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阿诺尔德抱着脑袋，面露痛苦之色的一幕后，林恩停止了攻击，和伊琳娜对视了一眼。
“他这是怎么了？”
伊琳娜疑惑地问道，她从未见过有巫师因为看见了某个东西，就变成这副模样。
林恩则是面露思索之色，他低声说道：“炼金法阵是魔法的产物，但炼金法阵却造出了禁魔权能……倘若我是以炼金术的造诣晋阶魔王级巫师的话，恐怕我的世界观也会为之颠覆吧……”
林恩将自己的猜测与伊琳娜分享了一番。
如今阿诺尔德的状态，就好比那些坚持唯物主义的科学家，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无头骑士后的反应。
但凡是上过学的人们都清楚，人的记忆是储存在大脑里的，包括人的思想和情感等，但人们在见到无头骑士之后，却只是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而不会因此而感到崩溃，甚至是想死。
那是因为他们只是将科学当成了自己了解这个世界的工具，在发现工具或许存在问题的情况下，他们的第一反应便是换掉这个工具，而非因为工具出问题了，就感到绝望。
可那些科学家却不同，科学于他们而言是成就他们的根基，也是他们创造世界的根本。
而当他们看到无头骑士的时候，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便会随之崩塌，那就是记忆是储存在大脑之中的，但无头骑士却拥有着记忆与意识。
当科学家得知科学不存在了，那么他们便会崩溃，甚至寻死。
如今的林恩和阿诺尔德便是如此。
林恩学习炼金术，运用炼金术，他将炼金术作为强化自身、发展势力的工具。
即便他发现炼金法阵能够产生禁魔权能是一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也只会顺理成章地继续用下去，而不会深究这种现象存在的原因。
但阿诺尔德不同，阿诺尔德以炼金术造诣晋阶魔王级巫师，炼金术是它晋阶魔王级的根基。
根基受到动摇，若是它无法解决或者理解这一现象的话，那么铸就它的魔王级的信念便会随之崩塌，而阿诺尔德也将不复魔王级的力量！
在得到了林恩的解释之后，伊琳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看向挣扎着的阿诺尔德，冰蓝色的眸子之中没有怜悯，而是无尽的冰冷，她轻声说道：“也就是说，只要让它继续质疑下去，它便会跌落境界，对我们再无威胁？”
闻言，林恩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只听林恩沉声说道：“不，或许不仅如此，魔王级的道基崩碎，而这些力量的宿主，也就是阿诺尔德，可能会因此死亡！”
伊琳娜眉头微蹙，她明白林恩话里的意思。
阿诺尔德还不能死，至少它现在还不能死。
即便拥有着魔王级的境界的阿诺尔德，对他们，对魔法界有着极大的威胁，但至少这份威胁是可控的，阿诺尔德的存在能够约束妖精，不让妖精的叛乱在短时间内爆发。
可是，阿诺尔德要是死了的话，整个英国魔法界恐怕就要乱套了！
会有数不清的妖精打着为阿诺尔德大师报仇的旗号，在英国魔法界各地发动叛乱，阿诺尔德的死将会成为它们叛乱的借口，也将会成为英国魔法界混乱的伊始！
要知道，林恩和伊琳娜销毁的不过是存放在古灵阁大堂和这间密室里的炼金武器罢了，而非妖精一族所有的炼金武器。
没有人知道还有多少炼金武器流落在外，被那些身在古灵阁之外的妖精所掌控。
这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而惟一一个掌握着炸弹按钮的，便是眼前的阿诺尔德！
伊琳娜紧蹙眉头，轻声说道：“所以，我们必须救它，不能让它因此而死。”
林恩点了点头，他缓缓走向阿诺尔德。
“一忘皆空！”
林恩拔出了魔杖，对准了满脸痛苦的阿诺尔德。
白光闪过，在林恩的精准控制之下，这道遗忘咒剜去了阿诺尔德记忆之中，有关禁魔权能存在的部分，而没有伤害到其他的记忆。
正常情况下，魔王级的记忆是无法被修改的，但信念遭到颠覆的阿诺尔德却是处在一个极其脆弱的状态下，这才给了林恩修改其记忆的可乘之机。
在遗忘咒的作用下，阿诺尔德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而如此挣扎、如此痛苦了。
阿诺尔德仍旧记得林恩用天星摧毁它的所有炼金武器的过程，但它却忘记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它的炼金武器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以致于如此轻松地被林恩的天星摧毁。
同样的，阿诺尔德记得自己因为某个存在而信念崩塌，魔王级的根基随之动摇，甚至险些为此丧命，但它却不记得那个害得它如此的存在，到底是什么。
阿诺尔德擦去了额头上细密的冷汗，它神色复杂地看了林恩一眼，淡淡地说道：“谢谢你救了我，人类巫师，但我不会原谅你们！”
林恩那暗红色的眸子同样淡漠地注视着阿诺尔德，他淡淡地说道：“阿诺尔德，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重新开放古灵阁的一切业务；第二，管好你的那些妖精，我不想看到妖精叛乱的发生。”
听到林恩的话语，阿诺尔德神色阴晴不定。
积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力量付之一炬，妖精一族已然失去了反抗的资本，就算林恩不提这个要求，妖精一族在短时间内也无法发动叛乱了。
至于古灵阁暂停的那些业务……
阿诺尔德苦笑了一下。
林恩提出这个要求，不过是给自己这个魔王级最后的体面罢了。
若是自己答应了也就罢了，即便古灵阁会失去许多的客人，但也算是能够体面地开放业务，继续在对角巷立足。
但若是自己不答应的话……
恐怕眼前这个恐怖的人类魔王级巫师，将会帮自己“体面”，也就是再抢劫一次古灵阁，把古灵阁全部的财产带走。
倘若事情发展到了那个地步的话，古灵阁恐怕就要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而妖精无论反叛与否，也都将失去存在于世间的资格。
想到这里，阿诺尔德看起来愈发佝偻了，它缓缓垂下了头，低声说道：“我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