道:“师傅让我向他学习?”
龙休脸色骤然一变,突然指着她怒斥,“我说了,要学习人家的长处!你以为你是逍遥宫的弟子就能无所不能了?你这种态度必须扭转,给我听好了,以后没事就经常往青山郡走走,与人家多接触,听清了没有?”
见他发火了,易舒只好低头应下,“是!”
纯属表面敷衍,心里却是不以为然。
……
两只黑玉雕在茫茫山岭上空一阵盘旋后落在了一处山顶,段虎、雷宗康、吴三两跳下。
林中蹿出一人,正是五梁山设置在万兽门周围一带的人手。
段虎三人不熟悉他,但是见过,对方却认识他们三个,知道是牛有道身边的人。
双方碰面一接头,打过招呼后,段虎问:“人手到齐了没有?”
对方回,“事先都集结好了。”
“好,立刻出发!”段虎点头挥手。
中午时分,那五梁山弟子出现在了万兽门山门外,向门卫弟子自称黑五,说是晁胜怀的朋友,劳烦通禀。
没多久,晁胜怀便从万兽门内飞掠而来,听到‘黑五’二字心惊肉跳,说是做贼心虚也不为过,迅速赶来。
见到山门外的人并不认识,不过还是迅速出了山门,将人带到一旁,问:“咱们认识吗?”
那弟子回:“万象城有人前来兑现道爷给你的承诺。”
晁胜怀并没有立刻跟他走,怕牛有道杀人灭口,问明了城中碰头的地方,让那弟子先走了,说自己回头再去。
他一回到万兽门内,立刻拉了一群同门下山喝酒,去了万象城的天运客栈。
与同门吃喝之余,他找了个由头去了客栈楼上,敲开了一间房门。
屋内有人等着他,正是段虎。
双方落实彼此的身份后,晁胜怀略暗示了一下,这周围都是他的人。
段虎笑笑,伸手请了对方落座,掏出了一沓金票推到他面前,“这里是一百万!道爷让我转告,最近和北州那边发生了一些冲突,花费不小,手头有些紧张,剩下的三百万不会少晁兄的,容后再给。”
有的给就不错了,晁胜怀原本都做了拿不到的打算,没想到牛有道还能守信又送来一部分。
将金票拿到手清点完,刚纳入怀中,段虎又对他道:“道爷还让我带了些人手来,说是晁兄有事安排我们去做。”
说到这事,晁胜怀有些恼火,牛有道说走就走,答应他的事也没办,那几个参与了事情的同门令他日日提心吊胆。
关键是那几位不把自己当外人,有事就找他,未免也太高估了他的能耐,真有那本事他至于铤而走险吗?
他怕迟早要出事,也想过自己来动手,可是那几位如今与他走的亲近,门中不少人都知道,让人消失的时候他必须得证明自己没跟那些人在一起。
也想过找外人动手,可又不敢,找外人干这事,无异于送个把柄到外人手上,将来要不得安宁。
看了看四周,晁胜怀示意他附耳过来,在段虎耳边嘀咕了几句。
段虎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凑在一起的脑袋分开,晁胜怀咬牙道:“明早我要看到他们的首级。”
“放心,没问题。明早东城门外的那棵老树下,会埋在那。”
……
这一夜,晁胜怀找了个合适的由头当值,一晚上都与同门厮混在一起,表面看似谈笑自若,内心实则极不平静。
那四位同门已经被他骗下了山,理由是找人接头取东西。
他极为担心牛有道那边的人会失手,一旦失手让哪个跑回来了,跑回来的人必然知道上当了,那他就惨了。
可又安慰自己,这不是小事,牛有道当知道走漏风声的后果,应该会妥善行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门内传出了风声,在说那四人未经允许擅自彻夜不归之事,派出了人手去寻找。
晁胜怀自己也被门内管事的人员第一时间找到了,问他知不知道四人去了哪,他自然是表示什么都不知道。
之后,也自持与四人关系不错,主动要求下山帮忙寻找。
他找到了城门外的那棵老树,地面痕迹原封不动,哪有埋过东西的迹象,又扩大范围搜了遍,还是什么都没有。
不得已,他又迅速赶到了万象城,去天运客栈找段虎。
客栈哪里还有段虎的影子,客栈里的人说,客人昨晚就退房走了。
出了客栈的晁胜怀心惊肉跳不止,不知段虎那边是什么意思,是没得手,还是得手后忘了答应的事?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忘?
他现在恨不得插上双翅立刻飞到南州去找牛有道搞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