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枪?」
亚里亚说的话让我很不明白。
「呜……」
「你怎么了?」
我驾驶着水上摩托回过头,
「——好像……被……打到了……」
亚里亚抓住我肩的手,松了下去——
就在我回过头的同时,双马尾在夕阳下闪耀着的亚里亚,身体大大倾斜起来。
在那大胆的V字开气的兔女装露出的背上——
就在那,正好有过枪伤的位置上……
此刻,刚刚被打倒的枪伤——就像血红之花一样——飞散着鲜血!
「亚里亚!?」
全身失去力量的亚里亚,在我眼中就像慢镜头一样,从后座倒下……扑嗵!
「亚里亚!」
坠进了,大海!
亚里亚她——
被什么人,狙击了!
这里是没有任何障碍物的大海。视野非常好。
是只要狙击手,不管从什么方位都能射击到我们的空间。
而我们,就是被袭击而来却被打败的胡狼男们,引诱到这里的。
太愚蠢了。太愚蠢了。我们太大意了!
是我——尤其是我。
好不容易进入了亢奋状态——却完全被人抓住了自己会因此只想着女性而降低注意力的缺点。
但后悔反省都以后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亚里亚!
必须要去救到现在都还没浮起来的亚里亚!
我咬牙成U字调转过水上摩托——
「!」
被自己身后出现的情景,惊呆了。
刚刚那码头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异样的船。
——而且明显,不是现代的船。
装饰着金银的那船身很细长,船首和船尾都像柱一样成L型弯曲指向天空。
每个排列整齐的5M左右长的桨边,都有6个胡狼男。
甲板上有立方体的船舱。装饰在上面的宝石在夕阳下闪闪发着光。
而那船舱顶上——
站立着,一个穿着近乎裸体的过激服装的短发美人。
高高的鼻梁。似乎有着可怕自尊的细眼。大大的环形金耳环。额上还戴着眼镜蛇像的黄金冠。
抹胸惊人的细,繁复的黄金装饰覆盖在那胸上。腰间,垂着一条细金锁系住的带子一样的丝织品。
脚穿着高跟拖鞋上前一步的那女子——
那有着鲜红长指甲的指,手托涂装成沙漠迷彩的WA2000狙击枪,瞄准着我的头。
——完了。
手枪与狙击枪的战斗,就是剑与枪的战斗。
回转方便的手枪虽然在近距离比较有利,但只要拉开距离,就无法对狙击枪使用者造成任何伤害。这里距离,手枪绝无法命中。即使是亢奋状态下的我也一样。手枪,就是这样的武器。
——我,根本束手无策。
恐怕,连跳水逃跑的时间,都没有吧。
啊啊。我——
竟然会在这种地方。
竟然要以这种形式。
——丧命了吗。
被不明身份的罪犯袭击,搭档被狙击,就这样什么都做不到的——
——啪!
突然,一枚超高速的子弹命中了女人的额。
晚了一瞬,从遥远的后方——咚……!这样的枪声传到了耳中。
回过头,只见从金字塔打开的玻璃门中——露出了为提高稳定性双腿分开卧倒的雷姬的,狙击步枪枪口。
雷姬。
那个狙击科的天才,注意到枪声,当即转移到墙边,发现数百米外的敌人,卧倒,计算风势,调整准镜,瞄准——然后反击。
这一切,她仅仅用了7秒。
所有步骤,她应该都是在1秒内决定下来的。
这种快速反应技术,除了惊叹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词可以形容——
但刚刚的攻击,明显违反了武侦法。
她,射杀了敌人。
——武侦法第9条。
武侦即使同伴被杀,自己身亡,也绝不能杀人。这是持枪者的责任和义务。
她刚才说过只剩4发子弹。亢奋状态下的我马上在脑内计算起记忆中的枪声……立刻明白,刚刚那就是最后一发。
所以我理解,她必须用着制服敌人的心思,可——
满头冷汗的我的看向被打倒的女人……沙,沙沙……
那女人就像要埋掉自己的狙击枪一样,化为了沙子。
那原来,也是沙人吗!
从女人身上散落下来的金银宝石等等装饰,叮当叮当的落到甲板上。
这恶梦一般的情景……让我甚至以为是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
但……
恶梦,并没到此结束。
对我来说,更加,不,是最不想看到的恶梦,就从那船的船舱中,出现了。
在夕阳下穿过那宝石瀑布出现的是……
……哥……
哥……!?
「——!」
无比震惊的我,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我的,哥哥……!远山金一武侦,此刻就站在那异样之船的甲板上!
似乎从休眠中醒来的哥哥不是以加奈,而是以男身站在那里。
那应该,不会是,沙人吧。
我确信他不是。这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我是他弟弟。
而是,那杀气。
那只一眼就会让一切犯罪者萎缩的巨大杀气……不会错,就是哥哥本人。
刚刚结束休眠的哥哥会因为自律神经混乱而无法调节体温。所以即使是在盛夏,也会穿着漆黑的大衣,从上到下,甚至于薄皮手套,也完全是黑色。不同颜色的——只有颈周那白色的毛领,微微露出的胸口,和那脸而已。
这如同死神一样的装扮再加上……那张,脸。
能化身为绝世美女的哥哥,即使是男身,也是足以让男偶像和明星们会立时光脚泪奔般的美型。
那没有丝毫瑕疵的英俊面容,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抗的,恐怖般的诱惑。
「我——做了个梦」
哥哥……低沉的,男人语气的,对我说。
「在漫长的睡眠中,我,做了个『第二可能性』实现了的梦……。但……」
俯视一般正对着我的哥哥——
「金次——很遗憾。让佩特拉这种货色偷袭到的你们,就表示『第二可能性』不存在。梦,也终究只是夏夜的一场梦而已」
长发在海风下摇动着的哥哥,注视着我。
「……哥哥!我不明白!『第二可能性』到底是什么!佩特拉是谁!为什么,你……会在袭击亚里亚家伙的船上啊!」
我大叫着——
「这是『太阳之船』。是模仿运送国王的木乃伊,到当时还在海边的金字塔时使用的船。而用这来迎接亚里亚……你就是有那种打算吧?——佩特拉」
哥哥,对着大海说。
从那海中……
咕嘟……
咕嘟嘟……
再次,浮起了让我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是安放死者的,棺木。
而且,是以黄金制成的棺木。
不是长方形,而是人形的那,我在历史课本上见过。就是古代埃及用来安放王族或贵族用的圣棺。
倾斜的棺木从海中升起,而里面睡的是——
亚里亚……!
一动不动的亚里亚,就躺在那里面。
海面上,似乎是这棺木盖子的黄金盖跟着出现了。
紧接着,双手分别拿着棺木和盖……刚刚打中亚里亚的女人,也浮了上来。
她没有使用一切手段,简直就像被电梯一样的什么托举着似的升了起来。
「——不准随便叫妾的名字,远山金一」
这与刚刚那沙人一样全身装饰着金银财宝的半裸女人——
砰!在头上把安放亚里亚的黄金棺与盖合到了一起。
随手——将成吨的那,只用一根手指就轻巧的扔到了船上。
砰……!
全体出动接下那得胡狼男,有几个变成了垫子。
女人连看不都看一眼,就带着妖艳的笑看向了这边。
「是1。9学分吧?想要之物的代价,可是相当高的喔。小鬼」
——是这混蛋。
这混蛋就是操纵胡狼男们的主使。
「妾虽然不了解你们那些下贱之人,不过只要交给仆人的话——真是简单啊,那个学分,应该,是钱和地位有关的吧。只要用那当诱饵,呵呵,如此简单就把你引诱来了。而且还傻傻的带着亚里亚这个最棒礼物,来到能让妾的力量变得无限的金字塔边。亚里亚也真是不幸啊。没想到小船竟然会在那种地方故障。这让妾,能准准的射击到心脏呢。呵呵。真没白费好好下过诅咒」
理所当然般站在水面的女人,手搭在口边异常开心的大笑起来。
呵呵。呵呵呵呵。
「——受过妾诅咒的人,必定会遭遇不幸。即便是那妾想抢伊幽首领宝座障碍的维拉德,也是因为妾的诅咒……才会被这种小丫头简单解决掉的。哈哈哈」
女人开心的笑着,没有用绳梯,就像走上无形的阶梯一样,走上了哥哥口中的那『太阳之船』。
(伊·幽……!她也是伊·幽一伙的吗!)
近来发生的一切,此时都在亢奋状态下的我脑中连接了起来。
我学分缺少多少已经在武侦高的公告牌上公示了出来。而她,就准备了正好有那学分工作。
而丝毫没有察觉的我——就乖乖的,被她引诱到了这里。
还很有礼貌的,带着亚里亚这个伊幽死的对头。
这女人是沙使。在我得知学分不足的那天,教务科的公告牌上也同时公示着数起沙被大量盗窃的事件。那——也肯定都这家伙搞的鬼。
我应该,注意到什么才对。
注意到这,很可疑的才对啊……!
「呵」
走上甲板的女人,似乎想起什么了似的。
「这么说起来,1个人都没啥啊」
转过身,单脚向这边跨了出来。
「没有庆祝的祭品很冷清啊。你。就算顺便——去死吧」
刷,女人双手直直向我伸起……
「这可是妾亲自把你变成木乃伊送到棺木里喔。呵呵呵。很光荣的,很名誉的。高兴吧——」
呵呵笑着,指就像在弹无形的钢琴一样动了起来。
怎么回事……?
我身上,渗出了汗水。水蒸气一样的东西,从手……从脸,从口中升腾而出。这是什么。
「——佩特拉。你这是违反规则」
哥哥的——声音。
在那同时,从身上冒出的热气停止了。
「怎么……把妾『退学』的你,事到如今又搬出规则来了吗?」
「想回伊幽的话,就遵守」
「……真是不顺眼啊」
女人眯眼转身看向从甲板上直走到自己身边的哥哥。
以那为信号,所有胡狼男立时一起举起船桨指向了哥哥。
那桨先端,就像长枪一般锋利。
但哥哥,丝毫不为那指这自己的锋利之刃所动。
「『对付亚里亚可以,但不能随便杀人』——我替『教授』传过的话,你应该没忘吧」
「……」
女人——佩特拉听到这,撅起嘴不说话了。
「佩特拉。我知道你想站到伊幽的顶点。但,现在那还是属于『教授』的。要想继承首领位置的话,现在就必须服从伊幽」
「——不要!妾想杀的时候就杀!没有祭品好没意思!」
佩特拉就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双手握拳乱挥着,沙拉沙拉——那臂上的黄金手镯随着叮当作响。
「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被『退学』的。佩特拉。你还没明白吗」
「你,你想侮辱妾吗!现在你——根本连碰我一根手指都不能!」
佩特拉昂起那尽是任性的眼,指向了台场金字塔。
「……是啊。在金字塔边与你交战,说不上是明智」
「没错!只要有那神殿型建筑物在旁边,妾的力量就是无限大!所以我要杀!不让的话,我,我就把你送到棺材里!这样也可以吗!?」
面对那冲动却没有任何行动的佩特拉……哥哥,一下接近了过去。
好厉害。那是如流水般自然的动作,是任何人,都无法回避的步法。
哥哥,右手食指抬起佩特拉的颚——
「——!」
突然,吻了上去。
佩特拉一开始似乎还在抵抗,想把哥哥推开……但,放弃了。
并且,缓缓闭上眼……放松了全身的力量。
哥哥不知何时,抱住了佩特拉无力的腰,左臂支撑着她。
「——就这样宽恕他吧。那,是我的弟弟」
哥哥用指整着佩特拉微乱的发说。
从那哥哥身上,一种与刚才不同的——更为强烈的气势弥漫了出来。
那是……HSS……!是哥哥如此称呼的亢奋状态。我能明白。
哥哥在用刚才的动作阻止佩特拉的同时,让自己进入了亢奋状态。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啊。看到哥哥,会用与异性接触的方法进入亢奋状态。不能以伤害女性的方式进入HSS——那,应该是哥哥自己顶下的不成为规定才对。
不过,佩特拉……
脸已经通红得让距离如此之远的我也清晰可见。她,从哥哥身前,向后退了一步。
「远、远山,金一——你竟敢,利用妾?亏你一点都不喜欢妾……!」
「——不要说这么让人伤心的话啊。我可没机灵到能想好会变成这样」
看着笔直注视着自己的哥哥——佩特拉,沙!就像要压住自己拿巨大的胸部一样。并且似乎是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大大的做起深呼吸——
「不……不管怎么样,妾都无法和那个你战斗。虽然赢是能赢,但妾也不可能全身而退。现在是成为『教授』的重要时刻。妾绝不能受伤」
说着,啪,把什么扔给哥哥——
扑嗵。
逃一般的,跳进了大海。
后部甲板上,胡狼男们抬着装有亚里亚的黄金棺追着佩特拉去了,
「!」
想去追沉入水面棺木的我——
「——站住!」
被哥哥一喝定住了。
………!
本能真是可怕啊,我心里明明,是那么想去救亚里亚的……
可身体,却只在哥哥一声之下,就像被捆起来一样被制止了。
——我,明白。
如果自己无视那一喝,一个铅子儿就会射进我的头。
现在的哥哥,肯定会那么做。那声音,就是让我本能明白会这样的声音。
不久——沙沙……沙沙…………
大洋上,只剩下太阳之船和哥哥,还有……我。
「——『绯弹的亚里亚』——吗。真是虚幻的,梦啊」
哥哥的,声音。
「绯弹的……亚里亚?」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明白……
但。
亚里亚。
我不许你叫那个名字。
不许害她至此的你叫她的名字!
「哥哥……你竟然骗我!你,说过不会再去杀亚里亚的!」
哥哥,又用那蔑视般的目光看向大叫起的我。
「我——没有杀她。只是旁观而已」
「你这是诡辩!要是你出手的话……亚里亚她……亚里亚她就……!」
「还不行」
哥哥说着,拿出了佩特拉扔给他的玻璃工艺品。
在那球形的玻璃中,是个设置得无法停止的——小小的,沙漏。
「她还,没有死。那是佩特拉的咒弹。现在起的24小时内,她还活着」
「……!」
「佩特拉打算用这时间,与伊幽的首领谈判。所以在那之前,她会让亚里亚活着吧。但,也就到那时而已。不管佩特拉的谈判出现什么结果,都没有『第二可能性』。既然没有——那亚里亚,必须要死」
「哥哥……你要眼见亚里亚去死吗……!你在伊·幽里……让那些无法者超人们做了什么!」
看着大吼的我,哥哥静静的——
「无法者,吗」
闭上了眼。
「是啊……伊·幽是真正的无法。那不只无视这世界的所存一切法律,甚至连内部也没有任何法则。伊·幽的成员可以随心所欲的变强,以任何形式实现自己的目的都没关系。还有——如果他人成为那障碍或材料的话,就算杀掉,也没关系」
怎么可能……!
没想到伊·幽——竟然是一个杀死任何人都无所谓,拥有不同目的的强者集团。
那样的组织……肯定会因为内斗崩溃掉的啊。绝不可能存在下去的啊。
就像在回答我的想法一样——哥哥继续说道
「伊·幽的首领——『教授』,一直在约束着那些无法者。正是因为有他这绝对性的存在,伊·幽才会存在下来。不过,那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
「结束了……?」
「首领,就要死了。不是因为伤病,是寿命到了」
说到这里,哥哥眼中再次充满杀气的注视向我。
就像在说——
这之后你要做好觉悟来听一样。
「金次。伊·幽,不只是一个单纯培养超人的机构。他们,是任何军事国家都无法抵挡的,具备超能力,而且核武装了的战斗集团。那里面,存在着主战派——真心要征服全世界的人。如果现在的首领死后,主战派执掌了伊·幽大权的话……他们就会肆意使用伊·幽的力量,在世界各地随心所欲的发动袭击,将战争和杀戮扩大开来吧」
征服……世界?
荒唐……!
伊·幽里,真有人……在企图那种事吗。
「但,也有认为伊·幽不需要那种未来的人。他们是继承『教授』的气质,纯粹寻求提高自身力量的人——被称为钻研派的一派。得知教授死期的他们,以让伊·幽存在为目标开始寻找下任首领。就是能成为与教授一样绝对无敌存在的,约束无法者们的人。武力,超能力,不死……在那种种实验错误的最终,立于众矢之的的就是——亚里亚」
……亚里亚……?
「『教授』选择亚里亚,成为下任首领」
亚里亚她……
被选为……自己一直追逐的,伊·幽的……首领了……?
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哥哥。
这是怎么回事。
究竟为什么啊。
「将亚里亚引导进伊·幽。但如果其不够资格——也就是弱小的话,就杀掉寻找其他下任首领,这成了钻研派的信念」
「竟,竟然用那种方法抢走她……亚里亚,怎么可能会听你们的话!」
「会听话的。只要在『教授』面前。亚里亚必定,会服从『教授』。必定」
面对坚信并如此断言的哥哥,我——无言以对。
再次看向我的哥哥的眼中……充满了深深的,悲伤。
「金次——对不起。什么都没告诉你。我,为了歼灭伊幽从表面世界消失,成了他们的同伙」
「在那里,我寻找着能消灭他们的办法。并且,最终找到的就是——『内讧』——」
——内讧。
这武侦用语,让我不仅吞了口口水。
那……是武侦在与强大的犯罪组织战斗时,通过分裂那组织的内部,让敌人互相战斗衰弱化的手法。
而且,是最为危险的战术中的一个。稍有不慎,自己就肯定会被杀掉。
「让伊·幽从内部分裂——如果想这样,就必须先除掉约束他们的首领。因此我在寻找制造出没有首领状况的可能性。而得出的可能性是——两个。『第一可能性』,在教授死的同时抹杀亚里亚,让伊幽在找到新首领前出现真空期。而『第二可能性』,就是暗杀现任首领——教授——」
哥哥,加奈口中所说的『第二可能性』……
原来,就是让伊幽崩溃的可能性吗。
而且是杀掉他们首领的,那种方法……!
「也就是说,『第二可能性』最终,将是与伊幽『教授』的战斗。在我那漫长的梦中,觉得你们,或许能做到……所以,准备再一次赌一赌『第二可能性』。但,看来我输了」
「………」
「你们,还太嫩。既然会被佩特拉那种角色偷袭到,就表示『第二可能性』不存在。既然没有『第二可能性』,我就决定转回到『第一可能性』上」。
『第一可能性』。
那就是——抹杀,亚里亚。
是在现任首领死亡的同时,杀掉预定成为继任者的亚里亚,制造出伊·幽没有首领的真空期……并在那期间,挑拨他们内讧的计划。
「哥哥……你身为一个武侦……竟然打算,用杀人来解决吗……!」
「金次。我在身为一个武侦前,是远山家的男人。远山一族,是正义的一族。如果是为消灭恶——而且是巨恶,就算有人牺牲也在所不惜。你要记住」
言尽于此——哥哥就像在说这似的,转过了身。
是佩特拉的力量远去了吧,『太阳之船』……船首和船尾附近,渐渐回到了细微的沙粒。
海风中,那沙简直就像雾一样飘散着。
哥哥的身影,在这尘沙中一点点的逐渐消失。
——哥哥!
你要去哪里。
要去伊·幽吗。
要去那里杀亚里亚吗。
亚里亚……!
「回去,金次」
面对背向我这么说的哥哥——我,紧咬住了牙。
「伊·幽不是你能打败的组织」
……应该是吧。那我明白。
但是。
那,都与现在无关。
不管伊幽还是什么,都与我无关。
现在我必须要想的不是那个。
哥哥,要去消灭巨恶。
而为此,他准备杀掉亚里亚。
既然这样,我也不得不做出决断。
——不得不在两条路中作出选择。
一,服从哥哥。
注视着挑战伊·幽那巨恶的『正义使者』,那我比任何人的都尊敬的哥哥,绝不,插手。即使亚里亚会死,也要遵守远山家男人义的——正义之路。
另一条——保护,亚里亚。
不管拯救亚里亚是否会让邪恶组织伊幽继续存在,不管哥哥如何坚信拯救亚里亚她就会成为伊·幽的首领,也一定要拯救自己搭档的路。
要怎么做。
你该怎么做金次。
现在是命运的岔路。
任何人都无法告诉我那条才是对的。
我眼前,似乎就象征着那一样,没有任何出路。
只有大海,如嘲笑被命运玩弄的我一样,不停波动着。
沙尘内的哥哥,对仍然没有离去的我——依然没回过头的,再次,说道。
「回去金次。我不能让你也死掉。牺牲,只要亚里亚1个就足够了」
——亚里亚!
这话,让我——就像被刺激到了一样,拧下了水上摩托的加速器。
向着渐渐化为沙尘崩塌的太阳之船,全速急冲。
海浪的泡沫与沙土,飞溅上我的脸,我的身体。
「——等等!哥哥!」
在几乎无法看到前后的状态中——
我单手甩开得自哥哥的蝴蝶刀,大大挥舞着。
——当!
在沙尘中什么都无法看到的我的水上摩托,撞上了『太阳之船』的船身。
被水上摩托甩出的我——
「开什么玩笑!」
嚓!
用尽全力,将匕首,插进了船身。
借着被甩出的力量脱离水上摩托,凭匕首攀登而上……
直攀登到像溶化的放糖一样崩塌,开始沉没的『太阳之船』甲板。
沙尘中,站在几米之外的哥哥转了过来。
那目光——
尽是愤怒。
那眼,简直是鬼,是龙的眼。爆发着远超人类的杀气。
哥哥真的,真心的,对我生气了。
至今哥哥会对我生气,只有我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的时候。
——就像,现在这样。
但是,但是,
我绝不能输。
我已经度过了,我已经穿越了。
越过了那无路的大海。冲破了那看不到丝毫前路的尘沙之壁。
「哥哥!你自己,应该也明白的吧!」
我收起匕首,不服输的怒视着哥哥。
「不管理由是什么,自己做的都是错的——这你应该明白的吧!哥哥在欺骗自己——在欺骗软弱的自己!如果真有『义』存在,如果真是主张正义,那就不要去杀任何人!应该不杀任何人拯救所有人的吧!那才是武侦啊!」
「——金次。如果真存在义,那该怎么办。这问题我已经思考过百万回,烦恼过百万回了。但义的本质,终究是消灭恶。为了保护无力的民众,为了保护无辜的世界,有时也会伴随着牺牲。不,大多都伴随着。你也,到该理解这的时候了」
「只有用那种方法才能保护世界……这都是你的借口吧!」
我,现在做的。
违抗哥哥也在做的——应该,是为了拯救亚里亚吧。
那,就连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但,即使这样我也选择了这条路。只有这是不变的事实。
要救被掠走的亚里亚,我就必须打败哥哥,打败那个佩特拉。
并且,在那前方……我说不定必须要与伊幽所有人为敌。
还有他们所有人都畏惧着的伊幽的『教授』,我说不定也必须要去打倒他。
那是让我昏迷般的遥远,危险的路。
但是……
那又怎么样。
亚里亚从过去,就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
就是只有自己,被人叫作咏叹调,孤单一人与伊幽战斗过来的!
「金次。你——难道想反抗自己唯一的哥哥吗」
「你,已经不再是我哥哥……!」
「………」
「过去我向往的那个无比正义的哥哥,已经在那冬天,沉没到大海中的安贝利尔号上死了。现在的你,不是我善良的哥哥。什么正义什么可能性我都不管——我——」
我,打开腰间的枪套,拔出了伯莱塔。
就像,要斩断所有的一切一样。
「哥哥……不,原武侦厅特命武侦,远山金一!我,要以杀人未遂罪——逮捕你!」
胸膛被我枪口指着的哥哥,静静闭上了眼。
「好吧。我,还有个必须要确定的事,就是你的HSS……」
HSS。我的,亢奋状态——
「那,是亚里亚让你变的吧」
「那又怎么样……!」
「——让我见识一下」
哥哥说着,指在风吹动的沙土中微微动了一下。
「这艘船完全沉没——还有,差不多15秒吧。我将用这十五秒,只再一次测试你。确认你的感情,是不是真实的。再一次,赌一赌眼前的你,与那『绯弹』之间的羁绊——」
哥哥,没有拔枪。
也没有,摆出任何架势。
不——不对。
他,做了。刚才,他的指尖,微微对我动了下。
那看不到枪的,无形的姿势是——『不可视枪弹』!
——砰!
哥哥正面,就像闪光灯一样出现了一闪。
啪!
「——!」
无法看到的枪击,直接命中了我胸口中央的防弹服。
全身的血在沸腾,呼吸即将停止,意识也快模糊了起来。
但——
「为什么没躲开」
哥哥的声音,因为冲击连一半都没听到。
「我是故意……中弹的。这你要明白」
总算踏出一步的我,用尽全力在嘴边做出了逞强的笑。
嘴边,一道带着铁锈味的鲜血,流了下来。
「……你那『不可视枪弹』,我看到了——!」
听到我如此说的哥哥,眼微微张大了。
老实说,我本来就已经在某种程度上预料到了。
而刚才的那,是在用亢奋状态下的洞察力进行确认。
「哥哥。以前,我们常一起看约翰韦恩主演的西部片吧。你这技术的原型,就是他——」
亚里亚……
在强袭科,你说过哥哥的抢时柯尔特和平缔造者。
那——的确是把名枪,不过同时也是把开发于19世纪中叶,老得被博物馆收藏的枪。并不是现代武侦会用的。
但,哥哥却反而选择了那种老式左轮手枪。
为什么?
在脑中的某处,我一直在思考着那理由。
并且终于想到了。
柯尔特:和平缔造者——是在手枪史上数一数二的,适于速射的手枪。
载弹量,连射能力,命中率。现代的自动式手枪在各个方面都有明显优势。但如果限定在速射上,从构造上来说,左轮手枪更为有利。
使用那种手枪,再加上远远凌驾于正常人之上的亢奋状态反射神经——
就如那通称,可以以人眼无法察觉的速度拔枪射击。
那,就是『不可视枪弹』的奥秘。
「……不愧是,我弟弟啊」
哥哥,咬紧牙般的说。
「任何人都没有看穿的这技术,你看穿了啊。这点值得夸奖,看来我离开是对的。你也,再次因为亚里亚这个触媒进步了啊」
哥哥说着,指尖再次动起——摆出了架势。
——第二发要来了——!
「不过,就算明白又有什么用。你听好金次。你的所有战斗技术,都是我教的。在那些技术中,没有任何一个能抵挡这『不可视枪弹』」
金次。不能退缩。
都已经冲到这里了。好好想。
既然没有,就自己创造。
你和亚里亚一起战斗过。创造出只属于我们的。全新的战法来。
——现在,就在这里!
「金次。你,无法回避过这。就算是HSS下的你,也不可能躲过发射只需1/36秒的子弹。这是绝对。就算是我自己,也不可能躲开」
亢奋状态下的我脑中——
超高速回放着与亚里亚共同经历的那些战斗。
那其中,有两个战斗情景闪现了出来。
1个,是第一次与亚里亚战斗的赛格威战。
另1个,就是最近的维拉德战——
「——肤浅」
无形的架势——
看到我摆出与自己同样的架势,哥哥轻叹了口气。
「你想有样学样的模仿同样的技能吗,金次。你那是自动手枪。根本不适于使用『不可视枪弹』」
听到这的瞬间,我确信了。
——我,将超越哥哥。
能赢。
这场战斗,我能赢。
随着沙船崩溃加速,海风也强了起来。
流沙,也更强劲了。
——好啊。太走运了。
再吹强点。再吹猛烈点。
越是这样,就对我越有利……
「睡吧!金次。比哥哥更优秀的弟弟,这世上绝不存在——」
『不可视枪弹』——要来了!
在那瞬间,亢奋状态下的我眼中,一切开始变得就像在放慢镜头一样。
哥哥的手,那动作——
但即使这样也看不到那手本身。可是。能看到。我看到了——
哥哥抬腕时,在空中留下的沙的轨迹——!
我用与哥哥完全相同的动作,挥起了伯莱塔。
简直,就像在想如何让镜中的自己——在想该选择如何不同的方法,才能打倒自己一样。
伯莱塔的发射档,是在装备科平贺文的改造下,故障了的3连射。
这,是只要扣一下扳机,就会几乎同时射出两发子弹的模式——!
——砰!!
——当!!
刹那间的枪声是,两个。
虽然几乎同时,但我一方晚了一瞬。
再一次,瞄准我胸口中心中央飞来的哥哥的子弹——
——吱!
被我用维拉德战的『射子弹』改良版,从正面弹开——
就像开学典礼那天早上,破坏掉赛格威上的乌兹一样——
飞进了,哥哥刚刚射击的,和平缔造者的枪口。
对,要说的话,这就叫『镜射』。
是将对方的子弹弹回自身枪口中的,攻防一体的新技。
「!」
——砰!
紧接着射出的我的第2发子弹,从枪口急速而出——将径直回来的我的第一发子弹再次弹开。在这『射子弹』下,飞向一边。
这是使用手枪在0。1秒时间内的武功……
咚!让返回柯尔特和平缔造者枪口的哥哥的子弹,把那破坏了。
而我的子弹,咻!带着擦过袖子发出的声音,消失在了背后的沙暴里。
就在被破坏的手枪落下,哥哥那英俊的眉皱起时——
基本已经崩塌的『太阳之船』,沉入了大海。
脚下的沙土马上崩散的我与哥哥两人,也,坠到了海中——
——哥哥。
对不起。
我,才是心里的某处明白哥哥所做的,一定没有错。
是心中承认了这世上也有你无法顺利解决的事件那痛苦真相的同时,还在斗争着与你战斗的吧。
但是,我的——
我的感情,也绝不是谎言。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如果是为了她。
如果是为了她的话,就算让我走上与你不同的路我也甘愿。
——哥哥。
我,与哥哥分别了……而且这次,是真正失去了,失去了自己少年时代一直向往着的,目标。
我,今后,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