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倾落没想到,自己竟然跟这个可怕的陌生人独处了一夜,而且还是孤男寡女在马车里,更让自己无法直视的是自己竟然浑然不觉的也睡了一夜!
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陡然一个颠簸,她才从沉睡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早晨的空气中带着丝丝凉意,而马车里也不可能点灯,天还未大亮,陌倾落猛然睁眼看到坐在自己面前隐隐不清晰的人影,自己才意识到竟然如此荒唐的过了一夜!
可是他竟然什么都没做,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自己有不轨意图的样子,她不由得长长舒了口气。
昏暗里,那个清冽的声音有些不悦的说道:“何故停车?”
马车本该有所回应的车夫却是半天没有声响,只有风儿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凌弈辰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不等陌倾落反应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腰肢将她揽在怀里,不动神色的从马车后面的小门敏捷的施展轻功往就近的树枝上靠。
这样被护着,头一次与一个陌生人近乎拥抱的贴近让陌倾落差点失控的叫出声来,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面前突然放大的银色面具,要不是凌弈辰及时捂住她的嘴,恐怕他做的这些动作都要白费。
陌倾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明白了这时候的处境,她要见陌倾城就不得不和这个人站在一起,再说如今还未分清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似乎只有相信这个陌生人了,两人站在树干上,顾及到陌倾落还有伤,凌弈辰只能紧紧抱着她,将她整个身子的大部分重量落在自己身上,陌倾落只觉身子一僵,甚至能感觉到他拍打在自己脸上的呼吸和他胸前的温度,莫名只觉得心跳加快,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陌倾落不受控制的盯着这面具里那双如玄墨一般黑亮有神的眼睛看。
果然,没一会儿,下方便有了动静,透过微亮的光线,凌弈辰已经断定马车车夫已经丧命了,而致使他丧命的便是他胸前那支一尺长的箭,四周暗流涌动着,似乎有不知名的气息缓缓靠近,凭着他敏锐的听觉,凌弈辰知道着来人莫约十个有余的,而且似乎还在逐步增加的趋势,他不禁心里暗自恼怒,是谁胆敢把主意都打在天鹰教身上了,就不怕领教他的手段么?
若是他一个人,离开是轻而易举的是,可如今带着个带伤的陌倾落,他不能把握对方的人会增加到什么样的数量,权衡之下,他眸光一闪,看来只能先行想办法离开再慢慢调查了。
可是,似乎对方并不是这么想的,凌弈辰刚想动身的时候,却见四周骤然射出许多箭来,密密麻麻的全数落在了前一刻钟他们还同坐的轿子上,凌弈辰眸光一冷,要不是自己闪得快而轿子经过特殊处理多了个小门,怕是这下早已成了马蜂窝了,不过他这个江湖第一魔头的威名也不是白白捡来的!
箭射完一会儿,便有黑衣人过来大胆检查轿子,凌弈辰心中暗惊,他们若发现轿中无人怕是要免不了一场恶战了,看这形式怕是非要了自己命才甘心的样子,凌弈辰看了看怀中的陌倾落,传到鼻尖的馨香和她此时的温顺让他并没有如临大敌的慌乱,反而内心平静。
“报盟主,轿内空无一人。”先前查看的黑衣人回报。
“这飞鹰果然狡猾,我等已经在此布局多日竟然还是未能抓到他,看来我还真是小看了他。”悠悠传来陌无极的声音让陌倾落身子一僵,此时该下去吗?该呼救吗?只要他一出声的话眼前这个男子就再难逃脱了,可自己能安心吗?陌倾城怎么办?
陌倾落缩了缩脖子,看向眼前银色的面具,不免心中升腾起许多问题,他为何要抓陌倾城,又为何抓自己?难道只是为了利用陌无极找到他所说的那本下落不明的天魔琴谱?他为何如此肯定天魔琴谱在陌无极身上?难道他也是在打三年之后盟主之位的主意?
不管如何,这个自己叫了十年的爹在而今看来定是和那羽晴鸢脱不了干系了,想到这,她已经思绪烦躁。
“陌兄如此自信那人是飞鹰,怕是你情报有误吧?不然怎么这么周密的计划还能让他逃脱,若不是如此除非他三头六臂。”慕容亣的声音传来,尽是讥讽的味道。
“不可能,楚暮白给的情报从未错过,他一定还在这附近,此处都是山林,最好的藏身处应当是这枝叶,弓箭手听命,围着这个轿子往四方发射,一定不能让魔头逃脱了。”陌无极下令。
楚暮白,凌弈辰眼里划过一丝阴冷,出门时自己都会在沿途埋下人手以防不测,看这形式是被他冥冥中给换了,想到自己的得力手下竟然是陌无极的眼线,凌弈辰嘴角的冷笑更深了,看来回去得好好清理门户才是。
方才射箭的黑衣人又再次聚集,凌弈辰不免脸色更加阴沉。
“陌兄,陌小姐可还在魔头手上,就不怕殃及了她吗?”慕容亣低头难为的开口道。
“情况紧急,若是逮了魔头,城儿和琉璃才能安然,至于落儿……我着实舍不得,可机会难得,顾不了那么多了,十年养育,也不枉叫我一声爹,今日若是不幸丧命也只当她没那个福分享受人世。”陌无极皱眉,说道。
想着脑海中陌倾落越来越像那个人,这几日噩梦让他心中每每想到都有一丝后怕,虽然陌倾落尊称自己为爹,捡到她的时候就已经失忆,可他更害怕陌倾落如果真如他猜测的那般身份,那不只是对自己,更是对陌倾城都是一个威胁!
十年的养育不是没有感情,倘若有朝一日她一旦想起了自己的身份那事情又会变成什么样子?倒不如趁她什么都不知道之前,若不幸在此殒命,总好过自己有朝一日动手或是她有朝一日反咬来得好。
总之,陌倾落这个随时有可能发生危险的人是不能再留在陌家山庄了。
这样的回答,让在树丫上听得清清楚楚的陌倾落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眼泪不自觉的溢出,树丫下的人明明就是她喊了十年的爹啊,她怎么能相信自己敬重为父亲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昨日的悉心爱护还在脑海,慈爱绵绵的话语还在耳边,都说虎毒不食子,就算自己不是亲生的,他怎么可以如此放弃自己,说出如此可怕的话……
凌弈辰也是没想到陌无极会有如此狠毒,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亲身女儿都可以抛弃,让这种人做德高望重的盟主简直是玷污了这个尊贵的身份,不自觉看向身边隐忍着不哭出声的陌倾落,手上的力道不免又加重了些。
“也对,我可没忘记陌兄当时是拿什么要求我非要将琉璃嫁于令公子的,可怜我奈何不了你的威胁,陌兄这盟主还真是做得不是一般狠毒,当年信了你的邪帮你扫去障碍,如今怕是要报应来了!”慕容亣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起那日潜入自己府中和羽晴鸢一模一样的脸,就不由得一阵后怕,之后常常噩梦连连,请了法师也没让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