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格列·施托姆。”
“嗯哼？”
“你对……‘海贼王’怎么看？”
艾斯沉默了半晌时间，最后扭扭捏捏地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海贼王？”
施托姆挑了挑眉毛，有点感兴趣地问道。
“你是说这个世界？还是在说你爹？”
“……罗杰！”
艾斯又憋了一阵，像是个别扭的小鬼一样，硬生生地憋出了父亲的名字。
“海贼王罗杰……你对他怎么看？”
艾斯不知道施托姆到底是从哪里知道他是罗杰的儿子这件事情的。
但是除开“家人”之外，施托姆还是艾斯遇到的第一个知道他的身世的“外人”。
而且从施托姆刚才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
对方并不像普通人那样，对“海贼王”抱怀恐惧、厌恶、排斥之类的情绪。
从小到大，除开“家庭”之外，艾斯几乎是生活在一個对“海贼王”充满敌意的社会环境当中，极少会有人对“海贼王”具有不同看法。
“原来你是在说你爹啊……”
施托姆盯着近海之王的烤肉，默默思考了一阵子，最终评价道。
“一个生不逢时的可怜人。”
“……啊？”
听到施托姆的话之后，艾斯瞬间傻眼。
他期待施托姆能够给他一个不一样的答复。
但没想到会“不一样”到这种程度！
可怜人？
就算是艾斯，也从来没有觉得父亲的形象可以跟“可怜”这个词语沾上边。
“站在海贼的角度，你爹的人生确实挺传奇的，在大海上驰骋了那么多年时间，完成了过去几百年时间里没有人可以完成的伟大成就。”
说到这里，施托姆话锋一转。
“但是很可惜啊，如果你爹可以早八百年出生，那么他或许就是那个‘救世主’了，而且还是获得了最终胜利的‘救世主’。
“如果伱爹可以晚五、六十年出生，那么他或许也可以成为这一代的‘救世主’。
“但是很可惜，你爹生错了时代。”
一口一个“你爹”，艾斯听得眼皮狂跳。
“这有什么可怜的？我爹——不，罗杰可是海贼王啊！”
“对啊，我知道，那又怎样？”
施托姆有点奇怪地看了眼艾斯。
“你爹是海贼王，但这并不影响我对他的评价。
“而且老实说，站在海贼的角度，你爹是挺成功的。
“但是站在其他角度，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人生输家。
“不过，算了，人死为大。”
“人死为大”是个什么鬼啊？
艾斯的额头上又是暴起几条青筋。
“彭格列，你之所以会找上我，是因为我是……海贼王的儿子吗？”
“有一部分这方面的原因吧，毕竟是海贼王的儿子，就像是个什么很了不起的超级名人一样，见一见面也不算亏。”
施托姆非常坦然地说道。
“不过，我之所以决定招募你，可跟你的身份没有半点关系。
“我会招募你，是因为你自身的潜力足够强，将来应该可以成长为一个不错的帮手。
“另外，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也是我的目的之一。”
施托姆的坦诚程度有些出乎艾斯的意料。
艾斯又沉默了一会儿。
“你，不觉得‘海贼王的儿子’是什么魔鬼的后代吗？”
“嗯？你要跟道格拉斯·巴雷特抢外号吗？”
“什么？”
“道格拉斯·巴雷特，你爹海贼团上的实习生，他的绰号就是‘魔鬼后嗣’。”
“你说的这家伙到底是谁啊？我又不认识！”
艾斯冷哼了一声，错开视线道。
“再说了，我爹——罗杰是罗杰，我是我，罗杰海贼团上的实习生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说得挺对的。”
施托姆点点头，他见近海之王的烤肉的火候差不多了，不急不慢地给它翻了个面。
“你爹是你爹，你是你。
“我总不能因为你是‘海贼王的儿子’，所以要把你抓起来，送给海军本部或者世界政府，然后再把你像你爹那样公开处刑，震慑世人……
“那样的话，未免也太可悲了。
“在这个世界上，绝不应该有谁是刚一出生，就注定该死的。”
施托姆的最后一句话。
就好像是一颗子弹，直接打中了艾斯的心脏。
“喂，彭格列。”
“怎么？”
“我早就已经决定要出海，做海贼了。”
“噢，我知道。”
“本来我是想要一个人出海，自己做自己的船长的。”
“那现在呢？”
“……”
艾斯又沉默下来，似乎是在组织着语言。
在施托姆的平静目光下。
艾斯说出了一大段长篇大论。
“你说的那些什么‘红发’，‘草帽’，‘命运’，‘恶魔果实’……我都听不懂，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既然你说它们都跟我的弟弟有关，那我就不能对这件事情放任不管。
“我可以跟你一起行动，但我不是你的船员。”
施托姆笑了笑，随手拿起一根烤好的近海之王肉串，将它递给了艾斯。
“你也太别扭了，艾斯，就算我之前招募到的一个小姑娘，性格都没有你这么别扭。”
说起来。
施托姆离开可可西亚村所在的科诺米群岛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了。
等到这趟黎明岛之旅结束之后，就返回科诺米群岛吧……
“我的性格才不别扭！”
艾斯接过烤肉，一口咬下去，炽热的烤肉烫的他连连呼气。
“呼呼……好烫好烫！”
施托姆看着眼前这幅场景，又笑了一声。
等艾斯好不容易吃下了嘴里的那块肉，他又继续问道。
“除了我之外，你还招募了哪些人？刚刚那个傻大个是吗？”
“不，刚刚那只黏土人偶，是原王下七武海·蜥蜴之王哈纳夫达。”
说到这里，施托姆忍不住瞅了一眼艾斯。
艾斯的天赋水平确实很棒。
如果不是施托姆横插一手。
真正击败蜥蜴之王的人，就是艾斯！
在出海的短短一年时间里，便击败了大名鼎鼎的王下七武海。
而且还是个会仰卧起坐的动物系·古代种恶魔果实能力者。
这战绩已经很强了！
艾斯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我知道！报纸上说，你打败了那个七武海，然后接替了他的位置。”
“对……我的部下另有他人。”
施托姆的脑海中闪过罗宾等人的身影。
“对了，艾斯，有一件事情需要提醒你。
“我的部下，准确来说是里面的两个人，可能会很不喜欢你。”
艾斯捏着鱼肉的手掌紧了紧。
“为什么？因为我的身份。”
“不单纯只是因为这个。”
施托姆摇摇头，随口解释道。
“他们两个是南海人，而且其中一个是在1501年出生的。”
艾斯歪起脑袋，上面隐约浮现起几个大大的问号。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
施托姆大致地讲述了一下。
“1500年，你爹重病不治，向海军自首，然后被公开处刑；
“之后，世界政府又莫名发现你的存在。
“为了找到你，世界政府和海军在南海掀起了一场超大规模的搜捕行动，当时‘处理’掉了大量的孕妇和婴儿，制造了许多人间惨案。
“……喂，你现在露出这种低沉表情是怎么回事？”
艾斯自责而痛苦地说道。
“所以那些人……都是因为我而死的吧？”
“啊？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施托姆的言辞优雅而温和。
“这件事情，跟世界政府和海军本部有关，跟你爹有关，跟你妈有关，卡普那个老头子也逃脱不了责任。
“但是你？
“你当时就只是一团细胞，甚至只是——咳！反正怪罪谁也不应该怪罪到你的头上去啊！”
话糙理不糙。
在施托姆看来。
人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出生。
当初世界政府和海军本部掀起南海搜捕行动的时候，艾斯还在他妈的肚子里面没出来呢！
这种事情，怎么能怪到还没有出生的艾斯的头上去、
施托姆的话有些难听。
但至少缓解了艾斯的愧疚情绪。
“等到时候跟那两个人见面的时候，我再向他们道歉吧……”
“……随便你，不过他们会不会接受，就不在我的管辖范畴之内了。”
施托姆说的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基德和基拉。
基拉出生于1497年，基德出生于1501年。
而且要是施托姆没有记错的话。
至少基拉是知道“南海海军抓捕孕妇、婴儿”这件事情的。
很有可能这两个人都是当年的“南海搜捕事件”的亲身经历者……
施托姆想着想着，忽然皱起了眉头。
“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太对劲呢？”
正在吃着近海之王烤肉的艾斯懵懂地抬起头来。
“怎么了？”
“如果再算上你的话，我的队伍成分似乎有点奇怪啊！”
施托姆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
大熊是巴卡尼亚族的后代。
波妮是萨坦圣的试验品。
罗宾是奥哈拉的继承者。
艾斯是海贼王的儿子。
这也就是说。
施托姆的队伍当中，有四个人是铁板钉钉的世界政府敌人！
也就他、基德、基拉和娜美的身世比较“清白”。
艾斯没听懂施托姆的话。
“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全都怪世界政府！”
施托姆不再废话，他加快了吃肉的速度。
一旁的艾斯见状，心中涌现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胜负欲，也一同加快了吃饭速度。
一条偌大的近海之王。
施托姆和艾斯将它快速分食干净。
艾斯整个人撑得像是气球一样，瘫坐在地上，动弹不得。
施托姆的肚子同样塞得圆鼓鼓的。
但是他仅仅只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生命归还】快速运转起来。
一个呼吸的功夫。
施托姆的体型便重新恢复到原本模样。
艾斯亲眼目睹这一幕，整个人瞬间一惊。
“蛤！？”
“也就七分饱吧！”
施托姆摸了摸肚子，随即看向艾斯。
“艾斯，你是想现在跟我一起离开，还是想要去跟你弟弟他们告个别？”
“我还是先回科尔波山吧。”
艾斯看了看不远处的大海，眼底闪过一抹渴望。
“至少……得见一见路飞，还有达旦。”
“随你。”
施托姆给艾斯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虫联络方式。
“等你决定出海的时候，跟我联络。
“我会来接你的。”
艾斯接下了那串数字，然后仰望着青眼白龙飞走。
没过一会儿时间。
青眼白龙消失在天际。
艾斯也把刚才吃下去的近海之王的烤肉消化得七七八八了。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忽然发现了一个大问题。
没有船，该怎么回黎明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