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拈起一枚铜币,看着崭新的钱面,疑惑问道:“黄超,你们不是被古董贩子骗了吧?这钱的外表,就像是新的!怎么可能保存这么完好?尤其是这些开元通宝,简直就没经过人手。”
黄超心中想:“那当然,这是我收藏的纪念品,这批开元通宝铸好了就送进宫里了。”他无意跟九叔扯谎,直截了当建议:“虽然看着新,但能不能用,我们试一试才知道。九叔,我已经跟我父亲说过,他会从家里带来一些古物,这些钱币还是您老用着吧。”
“好,我教你做铜钱剑。”九叔边做边讲解要点,黄超同步模仿,动作丝毫不差,没有任何疏漏,两者几乎是在同时做完。九叔看着黄超做成的整齐宝剑,一字眉下的眼睛瞪圆,吸了口气,笑道:“哈,哈,哈。”实在没什么好说了。何必要和这种天才相比,那岂不是自找不自在?
他教导黄超为铜钱剑开光,八卦镜挪移之下,金钱剑发出灿烂夺目的金光,浓厚的阳气和族运在其中闪现,拥有了杀灭一切邪祟的可怕威能。这中气势,比九叔自己的金钱剑强出几倍,还多了一种华夏正统的气势。正所谓“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比九叔之前鞑虏的金钱剑更具堂堂正正的威能。驱逐鞑虏这话,也不是黄超自己偏狭的见解,这可是国父孙文亲口所言。
周朝、汉朝,也不是只有一个民族,凡是融于华夏的都是自己人,而那些以异族身份统治残杀华夏的,才是异类和杂种,南下的蒙元、入关的清兵、亲华的日军,大抵就是这种了。
五帝金钱剑中,开元通宝的光明远超其他,仿佛一颗颗明珠,点缀在璀璨的光带中,显得夺目动人。九叔大为惊异:“这些开元通宝怎么如此神异?不但品相崭新,而且蕴藏力量远超其他,以此作为根基,整吧金钱剑威力又增加了五成!唐太宗李世民,真不愧是一代明君!”
黄超听了,颇为自得。
黄老爷刚跟一拨人谈了生意,就又让黄超恭送回家,等他晚上再来时,带着两个汉子,推了一小推车的东西送进九叔义庄大门。那车上装得满满两袋糯米,足有二百斤,还绑了六七只神骏的大公鸡,一条毛皮黑亮的中华田园犬,其他什么棉线、红绳、黄纸、朱砂更是捡最好的买了一堆。
秋生和文才高兴地说道:“黄伯父,您真好!这么多吃的,我们什么时候吃的完啊!”
黄老爷嘴角抽动:“呵、呵,不用客气。”他用一种同情的眼神看着九叔,九叔于是火冒三丈,赏了他们一人一个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这是辟邪驱鬼用的东西!还不快给我搬进去。”
黄老爷做东,请九叔师徒在镇上酒楼大吃一顿,大家酒足饭饱,宾主尽欢。文才和秋生也得了小礼物,人人都高兴起来。
当晚,义庄灵堂灯火通明。
“人最怕三长两短,香最忌两短一长,偏偏就烧成了这个样子。”九叔凝重地看着手中香头,在大厅走来走去,不远处,就摆放着供桌和任老太爷的棺椁。
九叔让徒弟准备好至纸笔墨刀剑,杀鸡取鸡血,调和糯米、墨汁,以八卦镜注入法力,将混合液体倒入棉线盒,制成墨斗。黄超在一旁静静看着,精神感知着九叔的法力流动,这并无太大奇异之处,但是随着整个仪式进行,墨斗中的墨汁,就充满了一种阳气的力量。它与棺椁中任威勇的尸气,形成了鲜明对比。
有趣的力量变化,黄超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真正拥有法力,才明白这种高神秘的世界,获得返虚种子的难度变得很低,资质平庸的人,也可能踏入返虚,实现种种神奇效果。超脱之前世界的规律,真实和虚幻在这样的世界中都失去固有意义,这就是返虚的主要意义啊。
“糯米和鸡肉更是吃了不知多少,这样的东西,却能无比克制僵尸,想想也是醉了。幸亏僵尸不怕熟糯米,否则这画面就充满了粽子的清香啊。哎?僵尸又叫大粽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关系……”
黄超有一搭无一搭地想着,另一边九叔讲解着僵尸起源,让文才和秋生两人给棺材弹墨斗。文才哼道:“为什么黄师弟不用弹?”
九叔对他瞪眼,秋生道:“黄师弟刚入门,怎么会弹墨斗?”两人一想黄超还不会这种基础操作,深感自豪,动作都变得轻盈畅快,务必要追求这其中的美感。
“黄超收拾东西,你们两个好好弹墨斗!”九叔嘱咐一声,又和黄超对视一眼。黄超几乎学会了九叔所有“仪式”的常识,弹墨斗这种操作他怎么可能不会?但这时候,黄超却没有要求去弹,九叔一直在文才两人前竖立黄超典型,可是这时却选择遗忘,黄超做事更加妥帖……
任老太爷的棺椁就在这种“无声胜有声”中,被文才和秋生弹上了墨线。两个人到后来开起玩笑,追逐打闹离开灵堂,却忽略“弹满整个棺材”,那棺材的底座并没弹上。
九叔也没有过来检查工作的意思。今晚的工作就在文才和秋生的打闹中结束,秋生用扫把追打文才,文才在门口一蹲,恰好九叔从门后转出,秋生一扫把打中九叔的头。
“好哇,打师傅?啊?哎哟,我的……”九叔捂着头顶,哼哼唧唧地摆动手里的扫把杆,“哎哟!”
黄超在一旁看得都想乐,秋生这也真狠,刚才都把扫帚头打断了。他等着九叔直起身子,才走上前说:“师父,秋生出门了……”
深夜,月光清冷,森然的树林中,莫名升起惨白的雾气。隐隐有童声的诡异曲调传来,在树林的最深处,突然多出来一顶小轿子,四个挂着僵硬笑容的小厮抬着轿子,每人脸上都挂着同样的笑容,与送葬时烧掉的纸人一模一样……
轿子中坐着一位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她温柔地侧身摸着自己的头发,脸上挂着羞涩的笑意,如果不看周围凄冷诡异的景象,还真像一位去与情郎约会的女子。
然而下一刻,轿子就猛然顿住,纸人轿夫僵硬的笑容消失,以凶狠的眼神看向前方。轿子中的温柔女子,露出好看的疑惑神情,掀开帘子,便看到一个身着杏黄道袍的年轻道士,大咧咧坐在前方的树枝上。
夜风吹过,他的道袍随风扬起,在身后绵展开去,仿佛一道波浪。
“小玉姑娘?幸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