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再扶汉室 > 第十七回李封闹酒救美姬 闺楼初观破指诏

  新帝令各路诸侯质子于京,邗侯李惠遣世子李封质于太学。封才华震古,名重当时。封不拘纲常,傲视权贵。封爱鹤,常言人生如鹤,一去不返,决大事而不惜身,瞻顾迁延必丧良机。人皆称奇,呼为李郎。与昌黎人陈唐、荥阳人郑布等为友。

  竹后案起,恩师李灵殉义,封大悲,对竹凝然。李封遂长饮不绝,绝迹学室。陈唐曰:“君勿恋杯中物,神都武会在即,君志岂落,望善视贵体。”封叹曰:“心神不宁,大事难为。”唐谏曰:“城北有一空校场,常有世家子弟比试马球,李兄何不稍戏之,宽释时下之悲,以挽大志。”封点首,二人上马。

  至北校场,与一群诸侯质子、学友共习马球,不半日,李封、陈唐已疲,腹中大饥,陈唐曰:“练河两岸,热闹无数,何不一游,沽酒畅饮,再赏神都夜灯之胜,岂不大快!”李封从之,提球杖乘马至都中闹市口。

  练河画桥,遥望岸沙,楼馆林立,市井繁盛,星夜之下,灯旗田田。二人游至乌啼楼,入阁落座,忽闻清讴一句曲:“坐上皆谈客,一杯多少泪。几何阿堵物,可枕长夜人。”看透沧桑,凄凉无比。然词精声妙,如绘心境;音如珠款玉,泻洒回还,师旷当惊,周郎应和。封视之,一歌姬乘风而起,目如寒星,唇吐宫商,发如细柳,满头珠翠,罗裙翻舞,轻练绕躯。酒客嘻闹之声顿寂,皆醉柔韶之中!封问酒保:“歌者何人?”对曰:“神都第一名伶杜清影。”

  封醉柔喉之中,意犹未酣。忽雕门大开,数人疾入,皆纨绔子弟,为首恶少厉曰:“陈后禁物安在?”封扬眉视之,乃昔日太学同窗张建,建为太傅之子,仗父权势,横行无忌。张建已为神都缉捕使,与大黄门赵必狼狈一体。

  只见清影避走长屏,建拨开皮屏,扣清影蛇髻,簪落发散,如化碧瀑。清影挣脱建手,飞走至封前,建逐之。封让过姑娘,迎住张建,以球杖指曰:“尔等毫无怜香惜玉之情,群学子逐孤女,安为大丈夫!”

  建大笑曰:“质子尚敢救美,此女身有衣带诏,为陈后张目,莫非汝与同谋!”一仆提刀奔封,陈唐操椅当之,刀椅相交,唐乘隙一蹴,仆穿窗跌入练河,众仆扑上,提椅冲突,楼上大乱。张建大怒,挚刀直取李封,李封挥球杖当之,以杖头勾夺白刃,一压张建项上,欲斩之,唐谏曰:“兄未可造次,张建乃太傅爱子,若杀之,必与结怨!”封掷刀释之,喝曰:“还不速退!”建报头鼠窜。

  封至屏后,折腰曰:“杜姑娘受惊,某邗侯质子,敢问陈后衣带诏之事?”清影不应,深窥李封英雄人物,风流纵横,心已爱慕。三问方觉,清影深礼曰:“蒙公子垂救,予方存一命,如不嫌,聊备薄酒,献于君前。”字字如珠,涟漪无限,陈唐见状,辞曰:“马饥,某槽也。”下楼饲马。

  封入私闺,饮了数杯,忽珠帘一挑,清影着轻衣丝履,去铅华,除珠翠,清丽自然,手捧一匣,泣曰:“予乃陈后之婢,陈后料极王非池中物,早草衣带诏付我,廷变果起,予潜身市井欲托大贤,今愿偿矣。”封曰:“可否一观?”清影曰:“有何不可?”落锁启开,内有一玉带、一虎符。清影剖开玉带,细绢血书:极王弑篡,窃据神器,中外诸侯讨之。虎符镌曰:节度东方。封起曰:“如此大事,岂可单付我一儒生!”清影叹曰:“陈后之仇何报,夺位之恨何消。公子叱诧英雄,尚不敢正视,予生何为,不如自了!”拔剪自刺,封大惊,徒手夺利,却被划伤,血流如注。

  忽楼下火光一片,人声如沸。侍童来报:“京兵大至!”清影急中生智,就衣带诏为封裹伤,将符坠扇。封曰:“姑娘高义,岂可轻陷!”清影曰:“谅他不能得逞于我,公子速去!”封跃下花窗,正遇陈唐接应,上马而去。张建闯入,厉曰:“衣带何在?”清影战曰:“约猫衔去矣!”建怒曰:“上下齐整,安有猫在!”擒下清影。

  陈唐谏曰:“兄贵侯之胄,欲助一祸女,令尊之颜能不变乎?”封曰:“吾父处,自有交待,义姬重托,大丈夫岂能相背,陈后旧臣袁韵可依。”二人弃学奔邯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