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我就是来帮倒忙的,一会儿把这个人的鸡柳给加到那个人的碗里,一会儿又把这个人鸡蛋豆腐一勺子下去给弄碎了。
最搞笑的是,一根腐竹,还没有煮熟我就捞起来给别人,结果那个人气呼呼地朝我吼,“你搞什么!吃生的,想毒死人啊!”
弄得文小宁不停地给人赔不是,旁边卖煎饼果子的山东大汉都取笑起我们了。
“嘿,瞧这丫子,中看不中用,还是回家摆着好。”
我不爽地瞪了他一眼,他反倒笑得来劲了,“小宁儿,出息了,弄这么好看一媳妇儿,就是笨了点儿。”
文小宁脸刷地红了,也瞪他,“饼叔,你别瞎说,她是我同学。”
他暧昧地瞧了我们两眼,悠悠地转过去,“唉……还是年轻好啊,长得帅就跟了,也不管有钱没钱,嘿嘿,看来咱还是找个小姑娘靠谱儿。”
“就你还找小姑娘,哪个小姑娘愿意跟你,真是逗。”我朝他做鬼脸损他。
简直该死猥琐大叔!
一直在这里开我们玩笑,烦死了!
“小宁儿,我来抹桌子吧。”我觉得还是适合做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文小宁会意点头,“好吧,你累了就休息,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我刚拿过桌布,手一僵,不高兴了,“为啥还赶我走?”
“不是赶你,待会儿过了饭点就没生意了,干脆收了,现在快高考了,你还是回家好好学习。”
他言辞恳切,我好像也没什么好拒绝。
“那你复习没有?”
“我……”
“你没复习啊?你在家照顾你爸爸?”我昨天看见他爸不停地咳嗽,估计是病了。
“你怎么知道?”他狐疑,我一惊,完了,不好,暴露了。
“那个……猜的,你一个人在这里,肯定是你爸爸不舒服嘛。”
他眨了眨眼,“你昨天来了的吧?”
我故意装傻,“没有!怎么会!昨天下雨,我来干嘛!”
他咽了一口唾沫,淡淡凝视我,“昨天我看见你哥了,他撑一把伞,手里还拿了一把伞,进了对面米酒馆。”
“是吗?难道他跟他女朋友在这里约会?真会选地方。”我咬死不松口,从他身边溜过去,“借过借过,别打扰我擦桌子啦。”
在我看不见的身后,文小宁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松了口气,我心里直吐槽,他怎么这么笨呐,出门不知道装扮掩饰一下,没看到我出门的时候裹得那么严实。
一个军校的,反侦察都不懂。
嗯?
我顿时脑中警铃大作!不会!
这不是夏雪逸的行事风格!
他就是那种出去打酱油都要计算来回路程和中途冲出疯狗概率的人。
这么疏忽让文小宁发现了,不可能啊。
还是……他根本就是想让文小宁发现?
正思索着,忽然我抹的这张桌子对面坐下一个人,“这儿麻辣烫好吃吗?”
“当然好吃啊!对面高中的学生都喜欢来这里。”我连忙招呼着,笑盈盈地抬眼一看,瞬间手里的抹布抖得掉下去了!
“爸……”我咽了一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文小宁,他还在背对着我忙着捞锅,没有听到。
“爸……”我嗫嚅着,又喊了一声。
他穿着灰色的棉衫长裤坐在桌前稳如泰山,清峻的脸庞上布满岁月风霜的痕迹,那双犀利精亮的眼此刻写满了震惊和不动声色的愤怒,只是两边的眼皮耷拉下来,看起来很是疲惫。
重生后第一次见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在这么尴尬的处境里被他当场抓了个正着!
还记得前世他被铐上手铐带走的那一刹那,回首别有意味地看了我跟妈一眼。
他那时的眼神,已经无声说明了一切,我们只能诀别!
果然,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被关进特殊牢房,禁止探视,我跟我妈直到死,都没有再看过他一眼,那时外面也一直流传着他被秘密处决的消息,是真是假,都无法辨别。
“五分钟!”
丢下三个字,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往马路对面花园餐厅走去!
我看着他伟岸挺拔的背影,眼角潮湿,心里一时之间酸得不知所以然。
他和我妈是这辈子生我养我跟我最亲的人啊,最后竟然落得那样的下场!
还记得那个女人来精神病院看我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叠相片,上面清一色全是我爸在狱中的照片。
他被下药昏迷的场景,被电击殴打的场景,还有最后呼吸衰竭濒死挣扎的场景……
一张张,看得我泪流满面,疯狂崩溃得要杀人!
“夏雪宜?”文小宁轻轻喊了我一声,我慌忙收敛神色,转过去对着他,“怎么了?”
“你累不累,休息一下吧。”
“哦,好,对了,我去马路对面的书店买本书来看,听说今天【漫客】出新版了。”
“嗯,你过马路小心。”
文小宁叮嘱了一句,就把抹布给接过来。
我解开围裙和塑料手套,立马往对面跑去。
五分钟……
夏雪逸果然像他。
每到生气时,总给对方一个冷静和缓冲的时间,来为自己辩解,其实更多的时候,也是作好被他们惩治和碾压的心理准备!
满怀思绪的走到花园餐厅门前,我回头看了对面一眼,文小宁应该没往这边望。
不假思索地走进去,我直接到柜台问前台小姐,“请问有位夏寒栖先生在你们这里等人吗?”
她立马就想起来了,“您是夏雪宜小姐?”
“嗯。”我苍白着脸色,点头。
完了,这是准备好了要削我。
“请跟我来。”她走出来,把我往里边的一个包间领。
我一进去,我爸坐在里面,正在抽烟。
烟雾寥寥,人也看起来沧桑不少。
看见我进来,他连忙不声不响把烟头灭了。
一脸正色看着我。
他平常是不抽烟的,上一次抽烟,还是川称发地震,调动兵力救灾。
“爸……”
我又喊了一声,无奈他还是没答应。
他淡淡地把我打量了一遍,一本正经地问,“你们高中真的挺多人去那儿吃麻辣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