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少女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很难想象像太阳王这般伟大的存在,祂的陨落也就被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哪怕在敌人的视角下,太阳王也配得上一场轰轰烈烈的死亡。
永夜之地的封印被打破,虚空恶魔再一次侵入现实位面,祂和使徒浴血奋战至最后一刻,最终像个战士般死在战场上。
斩下太阳王使徒的恶魔将会被授以功勋,而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恶魔们或许也会为这位宿敌立起一座丰碑。
可现在,太阳王陨落了。
死在了一个根本没有听说过的星球,就连祂的信徒们都对此一无所知,还坚信着太阳王有朝一日会回到他们身边。
“生命能量无法修补已经损耗殆尽的生命,这是我在长期探索中得出的结论。”
因此对于那些“魂飞魄散”的人,段明渊也无能为力,“任何生灵存在的每一天都在损耗他们的能量,直到彻底被掏空的那一天,唯一的区别在于他们损耗的时间不同。”
狼妖少女还未从太阳王陨落的震撼中缓过神来,却又猛然间意识到了段明渊这一番包含的另一个惊人的秘密。
太阳王耗尽了祂的全部能量,而虚空恶魔也无法逃离这个轮回。
“您的意思是说,主人……不,主宰黑暗之地的存在,也已经陨落了?”
“这就是我改变主意的原因。”
段明渊说道。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永夜之地之行,注定是在浴血奋战的过程中度过的。
无边无际的虚空恶魔大军,还有在幕后统领着它们的存在,让他不得不一路厮杀到永夜之地的核心,与祂进行最终的决战。
但后来,他才突然间意识到,真正的“反派Boss”早就陨落了。
就和太阳王一样,祂终于有一天发现了自己即将走向尽头的生命,所有对于太阳王和选民们恨意,也都将止步于此。
也正因如此,段明渊真正理解了“黑泥”存在的原因。
那是一个临近消散的意志,拼尽最后一口气,将祂的仇恨与执念延续下来的方式,手段截然不同,却最终又和太阳王殊途同归。
这也是“黑泥”的意志想尽一切办法改变他的认知,向他灌输强烈意志的原因。
永夜之地的王座早就空缺了下来,它一直在等待一位真正的主人,一个继承了祂执念的新王。
他坚信登上王位的恶魔,将率领永夜之地的选民向现实位面发起猛扑。
所谓的毁灭日的预言,正是祂意志的体现。
“这么说来,暗夜魔女她……”
狼妖少女瞳孔一缩,她突然间意识到了些什么。
在段明渊通过召唤仪式来到永夜之地之前,这里还迎来了另一个人类。
魔女的意志与寄生在她身体里的意志进行了完美的融合,似乎也是那投射向现实位面的“种子”唯一开花结果的一个。
在来到永夜之地之后,魔女没有停下她的脚步,而是头也不回地朝着王座进发。
永夜之地的王座将会迎来一位新王。
新王将率领虚空恶魔重返现实位面,让世界回归那个黑暗的纪元。
“我立刻组织人手,去阻止——”
狼妖少女逐渐理解了段明渊的意图,作为第三方势力,作为生命能量的载体,他不希望虚空恶魔们冲破永夜之地的封印,这便是他亲自来到这里的理由。
然而沉重的轰鸣很快打断了狼妖少女。
跌跌撞撞的斥候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其他上位恶魔部族正在朝这里的进发!”
斥候惊慌失措,他们看起来并不适应用现在的新身体和恶魔厮杀。
永夜之地是虚空恶魔的地盘,在这里,段明渊和巨木是异端,恶魔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剿灭。
“把所有人手调集到巨木之下,这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
段明渊说道。
巨木所蕴含的生命能量会保佑狼妖少女和她的族人们,任何靠近巨木的恶魔,则都会遭到生命能量的同化。
从战略部署的角度而言,妖怪的盟友会越来越多,虚空恶魔的数量会越来越少。
但这注定会是一场拉锯战,虚空恶魔的数量不计其数,就算要一个个进行转化,也将会成为一个相当巨大的工程,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拒绝了“黑泥”意志的召请,于是永夜之地的王座便选择了另一位继承者。
暗夜魔女已经领先了他一步,突然前来围剿他们的虚空恶魔便是这个位面对于异端的强烈反扑。
虚空恶魔将要迎接他们的新王登基。
是时候踏上新的旅程了。
他迎面走向被由恶魔们堆积起的人墙,恶魔们紧握手中的武器,对他虎视眈眈。
巨木是段明渊留给狼妖少女的保护伞,其弊端就是,在通往王座的道路上,在面对新王时,他不得不将一部分能量留在这里。
他曾在机巧星上做出过相同的选择,但是和那个新诞生的意志相比,这里的反扑要强烈得多。
狼妖正在迅速撤向巨木,易守难攻的关隘很快便被虚空恶魔们所占据。
在前方迎接段明渊的,是两个十几米高的战争领主。
一个长着牛角,手执巨斧,看起来像是某种直立行走的巨型野兽;另一个的身体则由各类生物的残肢断臂拼凑而成,它看起来在过去的厮杀中受过许多伤,断裂的武器仍然留存于它的身体里。
《创世纪》上提到过,战争领主并没有固定族群,它们是荣耀与破坏力的象征。
每一个战争领主都是踩着同类的尸体,一步步爬上了上位恶魔的位置。
段明渊站在山头,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仰望挡在面前的战争领主,而在黑暗深处,似乎还有比它们更高大,更凶恶的恶魔。
“事先说明,我是一个医务人员,并不擅长战斗。”
段明渊冲着战争领主说道。
“哦?这是在求饶么?”
战前申明迎来了战争领主的一番嘲笑,段明渊的身板在他们面前实在是太渺小了,就和虫子一样。
在永夜之地,恶魔的战斗力往往和它们的体型成正比。
“只是提醒,万一一会儿没控制好力道,还请多担待。”
段明渊仍然愿意向挡路者表达最后的善意,“时间紧迫,要是伤着了我恐怕没有时间停下来救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