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绯弹的亚里亚小说 > 5弹 时塔钟的双枪双剑 下

  铁板往下掉落,让我们在几秒间呈现无重力状态——展开一场空中格斗。

  阎反击的左拳,被赛恩像军队格斗技的横踢架开。阎的拳头穿过我腋下,于是我对她的腕关节使出固定技。阎虽然对我推出右掌,但一手抓住绳索、一手竟然抓住阎的犄角支撑身体的赛恩用双脚缠住阎的右臂——

  ——磅!

  我和赛恩一左一右固定阎的手臂,把她的脸用力砸在铁板上。

  摔角好像也有这种没品的双人技呢。虽然我没想过会是两个穿西装的男人用这招啦。

  为了保持平衡,站到铁板上稍微往后退下的我和赛恩——

  分别摆出以空手道和拳击为基础、但怎么看都知道是混合多种流派的自创格斗术的架式。

  眼镜蛇避开巨大摩天轮——伦敦眼,盘旋在南华克伦敦自治市上空。飞行的样子虽然不到会坠落的程度,但还是不断摇摇晃晃。

  可能是因为下面挂着这块铁板,加上刚才的紧急回避动作,让什么零件发生故障,没办法好好飞行了。

  阎揉着大概是撞到的鼻子站起来……

  「汝等,不拿出来吗?」

  对我们如此问道。

  「拿什么?」

  我回问阎,赛恩则是瞥了我一眼。

  阎用爪子「当」地敲了一下她背后的狼牙棒……

  「正如俗话说『如鬼得到狼牙棒(注1日本谚语,意同「如虎添翼」。)』,鬼与狼牙棒乃一心同体。这就如余之肉体的一部分。然而,武器就是武器。对赤手空拳的汝等使用,会让余多少感到愧疚。」

  「没关系,反正我们是二打一。而且枪对阎也没用啊,短刀对我现在又是很重要的东西,我有点不想用它。」

  「是吗,那么余不客气了。汝等就好好见识这两把青砡六角。鬼拿双棍是极为稀有的型,汝等可当见闻录说给地狱的鬼听听。」

  阎说着……

  用双手一左一右拔出背后两把发出青色光泽的狼牙棒,摆出剑道二刀流中所谓「十字」的架式。两把都往前伸出,互相交叉。

  那动作还真讨厌啊,会让我想起造成我心灵创伤的超级战士——妖刕的静刃。

  阎的新狼牙棒,青砡六角……比之前的金刚六角细。不过每边看起来都有二十公斤以上,绝对是钝重武器不会错。

  「——远山,那女人讲的日文太难了,你翻译成英文给我听。」

  「哦哦,赛恩,她说那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啦。所以我说虽然我徒手空拳,但她可以用那棒子。」

  「你对鬼放水吗?实在有够疯狂。」

  「那只鬼——阎个性很认真,所以她相信我了。只要赛恩用武器,应该可以让她措手不及吧?反正我们这段对话是用英文,她大概也听不懂。」

  「我不用。不过,只要你用我就用。」

  那是什么对抗意识啦?赛恩的自尊心真强呢。

  「那就一如往常,由我先攻。接下来你随机应变配合我吧。」

  我说着——因为阎那样憨直的个性我并不讨厌,于是按照约定暂时先徒手冲向她。而为了保持平衡,阎也前进过来。

  毕竟我不想被她的狼牙棒打到,因此我用有点像滑垒的动作钻过她的杀伤范围,使出下段踢。同时,一瞬间躲在我背后的赛恩则是跳起来——

  我躲开阎朝我踩下来的脚爪,试图固定她坚硬的左脚踝。

  跳起来的赛恩用脚下的钩爪「锵锵!」踢开阎往上挥起的狼牙棒。

  接着,和我一样遵循对付巨汉时的标准流程,瞄准身体末端,抓住阎的手臂——

  我本来以为他会这么做的,但是!那招不行啊,赛恩!

  赛恩竟然踏着狼牙棒跳过阎,翻起风衣绕到她背后去了。

  然后用两只手臂圈住阎的脖子,企图让她窒息。

  如果是对人战斗,锁喉的确是一招必杀技。但对付鬼的时候——

  「——赛恩,快取消那招!」

  在我大叫的同时……

  阎的利齿咬住赛恩的右前臂了。

  赛恩虽然在风衣底下跟我一样穿了合金制的护套。但是——

  轧轧轧……!阎宛如重机械般的咬合力渐渐破坏赛恩的护套。

  「……呜……」

  就在赛恩皱起眉头的时候,阎并没有咬断他的手臂——

  而是咬着他的手,只靠上半身的力量用力甩动。

  靠这招解开锁喉的阎,把赛恩的身体甩到自己前方——接着「唰!」一声把他往上甩起。

  以为自己会被抛到空中的赛恩,立刻拿出钢笔型绳索。

  可是随着「啪!」一声,钢笔被箭矢射落到地上。是莎拉的妨碍行动!

  而且,阎把赛恩甩起来的用意——

  根本不是把对手抛开那么简单。

  阎用力举起被我缠住的左脚——碰磅!

  让我跟被她往下甩的赛恩以超高速互相冲撞了!

  「——呜……!」

  风衣和护套被脱掉的赛恩,在重力倾斜的铁板上滚动,掉了下去。零点几秒间失去意识的我,完全没办法救他。

  「赛恩——-!呜?」

  忽然,一股神秘的力量拉扯我的身体——

  让我也跟着赛恩被拖向铁板边缘了!就在那个瞬间,碰!

  阎挥下青砡六角追击,击中我的头刚才还在的地方。

  因此捡回一条命的我……

  「——!」

  在千钧一发之际靠一根手指勾住铁板边缘,悬挂在半空中。

  本来以为掉下去的赛恩……那家伙,竟然在跟我相撞的时候擅自从我的腰带拉出绳索——现在挂在我下面。原来我就是因为这样被拖动的。

  不过,真亏他可以在那个瞬间进行判断,还做出那么巧妙的行动。真的有够超人的。

  「呃~阎,放水时间结束了。」

  轻易食言的我如此说着,用单手从口袋掏出子弹调整一下后,从退弹孔装入手枪,朝斜下方赛恩的方向射击。

  咻!这时莎拉从眼镜蛇上射来的箭,精准切断连接我和赛恩的那条只有零点五公厘粗的绳索。

  与此同时,我刚才射出的气囊弹在零点零零几秒的手动式限时控制下炸开。刚好就在赛恩的脚下。

  不错失机会的赛恩立刻往气囊一蹬,抓住铁板边缘。

  恰巧在我旁边,悬挂在半空中。

  趁着阎因为铁板剧烈倾斜,而移动到另一侧让铁板恢复平衡的时候……

  「赛恩,谢谢你。你是知道我失去意识,所以故意掉下去把我拖开,救了我的吧?多亏你,让我的头没被砸碎了。」

  我姑且对他刚才这一连串动作道谢,可是赛恩却依旧脸朝着正面……

  「我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摔下去才拉你的。」

  用酷酷的侧脸如此回应我。

  「话说远山,你刚才那发子弹型的气囊,是日本制的?」

  「是啊,那是我同学在龟有的小镇工厂帮我做的。」

  「我的道具负责人(Mr。Q)做的小型气囊是手机型的,而且还是投掷式,不太好用。」

  「……我是还有一发啦,不过复制应该需要付专利费。另外,来,这是你掉的东西。」

  我说着,把刚才掉下来的途中捡到的钢笔插回赛恩的西装口袋。

  大概是感到意外的关系,赛恩看了一下那支钢笔型绳索后……

  「——好啦,大型气囊逼近了。」

  始终冷静地用吊单杠的动作回到总算恢复平面的铁板上。

  而我也早就看到了,那个『大型气囊』。

  也就是那架乱飞的眼镜蛇以及悬挂在下方的铁板一起进入的空域中——好几十颗飘浮在空中、五颜六色的热气球。

  ……我的运气真是有够差。

  那是华生在史坦斯特机场提过的热气球大赛啊。

  我们的眼镜蛇就这样一边盘旋,一边入侵了大赛的会场。

  「……呜……」

  在车道上大致呈现平面的障碍物,到了空中就是呈现三次元,仿佛进入了立体的复杂迷宫之中。大量热气球被我们吓得乱钻,不规则的运动更增危险。还必须考虑风力造成的影响。这样的难关——

  以前从来没握过操纵杆的津羽鬼,开着部分失控的眼镜蛇,有办法安全通过吗?

  热气球现在就像死亡气囊。

  只要撞上其中一颗,就会当场没命了。不管是直升机上的那些人、铁板上的我们还是热气球上的人。

  ——虽然卷线机拉起铁板,直升机也努力避开冲撞。但……

  (不、不行了……!)

  铁板还是快要擦撞到一颗热气球的上缘了!

  在无能为力的我和阎眼前……

  「哼。」

  赛恩用鼻子哼了一声,在铁板上冲刺,然后……

  「——赛恩!」

  背对大叫的我,朝着热气球的方向「啪!」一声从边缘跳出铁板。

  铁板的重心因此移向阎,像跷跷板一样倾斜——

  ——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热气球了。以铁板的一边越过热气球上方的状态。

  赛恩虽然勉强在热气球上单脚着地,却同时受到莎拉的箭矢攻击。他滚动身体躲开,但也因此快要从热气球上摔下去了,连使用钢笔型绳索的时间都没有。

  我确认自己站在阎的攻击范围外后……

  「赛恩,快抓住!」

  把快速装进贝瑞塔的纤维弹击发出去。

  我伸手抓住发蓝光的滞空弹子,前进弹子则附着到赛恩的胸口,在我和赛恩之间拉出一条直径只有一u但张力足足有零点二t的复相液态芳纶丝。

  瞬间理解那是救命绳的赛恩,让化学纤维丝缠在自己的防刃西装袖上。

  接着用手拉扯,同时往热气球一蹬,跳向铁板——就在这时……

  在我背后,从攻击范围外……

  「霸!」

  阎大吼一声,把其中一根青砡六角像回旋镖一样投掷过来!

  「——呜!」

  超出预想的中距离攻击让我完全无法躲开,背部当场被击中。

  虽然有用橘花减轻伤害,但我还是从铁板上摔了出去。

  下一个瞬间我才明白,阎的目的是让我和赛恩在空中相撞。

  就在我和赛恩两人在虚空中互相飞向对方的时候——

  赛恩忽然身体一转,改变姿势。

  让他的鞋底对准我的鞋底。

  「阎就交给你了。」

  在这种状况下,赛恩依旧表情不变,往我的鞋底踢过来——

  我也配合他,往他鞋底一蹬。我回到铁板上,赛恩回到热气球。

  趁着莎拉的视线被我身体挡住的瞬间,赛恩拔出钢笔——

  ——啪!朝连接直升机与铁板的绳索射出自己的绳索。

  赛恩的绳索缠住从卷线机垂挂下来的绳索……

  咻!莎拉射箭企图射断绳索,却被赛恩的MP5K子弹迎击。

  箭矢「咻!咻!」地不断射下来,但赛恩也用单发式的MP5K一箭一箭射开……几秒后,他抵达了连接直升机与铁板的绳索。

  赛恩说阎要交给我,代表他要去袭击直升机。

  于是我为了让赛恩可以空出双手快速爬上绳索——

  「我记得那把弓很重要对吧?那这样如何?」

  趁莎拉拚命瞄准赛恩的机会,射出一发9mm帕拉贝伦弹。

  就在我的子弹「唰!」一声射断莎拉那把弓——的弓弦,让她脸色发青的时候……

  赛恩把枪收回背后,用双手迅速攀爬绳索,转眼间就到达眼镜蛇了。莎拉慌张地为了放出龙卷风而转动手臂……但应该是判断在又擦碰到热气球的直升机上召唤风不太妙,而取消召唤时……

  爬上着陆架的赛恩脱下夹克,像鞭子一样挥甩。

  夹克袖子缠住莎拉的脚,用力一扯——

  结果莎拉「咚!」一声往后摔倒了。一看就知道她不会格斗战。然后绑在着陆架上的皮带被赛恩一枪射断,让莎拉当场摔下直升机。

  「啊——!」

  如此大叫的莎拉依旧死也不肯放开弓,「啪!啪!」地让自己周围的空气爆裂,改变自己的方向——连这块铁板也避开,继续往下掉——砰!

  最后呈现「大」字型摔到下方远处的一颗彩虹花纹热气球上。

  她接着爬起身子,瞪着我们大吼大叫……但看来她没办法像火箭一样飞上来的样子。这下总算让一名敌人脱离战线啦。

  另外,莎拉还使用了刚才自己在螺旋桨下无法使用的风术——

  为了同伴推动直升机,离开热气球大赛会场。

  虽然眼镜蛇多亏如此脱离了险境,但是在几乎不听控制的状态下还是回转半圈,朝伦敦的市中心——西敏区上空飞去了。

  发动机的声音现在听起来混杂非常严重的杂音。这样下去迟早会坠落的。

  要是在都会中心坠机——一定会伤亡惨重。在下方抬头看着我们骚动的市民与观光客当中,想必会出现大量死者。

  就在我因此皱起眉头的时候,用铁钩悬挂在着陆架上的壶——

  ——忽然朝赛恩掷出一颗手榴弹了!

  「……!」

  在几乎等于自爆的距离下,半空中炸出轰声巨响与火焰。

  飞散的手榴弹碎片破坏了悬吊壶的铁钩,直升机本身也严重受损。

  ——就算被逼急了,也不用这么乱来吧,壶!壶里面还有亚莉亚啊!

  为了避开爆炸,赛恩把身体缩成一团,从直升机上掉下来——

  就在那个瞬间,阎在铁板中央附近用力挥动青砡六角,「碰——!」地破坏了我固定在绳索上的挂钩。

  铁板开始往下掉落的刹那……

  「——呜!」

  我看到从斜下方渐渐逼近的一栋像塔的建筑物。

  阎在铁板上一蹬,扑向那栋建筑。从直升机上掉下来的壶也让炸弹在自己周围爆炸,调整掉落方向,追上丢弃狼牙棒的阎,被她一把接住。

  我也追在那些鬼的后面,从铁板上跳向那座塔。

  就在跳起来的时候,我总算理解了——

  阎会挑这时候切离铁板,是为了救直升机上的津羽鬼。因为照那样飞下去,损坏的眼镜蛇一定会撑不住铁板的重量而坠落的。加上赛恩已经离开直升机,所以她应该是判断津羽鬼可以安全避难了。

  ——然而……

  从直升机上掉下来的赛恩立刻朝自己的背后掷出手机型气囊,利用在空中展开的气囊当踏脚处跳起来——竟然就这样回到眼镜蛇上。

  也就是说,阎的计画失败了。但这也不能怪她。

  那种超人动作,就算是爆发模式下的我都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做到啊。

  让津羽鬼和赛恩留在直升机上,我与抱着壶的阎——

  碰!碰!各自掉落在不知是什么结构、看起来像黑色钢骨的部分上。

  双方距离七公尺左右。

  这是什么地方——我环顾一下周围……立刻知道了。

  这座塔,我也在电视或电影中看过很多次。

  是世界最有名的钟楼——大笨钟啊。

  因为时间是早上九点十一分的缘故,指针几乎呈现水平状态。

  而我就站在短针末端,阎则站在长针末端。

  「……」

  在远处的空中,赛恩用左拳击碎了眼镜蛇的防风玻璃,揍向机上的津羽鬼。

  然后从因为机舱狭窄、无法发挥速度的津羽鬼手中抢过操纵杆——让直升机在民众四散逃跑的热气球大赛会场上紧急迫降了。

  就在阎担心地看着那一幕的时候……

  「爆炸……让我彻底醒过来啦。」

  碰!——

  ——亚莉亚忽然把壶的盖子揍开,踩着壶把上半身探出来了!

  然后近距离下对阎举起双枪,准备开枪——

  结果阎把壶「碰!」一声放到长针上。壶朝钟面倾斜,害亚莉亚撞到头。亚莉亚在不得已下……只好利用壶举出来想抓住亚莉亚的手臂,顺势往上方跳起,从壶中脱逃出来。

  然后抓住时钟塔上表示一点的铁柱,以钟摆运动把脚挂到表示十一点的铁柱上,用吊单杠的诀窍跳向短针——落到我身边。

  接着用笑脸转向壶……

  「唉呀,这是什么呢?」

  亮出挂在她手指上的——

  ——手榴弹的安全栓。

  「……!」

  把头探出来看向我们的壶,惊讶地瞪大红色眼睛——

  「是、是哪一颗?哪一颗?」

  然后急忙确认挂在她脖子上的手榴弹项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她只好把手榴弹项圈脱掉,总算爬出来到长针上,自己把那盅装满炸弹的壶踢了下去。

  轰隆隆隆隆隆隆隆!……掉到半空中的壶从内侧被炸成粉碎的时候……

  我看到身上穿着一条同样画有非洲风花纹、中间有洞让头穿过去的布的壶,忍不住当场呆住了。

  之前看到三只以上的手臂,所以我还以为有两只以上的鬼,但没想到其实是壶有四只手臂。

  所以在劫持巴士的时候,她才能快速完成那么复杂的工作啊。

  大概是失去意识的这段期间,让时间感变得薄弱的亚莉亚——

  「……是不是让你等很久了?」

  有点愧疚地瞥眼看向我。

  「不会啊?……哈哈!听起来好像情侣约会碰面时的对话呢。」

  多亏亚莉亚刚才的单杠运动,让爆发模式偷偷强化的我如此回应。

  结果听到我的回答,发现刚才一连串动作中哪个部分让我产生了性亢奋的亚莉亚就……

  「是是是那边的你呀!你你你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我我等一下再好好盘问你,然后开洞!」

  说出盘问行为一点意义都没有的死刑宣告后,用生气的表情看向阎她们。

  阎与壶。

  我与亚莉亚。

  不管怎么说,总之最后——变成二对二的决战了是吧?

  「你们……看到了不可以看到的东西。虽然在古老的鬼之中偶尔会有像咱这样的手臂,但现今唯有咱一个。怎样?很丑吧?竟敢把咱拖出来,恨哉!恨哉!」

  气得露出利齿的壶,从宛如蓑衣的衣服中,锵锵、锵锵——

  拔出像登山刀一样的短刀,上臂两把,下臂两把。

  「——不,壶很漂亮。世上所有女性都是一样漂亮的。」

  被我称赞漂亮的壶,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的缘故……

  睁大眼镜底下的双眼,脸颊渐渐泛红。

  也许是因此感到火大的亚莉亚……

  「那个四刀流交给我,我要对把我关起来的事情报仇。你去对付阎。」

  立刻决定出我们各自的目标。

  恩,这样也好。毕竟打倒阎是赛恩也说过要交给我的任务嘛。

  「……好啦,亚莉亚,下次为了不让你逃掉,咱要砍掉你的手脚。虽然已经没有壶,但咱要用全部的手把你抱到鬼之国去。」

  壶「锵、锵」地让左右的刀互相摩擦,恐吓亚莉亚。

  不过亚莉亚则是挺起她没什么肉的胸部,若无其事地与外观奇特的壶对峙。

  「那样感觉应该很温暖啦,不过壶,我可是有能够拿来对抗你的招式。但因为样子看起来会很丢脸,我不太想用。如果你愿意投降,我就不用。」

  「投降?你说投降?呵呵呵,鬼对人投降?不可能、不可能。」

  壶摇动她的短发双马尾笑着——然后沉默下来,瞪向亚莉亚。

  「是吗?那我就用了。」

  亚莉亚一左一右……

  大概是为了配合壶,拔出来的不是枪,而是日本刀。

  但那样是不够的。就算用双刀挡下壶的两把刀,剩下两把要怎么办?

  不过……四刀流的攻略方法,就交给亚莉亚吧。毕竟她好像有什么对策的样子。

  更何况,爆发模式就是要尊重女性的意思啊。

  「……第一次在中国宝船,第二次在富岳,第三次在大笨钟。阎,我们的约会地点每次都是在视野不错的地方呢。」

  喀。鬼脚下的长针往下降了一分钟,我们脚下的短针也微微上升。

  即使让我们站在上面,也依然显示着正确时间的大笨钟——现在是九点十三分。

  阎在长针上松开原本互相交抱的手臂。

  「亏汝能够活下来,远山。然而汝终究是人类。人类比鬼弱,此一法则不会改变——人类不可能赢过鬼。弱肉强食乃大自然不变之道理。」

  「那我就用打倒阎来告诉你,那个法则是错的。」

  看到我毫不退缩的态度……

  「……为何?远山,汝为何要对亚莉亚——对绯绯神的御雏大人坚持不放?甚至不惜拚上汝的性命?」

  居然问我『为何』啊。

  「——爱使然。」

  听到我模仿阎的语气回答的台词,亚莉亚差点从短针上掉下去。

  不过她还是撑住了。好险啊。毕竟大笨钟的钟面高度可是有五十五公尺呢。

  「爱……是何物?」

  「阎一定也会懂的。因为你们鬼跟人很像啊。」

  「……余不解。」

  「那我就让你懂。透过这场战斗。」

  「不需要。余乃霸美大人之奴,只需遵从当主大人之命。」

  压抑自己心中产生的些微迷惘,仿佛就此停止思考的阎——

  眼眸绽放出绯红色的光芒。

  阎——鬼要拿出真本事了。她散发出这样的感觉。

  阎是有如将一整艘战舰浓缩在体内的力量象征,明显比津羽鬼或壶还要强。简单讲就是纯战斗类型的鬼。

  而那样的阎……渐渐隆起全身的肌肉,摆出架式。

  在人类格斗技中绝对不可能看到的,猛兽架式。

  把长有短刀般锋利爪子的手掌,像捕捉猎物的猛禽般张开。沿着自己身体的中心线——右手举高如棕熊,左手放低如狮子。

  鬼脸上露出硬度超越钨钴合金的利齿,往右倾斜。把虽然被我折断一根,但左边额头上还有一根如犀牛般的犄角朝向前方。

  然后,把拥有大象般力气的背部,像老虎一样弯下后,唰、唰!

  把脚往后踢,站好位置。动作就像一头猛牛。

  相对地,我则抱着以柔克刚的精神,反而不让身体使出多余的力气……

  保持不成架式的架式,最自然的状态。

  「纷飞落樱,枝头残华亦然,终须凋零。汝今日亡,余亦迟早死。地狱重逢吧,远山樱。」

  「如果你有办法让它散落的话,那你就试看看吧。」

  就在阎和我最后如此说道时——

  ——……叮……——……当……——

  ——……咚……——……当……——

  大笨钟发出响彻伦敦的九点十五分钟声。

  在近距离下震撼我们血液的巨响中——

  ——踏!亚莉亚首先在短针上笔直疾驰,如一团火球。

  同时,壶也用纤细的脚在长针上急奔,无声无息如疾风。

  紧接着,我和阎也几乎在同时拔腿奔出。比先起步的亚莉亚和壶还要快,仿佛要超过她们似地——从两人背后同时跳起来。

  从长针跳起来的阎,把上半身用力往后仰,使出人类不会用的鬼族特有招式——

  用力把头往前甩,以全身的力气将犄角刺向我。

  (——绝牢——!)

  但那并不是我从没见过的招式。

  于是我用双手包住如铁桩般的犄角,靠绝牢夺走她全部威力。从手腕到手肘、手肘到肩膀、到背部、到腰部,将阎的力气在自己体内接棒下去。

  最后把蓄积所有力气的反击一脚——「唰!」地在空中朝阎的腹部踢出去。

  对此,阎则是——

  用钢铁般坚硬的腹肌吸收那股力道,接着从腹部到背部、背部到肩膀、肩膀到手肘。毫无流失地用绝牢反击绝牢,是绝花啊。

  阎就像大炮夹击般从左右对我挥出利爪——

  ——而我用仿佛要跟阎牵起双手的动作吸收她的力量,然后像故意要让双手关节被压扁似的,将右手转向前方,左手转向后方。如此一来,就把夹击力道转换为旋转力道,接着朝阎的左腹部踢出回旋踢。面对我用绝花反击绝花的第三重绝牢——阎再次靠绝牢吸收,用肘击反攻。我又用第五重绝牢反踢回去。

  绝牢接着绝牢,在大笨钟的中央绽放出大量绝花。

  一击必杀的打击力道,在我和阎之间如双星般不断回转。

  这场死命的迎击,是瞬间与瞬间的对峙。

  虽然在技巧上,熟悉绝花的我比较有利,但阎透过超越我的力气弥补劣势。

  这样一来,心技体——只剩下心了。在心情上有破绽的一方,就会输……!

  ——在我们的正下方,长针的根部附近,亚莉亚与壶冲撞的瞬间……

  「……Quadler(双剑双枪)……!」

  亚莉亚小声呢喃——操起她的双马尾。是超能力。她一直把这招藏到现在啊。

  双马尾末端从裙下拔出白银与漆黑的两把Government——

  碰碰!用灵巧的动作,朝壶手上的两把刀开枪。

  「哇呀!」

  完全没预料到枪击的壶,让两把刀当场被击落。趁着壶感到惊讶的时候,亚莉亚的双刀接着追击。

  ——锵锵——!剩下的两把刀又被击落的壶,变得手无寸铁……

  「——咿咿!阎姊……!」

  为了躲开朝她扑过去的双剑双枪亚莉亚,壶全身倒在长针上。

  就在这时——

  我和阎之间的平衡被破坏了。

  「……壶!」

  因为阎看到底下的壶落败,让注意力霎时分散。

  不,阎的心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有破绽了。

  因为她一直在担心被赛恩打败的津羽鬼。

  ——担心同伴的心情。

  这对于至今从没败过的鬼来说,是没有经验过的东西——

  「——阎——那就是爱啊!」

  碰磅磅磅磅磅磅磅磅!

  足以匹敌钟声的巨大声响传递伦敦,在第二十七重的绝牢下,我的头槌总算击中了阎的右额头。

  「——呀呜——!」

  惨叫声莫名带有女人味的阎,唰……!

  与亚莉亚擦身而过,朝着壶——掉下去,覆盖在壶身上。即使有短暂失去意识……依然为了保护壶而抱住她。

  亚莉亚则是「唰——」地展开双马尾当成空力煞车……

  跳过鬼的上面,踏踏踏、一转,在长针末端右转半圈。

  相信亚莉亚会赢过壶而完全交给她的我也——利用头槌的反作用力降落在短针上。

  「……」

  用四只手臂像小孩子一样抱住阎的壶。为了保护壶,把背部朝向敌人——也就是我们的阎。以及低头看向那两只鬼的我和亚莉亚。

  这样的情景——

  完全象征出这场漫长战斗的胜负。

  「……对战对手的分配,我总算搞懂了。原来亚莉亚已经会用那招了啊。你刚才说用出来会很丢脸……是因为很像理子的关系吗?」

  我看着亚莉亚的双马尾,对她抛出媚眼。

  「其他还有什么理由嘛。」

  亚莉亚「转转转、唰!」地用双马尾把手枪收回大腿枪套中。

  然后把双刀也收回水手服的背后。

  去年四月的劫机事件中,理子说过『亚莉亚的双剑双枪不是真货』这样的话。不过……现在总算,『双剑双枪的亚莉亚』完成了。

  从今后,双剑&双枪对我的霸凌行为应该会变得更激烈吧,我的背都冒出冷汗啦。

  「我在电话中说过的自我训练就是这个。因为实在太闲,所以我请时任学姊透过电子邮件教我的。毕竟伦敦对你来说是客场,我算是要减轻你的负担。而且阎感觉从一开始就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来亚莉亚也靠直觉发现阎因为过于担心津羽鬼而缺乏专注力的样子。

  而那个阎……

  抬起头,搀扶着壶站起身子。眼睛的颜色已经恢复金色。

  「……远山,余要请教汝。为何余刚才——没能彻底成为鬼?」

  过于担心津羽鬼和壶,让心情出现的破绽。

  面对依然因为那份心情感到迷惑的阎,我露出笑脸。

  「因为爱啊。你们这群鬼,彼此就像家族一样对吧?阎其实从一开始,就抱有关心同伴的家族爱了。」

  我再次告诉她这样的答案。

  鬼子母神——据说即使是吃人孩子的母鬼,遇到自己的孩子被藏起来时还是会陷入抓狂。

  因为心爱的存在被人夺走的悲伤。

  这下阎应该也明白我会想拯救亚莉亚的心情了吧?

  「……爱……」

  阎如此呢喃后——

  已经不再表现出战意,而是注视着坠落在伦敦远方的眼镜蛇。

  「阎,刚才我虽然配合阎的『弱肉强食说』讲出那样的话……不过我们人类本来是不抱有那种想法的。无论强者弱者,大家都抱着爱,同心协力活下去。所以人类才会变得如此繁荣。」

  我对阎用手示意广大而美丽的伦敦,如此说道。

  「——你们虽然是跟人类很相似的种族,但我想那数量应该非常少。所谓的鬼……其实是渐渐在消灭的种族对吧?」

  「就拜托学会爱的阎成为一族的先驱——放弃弱肉强食的想法吧。糟蹋弱者的存在,才真的会注定灭亡啊。」

  对于我的话……阎始终默默听着。

  虽然我不知道阎是否明白了,不过,说教就到此为止吧。

  面对那样的阎与壶,亚莉亚像是在鼓励她们似地用小手拍拍她们的背,然后走向我面前。像走平衡木一样走在大笨钟的长短针上。

  ……啊啊,亚莉亚。

  与亚莉亚重逢的真实感总算涌上我心头了。在你的城镇伦敦。

  我虽然很想用往常的态度实际表演爱给那些鬼看。不过……

  要是让感情太高昂,搞不好又会以不太好的形式让绯绯神跑出来了。

  「喂,亚莉亚,就算因为跟我分开很寂寞,你也不能跟着其他男人走啊。夏洛克那时候不是也说教过了?你只能跟着我。」

  于是我有点大男人地说出严厉的话语,结果……

  「我、我才没有跟着别人走。呃,虽然看起来好像是那样啦……」

  亚莉亚扭扭捏捏地染红脸颊,支支吾吾说着,然后……

  「不过,恩、恩,我只会跟着金次的。」

  翻起眼珠说出这种话,说完之后才『哇~我居然讲出这么大胆的话~』似地让红脸指标飙高。

  她还是老样子,敌不过这边的我呢。

  「虽然大家都说,在这个国家,贵族不能违抗王族——不过你知道吗?其实亚莉亚已经是王族了,所以就算反抗一下也没关系喔。」

  「我、我是王族?」

  「——没错,你是我的女王陛下啊。」

  我在亚莉亚脚边跪下,像个骑士一样把手放在自己胸口——

  喀。仿佛在对我吐槽般,大笨钟的指针这时稍微往上升起。

  大概是因为这样,或者是因为我的台词心跳了一下,亚莉亚忽然跌了一跤。

  要是她为了这种事摔下去我也很伤脑筋,于是我轻轻扶起亚莉亚的手……

  顺便在她小小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一下。

  我们搭乘黑色的古典计程车前往热气球大赛的会场,而阎和壶也跟来了。

  在会场的草地上,停着一架破烂的眼镜蛇。旁边可以看到赛恩——以及被铐着手铐跪坐在地上、不甘心地闭着眼睛的津羽鬼。

  「……津羽鬼!」

  听到阎裸足奔跑过去的脚步声,津羽鬼马上站起身子。

  然后一副理所当然地扯断手铐,与阎相拥。

  也许是很想跟阎见到面的关系,津羽鬼在拥抱的瞬间就哭了起来。

  大量的警察包围在她们周围,举起警棍……我和赛恩也姑且摆出架式。但……这是什么情景?好像我们才是坏人一样啊?

  该怎么说呢?阎和津羽鬼的热情拥抱。原来鬼是这么浪漫的种族呢。

  不过唉呀,这些鬼只要有我和赛恩盯着,应该不会再乱来才对。

  于是我——

  「看来你没有对津羽鬼行使杀人执照啊,赛恩。谢谢。」

  走到赛恩身边,对这件事情道谢。

  「谢什么?」

  「你是为了避免等到事后,得跟遵守武侦法第九条的我针对『要杀』、『不杀』起争执——而对我客气了对吧?还是说,那是因为英国绅士不会对女性出手?」

  大概是我讲的这两点都对,赛恩沉默了一下后……

  「不,是因为我今天的发型没整理好。」

  依然保持酷酷的表情,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发型没整理好的日子,我通常不会下杀手。因为没那种心情。」

  个性认真的赛恩,看来不太擅长说谎的样子。再说,你根本就是三分头啊。

  不过,这或许是赛恩的幽默吧?毕竟人家常说,英式幽默很难懂。

  于是我姑且先不管他讲的是不是真的——

  「总之,这样算是事件落幕了吧?话说,赛恩真是个厉害的男人。我现在才注意到,明明演出了这么一段激烈的追捕战……你却一滴汗都没流。」

  「这种程度,跟前一代的第七号比起来,连事件都称不上。」

  「那么另外一件,你怎么打算?就是跟我之间的决斗。毕竟是王子的命令,赛恩也不想让它不了了之吧?」

  听到我提起这件事——

  「算了。我不想杀你。」

  赛恩回了我一句意外的回答。

  「你想逃?」

  「你要那样解释也无所谓。」

  「看来赛恩真的很不会说谎。说出真心话给我听听吧。」

  「——因为我很中意你。」

  依然保持酷酷表情的赛恩,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像你这样等级的男人,想必迟早会跟我再碰到面。改天到日本工作的时候,我会视状况叫你一声。到时候你再把力量借我。」

  「我考虑看看。那下次我又在英国遇到困难的时候,你也会帮我吗?」

  「我考虑看看。只是你下次来的时候,别忘了把Excalibur也带来。对了,话说回来……我有个很基本的疑问。」

  「?」

  「远山金次,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用青绿色眼睛看着我提问的赛恩,似乎希望听到稍微有点机智的回答。

  不过,幸好对于这问题,我有一句固定的台词。

  「——只是在一间成绩较差、个性较野蛮的学校中就读的普通高中生啦。」

  听到我的回答……

  赛恩轻轻笑了一下。太好了,太好了。

  「金次,我觉得我应该可以跟你成为朋友。就算有父亲过去的事情。」

  第一次用底下的名字称呼我的赛恩,对我伸出右手要求握手——

  「那么,这次的事情就真的算是——事件落幕啦。」

  而做为对一个男人信赖的证明,我也伸出手与他相握。不过……

  「你用右边握手啊。我一直以为赛恩是左撇子呢。还是说你左手受伤了?」

  「不。」

  「那为什么?」

  「我其实是右撇子。」

  「……那我更不懂了,你为什么都用左手握枪?」

  「那是对全世界的对手放水。因为我太强了。」

  也就是说——

  在艾比路的那场决斗,其实他是对我放水再放水的意思了。

  这下我真的败给你啦,赛恩·庞德。

  另外,你其实是个意外有趣的男人嘛。正当我因此露出苦笑的时候——

  赛恩看了一下他的确戴在左手的CharlesFrodsbam手表……

  「到书面工作的时间了。」

  仿佛是把那些鬼丢给我和警察处理,很酷地转身离开。

  (……再见啦,赛恩。)

  就在赛恩穿过会场外的车道时,一辆双层巴士刚好经过,遮住他的背影——

  等到巴士通过,赛恩已经不见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