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吧?”
是他!
是他的声音!
我好像在一片汪洋里看见了一根浮木,前世今生,他还是在我最绝望的时刻出现了。
我吃力地想对准他爬过去,乌漆麻黑里我的手掌在光滑的地面上摩擦。“哥……别走!别走!不要离开我!”
“你别走!”
我泪如雨下,声嘶力竭地呐喊,在幽闭的空间里显得突兀又凄凉,一只手悄无声息地摸过来,触到我肌肤的那一刻,指尖微微的颤抖在敏锐感官里被无限放大。
我下意识反应过来,一把伸手胡乱扯住那只手,死死地拽住不撒手,“你别走!不许走!”
黑暗里,是谁闷哼一声响,竭力地维持蹲下的姿势,保持着距离感。
“冷静点……我去给你拿衣服。”
“不,不要,我不要,你不许走!”我死死扯住那条手臂,像抱紧一根救命稻草。
脑子里一片混乱,眼前黑漆漆一片却好像有无数的白衣女鬼在飞来飞去眼花缭乱,耳鼓里凄厉的嘶叫和哭喊此起彼伏,人间地狱一般的惨烈在扩散开来。
“你不许走!”
声音已经完全化为哽咽和浓重的哭腔,我分不清到底哪是我哪是他哪个又是鬼。
黑暗里有人猛地抽了一口冷气,尝试着收回那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我一惊,顿时好像被惊雷劈中的兔子,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不顾脚踝痛楚,疯了似的扑上去,顺着那条修长的臂,如同飞蛾扑火一般的决绝。
“别走……我不要呆在这里,你救救我,带我走吧。”
随着咚地一声响,我跌倒在一具温热的身体上,隔着polo衫传来彼此的心跳清晰可感,热度在一点点上移,耳边是粗重的呼吸。
死死抱住那条手臂,我咬紧牙关,像只八爪鱼一样扒在他身上,背脊凉凉的,好像已经有女鬼爬到我背上了。
我吓得哇哇大叫,语无伦次的乱喊,脑袋埋在手掌处那颗强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地方,“走开!走开!”
“救命啊!”
忽然,脑子里一个念头迸发出来,我挣脱了那条手臂的拉扯,一只手摸索到上面一段修长的脖颈,猛地一个俯冲,脑袋凑到那里,隔着浅薄的肌肤,牙关已经冻得发颤。
“你不带我走,我死之前,也要你死!”
话音未落,我疯了一样地咬上去,死都不松口,有两条手已经像藤蔓一样攀上我光滑的肩膀,死死扣住,要将我拉扯开。
“你……”
痛苦的闷哼响起。
口腔里充斥着血液的腥味。
这时,声音寂灭,一道阴风扫过。
忽然之间,灯光燃起,满室亮得耀眼灼目,头顶花洒重新喷洒出水柱,哗啦啦的响,浇了我一个透心暖。
视线恢复的那一刻,我彻底懵住了!
这是什么情况?
我跟他怎么在这儿?
“你干嘛?你想一手背砍晕我?”我愤怒地盯着下半身被我压住,此刻微微坐起的男人,他反手一个手背还僵在我颈窝处,距离我的肌肤只有一厘米。
“喂!你不说话就没事了?你给我说请楚!”上次阴我一针,我还没算账呢,说着说着,我气得想打人。
却看见那只手慢慢慢慢地放下去,下降地点距离我要多远有多远,似乎生怕挨上了我一样。
我盯着这只手的降落过程,燃起了满肚子火,“哎!我是艾滋病毒吗?打从你上次回来就好像很怕沾染上我似的。
走个路还要让开那么远,你以为谁想跟你走近了,你瞧你,身上都是军校训练带回来的臭汗味!”
“你……”这时,他慢慢溢出一声轻哼。
我冷笑一声,抬起身,看他的脸,乍一看,满脸红彤彤的,像喝醉了酒,再仔细一看,那双狭长好看的眼睛死死闭着,好像生怕被人撬开一样。
“还闭眼!嫌我丑?你以为你很好看?给你打五分!不谢!直男癌!”
我不屑地别过头去,又满不在乎地转回来,慢悠悠打量了他半晌,脑子里某个零件猛地一转动!
“滋啦滋啦——”
断掉的那根弦好像又重新接上了。
“啊啊啊啊啊啊!”
暗夜里,幽林密布的小楼传来凄厉的哀嚎!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出去!”
“啊——!流氓啊!”
我疯了似的从他身上爬下来,像个软体动物似的满地爬,“我的衣服呢?啊?我怎么没穿衣服?你!你不许睁眼!否则我把你眼珠子扣蛋黄一样扣了!
我衣服呢?
救命啊!有qj犯啊!妈!妈!
我的脚!我的脚好痛!啊!谁给我脚拧断了?妈!有人要杀我!妈!”
我慌乱不知所言,满地摸爬,身上都泡沫都都消散了,时不时有水柱滚到我身上,整个人雪白的身躯一览无遗。
“闭嘴!”
一声暴呵从身后响起,忍无可忍,掷地有声,声线洪亮,顿时将我威慑住!
我僵住身子,缓缓向后转过,却见他依旧紧闭着眼,一只手在地上慢慢地摸索,直到扶住墙根,整个高大挺拔的身体才缓缓站起来。
他摸索着墙根往外走,我趴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简直口怕!
等到他挪动出浴室之后,一声吱呀门响,门被带上了,又吱呀一声响,门自动开了。
我警惕地看了一眼门边,并没有人偷窥,门怎么又开了?
再定睛一看,卧槽!
我倒抽一口冷气,坚固的门锁在上面摇摇欲坠,地上还有几颗螺丝钉。
谁搞坏的?
我真的彻底风中凌乱了。
脚步声从我房间消失了五分钟,我跌坐在花洒下面,任凭水柱浇了我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
五分钟后,门外传来一声命令,“马上把衣服穿上!”
话音未落,噌地一下,一个塑料袋像炸药包一样被抛进来。
我爬过去,打开袋子,里面放着一些我的衣服。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立马套上,遮得严严实实的,又往前挪了几步,确定花洒的水柱不会溅射到我身上。
这时,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好了没有?”
我犹豫不知所措,小声说。
“好了。”
岂料,刚一回答,他蓦地闯进来,在门边迟疑了一秒,似乎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穿好了。
然后,慢慢逼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