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那人站在日光下，缓缓开口。
柳茹石没有看他，却忍不住拢了拢衣襟，青丝垂落了两缕，她甚至都没去撩动一下。
秦月华恍惚了一瞬，直接上去抱住了她。
柳茹石一把甩开了他。
她有勇有谋，更加会有仇必报，无论是谁。
柳茹石一直都有自己的底线。
这是大师父教她的，她一直铭记于心。
大师父说：名声和底线一样重要，不管何时何地，都不能没有底线。
柳茹石想起大师父，心中的疼痛一阵阵翻涌。
大师父想让她成为一个有名望，有手段的人，他不像是在培养徒弟，倒像是在栽培一方诸侯。
可柳茹石又是个丫头。
也许，大师父是个有大格局的人，他一直盼着柳茹石能有大气候。
谁承想，大师父竟因秦月华而死。
柳茹石深吸一口气，让风直接灌入心肺，她的头脑瞬间清明了不少，思绪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缓缓抬头，用平视的目光，看着秦月华这个人。
将一个人视为对手，就一定要将对方与自己划到同一水平线上，就好比现在，就要敢于迎上他的审视。
秦月华看着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柳茹石盯着他，并不打算开口。
秦月华不敢再碰她，更不舍她伤心难过，眼神里充满了爱怜。
柳茹石却视而不见。
两人僵持了片刻，柳茹石抬脚往下走。
秦月华不敢拦着，只能任由她离开。
刚下去，八贤王就在最前面的一偏处雅间等她，柳茹石自然是一眼便瞧见了他。
八贤王坐在那里，手里端着的似乎是清酒，柳茹石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她蹙了蹙眉头。
“谈好了？”八贤王看着她，淡淡一笑，开口问道。
八贤王的声音，让柳茹石回神。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柳茹石想，八贤王等在这里，怕是想要问个结果。
她走上前，坐到了八贤王对面。
八贤王没有言语，却又轻呡了一口酒。
酒盏在他手中轻轻打转，忽然，他抬头，看向柳茹石。
柳茹石不想与他对视，装作不经意地挪开了眼睛。
八贤王瞬间眼芒微紧。
丫头在刻意躲避自己？
他有些不喜欢这样，就算丫头不会成为自己的王妃，可他并不想失去这样一位朋友。
“茹石，有时候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真相......”八贤王没忍住，喊了她的名字，却没将话说完。
“那是想遮掩什么？”柳茹石盯着他的眼睛，急切道。
她太需要一个真相，她不想大师父死不瞑目。
就算秦月华有苦衷，那他也是帮凶。
而眼前的八贤王明显是站在秦月华一边的。
秦月华想要遮掩的真相，八贤王是不是不敢说？
可八贤王明明是帝王亲弟，他又怎么会忌惮秦月华？
柳茹石觉得有些不可能。
她沉默着，心里越发地没有捉摸。
她甚至想着，等有机会拿到柳府的全部家当，一定要培养一批暗卫，打探消息才不会被拘束。
柳茹石一低头，头发便垂落了下来。
八贤王没忍住，想伸手去撩起。
一道声音突然想起，“原来你们在这里。”来人笑呵呵道。
“怎么，凌三皇子这是躲出来了？”八贤王淡淡一笑，反问他。
凌莀霄一愣，瞬间又笑，道：“实在是启国的诗词歌赋太过厉害，莀霄应付不来，只能出来躲一躲。”
凌莀霄笑起来很好看，能让人瞬间忘却烦恼。
柳茹石看着他，仿若心痛暂时被治愈了。
“柳姑娘，怎么不吃糕点？”凌莀霄说着，将桌上的桂花糕，往柳茹石这边推了推。
他知道自己喜欢桂花糕？
柳茹石有些纳闷，不过转瞬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老街上的糕点铺子，桂花糕很有名，可能大家都喜欢。
柳茹石并没有动桂花糕，而是起身告辞。
八贤王点头，算是同意。
估计，画舫里的几位皇子们，也定不会有什么意见。
当然，宁安公主更不能有所不满。
毕竟，八贤王都同意了人离开，其他人的意见，便无所谓了。
平和郡主，更不用说，她一向还是喜欢柳茹石的。
要不怎么会一口一个柳姐姐长，柳姐姐短。
柳茹石在平和郡主眼里，那是同神医一样可以媲美的。
谁知，柳茹石刚离开画舫，便碰见了秦裴言。
看样子，他也是被邀来的。
秦裴言看见她，先是一愣，很快便开口，“你说的事情，我考虑过了，我同意，不过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柳茹石反问他。
“大婚当日，我要娶一妾室同时进门。”秦裴言看着她，不动声色道。
他倒要看看，这般的要求，柳茹石会是什么反应。
“可以啊，若是秦将军同意，你就是同时抬进几个妾室都没问题。”柳茹石淡淡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秦裴言突地变了脸，看着柳茹石，脸色黢黑。
以为他要动手，柳茹石忙往画舫里面指了指，“进去吧，几位皇子都在，不要让人久等。”
“你做什么去？”秦裴言猛地拽住她的衣袖，问道。
柳茹石盯着他伸出来的手，将眉头蹙成了疙瘩。
秦裴言忙松开手。
柳茹石扬长离去。
次日一早，柳茹石刚用完早膳，正要同柳首辅说去街上逛一逛时，秦裴言却来了。
柳首辅自然是留了单独的空档，给两个小年轻。
这不，他直接让管家领着秦裴言去柳茹石的院子。
秦裴言前脚跟着管家走，还时不时地停下来，等一等柳茹石。
管家一瞧这架势，也不必在前面带路了，直接找了个借口，开溜。
“我有话同你说。”秦裴言道。
柳茹石停下脚步，看着他，静等下文。
“......我暂时不打算娶妾室了，你不用为难。”秦裴言又道。
他说话的时候，板着脸，神情很是严肃，甚至有些冷漠在。
柳茹石今日急着出府去药铺，她找五师父苛神医有要事，对于秦裴言大婚之日会不会纳妾，根本没兴趣。
况且，她要得不过是将军府二少夫人的名头罢了，其它，她并不在意。
只是，秦裴言站在那里，不禁令她想起了从前。
在秦裴言还不知道她与秦月华的亲密关系之前，他还是相对很温雅绅士的，而眼前的他，看起来多少带了些刻薄与冷漠，估计，怕是被她气得。
想到这些，柳茹石收敛了一下她着急出门的心，很认真道：“没事，若是有更好的，再遇便是。”
闻言，秦裴言眼底的冷幽更浓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