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姜离不语,少女以为他依旧不信,沉思了下,当即掀开被子,露出自己精致锁骨,然后一掀到底。
锁骨下面,却见到尽是些毒疮,大大小小,有些还在流着腥臭脓液。
然往下看到少女肚子时,姜离面色变了。
少女肚子上,有一个极大的脓包,说是脓包不准确,就如一个怀胎十月的孕妇,却是一个快要将皮肤都撑得透明的圆滚滚肚子。
圆滚滚的肚子中,是一张诡异的人脸,一张明显是女性的五官,这人脸闭着双眼,正在随着少女呼吸而不断挤压皮肤,堪称完美的五官缓缓往外凸起,将皮肤撑得几乎快破开,后又渐渐回缩,如此往复。
整个场面诡异而又恐怖。
等少女把被子将身体重新遮掩上,姜离才回过神来,他噔噔噔后撤了几步,神色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
少女面色虔诚,身上带着别样的森然阴冷气息。
“神降,是神母选中了我,作为生母,我的职责便是让神母降生,生下祂,将我所拥有的一切奉献,作为祂的薪柴,这是我无上光荣的使命。”
姜离面色阴晴不定,下意识摸着斜在腰后的刀柄,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心情。
这东西太过诡异了,得想办法送走才行。
紧紧握着刀柄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指尖略有发白。
看到姜离的神情,少女反而安慰道:“放心吧姜大哥,这里是神母降生之地,你是此地的居住者,将有天大好处,绝不会带来祸事。”
深呼吸了两口气的姜离强行静下心来,此时他已经后撤到了屋门槛处,只要一有发现不对,便立刻逃离此地。
说实在的,现在转身就走才是最佳选择。
姜离沉吟了下,看着少女脸上泛起令人生寒的母性光辉。
此时冷静下来的他思索了下,开口道:“既然这样,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少女愣了愣,旋即萦绕在她身上的邪异气息迅速消散,她下意识将手收回被窝,遮掩自己身体的异样。
少女眼中那诡异的母性光辉顿时消散无踪,带着些许茫然道:“如果可以,我,我很想尝一尝肉包子。”
姜离微微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这少女的神智似乎已经被那所谓的神彻底扭曲和催眠,只要提及那所谓的神,就会变成另一副面孔。
他默默转身离去。
这家他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出了门后,看了眼天色,残阳如血,黄昏临近,姜离踌躇许久,到现在为止他都有些浑身发紧,头皮发麻。
这世界,似乎有着更深层次的东西。
神鬼之说,并不是凭空捏造,无中生有。
握了握腰后刀柄,姜离勉强将心中的翻腾压了下来,直往城西而去。
去买包子前,还有一件事。
所谓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古代虽说生产力低下,盐铁皆是官营,民间百姓想要染指,那可得看看一家老小脑袋够不够砍的。
可饶是如此,贩私盐利润极大,再加上如今景朝乱象凸显,上层权贵腐败,土地兼并已经发展到了挤压底层百姓的生存空间。
私底下贩卖私盐的,已经呈现糜烂之势,官府想管也管不过来,再则,这其中牵扯多少大人物的利益,谁又说的清楚。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就算是在这景朝的边境小城,也不过是常事。
只是,景朝六百年国柞,百年之前早已经走到王朝末年,国内四处烽火,甚至士兵哗变比比皆有,更有农民起义,邪教横行。
可却在七十年前突然偃旗息鼓,再翻不起任何惊涛骇浪,一些零星反抗,也不过疥癣之疾,无关痛痒。
景朝被强蓄百年国运,百姓疾苦依旧,如今,乱象再次渐显。
但这些姜离并不关心,他熟门熟路往着城北巷子深处钻,周围的气味越发闷臭难闻。
城北本就是贫民居所,再往里走,那些巡街的捕快都不愿意进去,到处污秽,臭气难闻。
天然便滋生出罪恶,里面多的是脏事,人牙子,赌坊,暗娼,买卖升仙散的,捯饬违禁品的。
迎着周围那若隐若现的目光,姜离神色如常,这里常年被帮派把持,明桩暗哨不少,他身上衣衫褴褛,破旧宽大衣袍下,腰后藏着短刀,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
见姜离进了贩卖私盐的屋子,那些明里暗里的目光迅速缩回。
“嘿,原来是个穷鬼。”
“这年头,跑这儿来能是什么肥羊。”
“喝酒喝酒……”
暗处的交谈姜离并不知晓,但就算知晓了也不以为意,他特地穿得衣衫褴褛,就是为了防止这些虎视眈眈的家伙。
这些滚刀肉,烂命一条,没别的,一旦被缠上,无所不用其极,要是招惹上那就得按死,否则藏衣匿形很有必要。
虽然自己有了些许武力,但能避开就避开。
这如今这副模样一看就是穷苦百姓。
哪里又有什么油水。
兜比肚子都干净。
张虎的一名跟班是住在这里面,叫曾进,人憎鬼厌,作威作福许久,这地方蛇鼠一窝。
他记得记忆深刻,记得就是这家伙提议想要狠揍自己一顿。
而且,前身似乎也被这家伙打过几次。
“做什么的?”
推门进屋后,迎面便看到中堂坐着一男子,双腿交叠翘在桌上,瞥了眼姜离便懒洋洋开口。
姜离道:“我来买盐。”
这人正是盐贩子,听到姜离话后,不以为意,下巴侧了侧中堂边上。
“货在那儿。”
姜离转头看去,便见边上摆放着三小袋品质不同的盐,矿盐,粗盐,和少许精盐。
见姜离的目光打了个转儿,最后盯在矿盐上面时,男子嘴里发出一声嗤笑,却也不嘲讽,这年头,能活下来都已经费尽气力,哪有心思还去嘲弄别人。
男子颇有些有气无力道:“矿盐一两银子两斤,粗盐一两银子半斤,要哪个?”
矿盐也分品质,有些地下深处的矿盐品质极佳,甚至不比精盐要来的差,不过面前这块矿盐,杂质极多,想要食用还需要杂碎了重新提炼一番方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