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东湖疗养院的大楼屹立在风景秀丽的东湖之滨,整座疗养院一共占地六百亩,建筑设备技术均为当时一流。
武汉成为战时首都后,作为全国抗战指挥中心,承担的医疗救治工作非常繁重。东湖疗养院在其中做了大量工作,不仅为冯玉祥、李德邻等武汉政府高级军事将领疗伤,还冒着危险抢救过背日军飞机炸伤的普通百姓。就连最高当局也曾在此医院里住过。
为了防止遭到日本飞机轰炸,东湖卫生疗养院利用和美国国会的关系,在屋顶上刷了一副巨大美国国旗,提醒高空中的日军飞行员,这里是美利坚合众国的地盘。
明明是中国的土地,却需要美国国旗的庇护才能获得安全,实在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相似的故事,却在1938年的中国大地上到处发生着。
今天,东湖卫生疗养院又将迎来一位重量级的患者。
要求院方收治的电话是从珞珈山官邸直接打来的,侍从室主任林蔚在电话里对院长史密斯提了一大堆的要求:需要最好的主治医生,最好的护士,最好的医疗物资,甚至还有最好的病房。……若不是在史密斯的追问之下,林蔚从牙缝里漏出个“盛先生”的名字,史密斯差点以为他将收治最高当局的夫人——那位落落大方的东方美人。
“盛先生”……这明显是个假名。之前李长官和冯玉祥在东湖疗养院的时候,用的同样是假名。这是出于安全考虑,武汉城里存在着大量的日军间谍,史密斯院长也不希望他的疗养院因为几名特殊的患者而成为日军攻击的目标。
需要林蔚亲自打电话来安排,看来八成是武汉政府中的某位高官。
好吧,反正连最高当局都治过,来的又不是夫人。不管哪位高级官员,小心应对就是。
放下电话,想到自己又得过段“苦日子”。史密斯院长忍不住撇了撇嘴,以表示内心的不满。
为了放松心情,迎接那位神秘的“盛先生”。史密斯从办公桌后面站起来,走到镶着五彩玻璃的落地窗前,开始欣赏院子里的草坪。
年轻的护士拿着医疗物资和器械穿梭于白色的床单之间。入住的伤患实在太多,东湖疗养院每一处能用来晾晒的地方都被挂得满满当当。阳光是最廉价的消毒设备,很适合现在医疗物资捉襟见肘的东湖疗养院。
东湖疗养院有一座女子护士学校,草坪上的这些护士都是护士学校的学生。幸亏有了她们,东湖疗养院才可以超负荷运转,救了那么多的人。
医疗和教育都是天底下最花钱的行业。东湖疗养院的主大楼建造时共耗资大洋25万,其中就有10万大洋是张学良感谢疗养院之创办人米勒帮助他戒掉鸦片而捐助的。之前冯玉祥和李长官出院时,也都捐献了相当数量的资金。希望“盛先生”的荷包同样丰腴,给疗养院留下一笔可观的款项。
史密斯院长想心思的时候,十几台卡车飞快的开到东湖疗养院门口停下,然后从车厢里不断的往下跳全副武装的士兵。这是继之前的宪兵、军统和侍从室之后到达的第四批人马。珞珈山官邸还在不断加强疗养院周边的警卫力量,等级已经超过了李长官在东湖治伤时的水平。
又过了一会儿,两台装甲汽车护送着一台封闭车厢的卡车开进了疗养院。随后,在门外列队等待的士兵立刻封闭了大门,开始用沙袋垒机枪工事。
不用说,车厢里面一定是“盛先生”……
史密斯院长赶紧穿上白大褂,叫来助手和主治医生,带着一大帮医疗人员浩浩荡荡的走出了主大楼。
黄浩然被徐兴华和曹江城从车厢里抬了出来。作为袭击事件的当事人,黄浩然清醒时最后说话的对象,徐兴华和曹江城也被一同送到了武汉。他们任务就是回答医生提出的问题,避免治疗的时候走弯路。
完全昏迷之后,黄浩然在被送到前线野战医院后和送往武汉的途中一直在接受军医的治疗。车厢里还有随同的研究人员不停在记录和实验。记录是为了向东湖疗养院的外国医生提供病理数据;实验则是希望找出子弹头上涂的蛇毒究竟属于哪种毒蛇,从而制出解毒器。
为了维持黄浩然的生命体征,王家文使用过的蛇药被一用再用。刚开始的时候,药效能持续一两个小时;但随着使用的次数越来越多,黄浩然体内的蛇毒明显对蛇药有了抗体。现在一剂下去,甚至都撑不到十五分钟。
“患者是什么情况?伤的严重吗?”
距离黄浩然越近,史密斯院长就越能瞧出不对。
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病患!由于黄浩然出现高烧,他身上的军装和衬衣早已被脱除,包扎腰间伤口的绷带清晰可见。一看就知道是外伤导致的。
中国军医迅速回答了史密斯院长的问题。被涂有重金属和不知名蛇毒的子弹射中,腰间有开放式伤口,陷入昏迷至今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
“给,这是毒药样本,从子弹头上刮下来的,我们还没有查出这到底是什么?希望东湖疗养院的设备足够先进,能够告诉我们答案。”
好棘手的伤患,而且还中了毒!这就意味着东湖疗养院必须和死神赶时间。一旦蛇毒引发了器官衰竭,那么依照东湖疗养院现在的医疗水平,也只能是束手无策。
史密斯院长让他的部下立刻投入工作,他很清楚,从现在开始,连客套的时间也没有了。
对付蛇毒,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制作对应的解毒剂。由于不知道子弹上到底是哪种蛇毒,这需要在动物身上大量试验,相当消的耗时间。
而在解毒剂制作出来之前,为了降低毒素对伤者的影响,只能通过输血的方式将有毒的血液替换出。,这样做对血浆的需求量相当大,而且伤者目前已经非常虚弱的身体能够支撑多久也是个未知数。
这是一场分秒必争的竞赛,拼的就是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