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阳落下之前,赛特再次藏起汲取信仰之力的神殿,并回到了黄沙神殿。
刚坐下来没多久,赛特便看到有几封来信。
最先到的是龙血树神的来信。
赛特对这位下位神的观感很不错,在神议中站在他这边,也没做过像龙舌兰神姆兰一样的蠢事。
轻轻触碰了一下小龙血树,一连串圣书文字崩解而出。
大致看了一遍,内容是有关于他见到了拉美西斯的事。
询问赛特是否要给予一些特殊照顾。
例如为水草部族选择水草丰美,矿石资源丰富的新居住地。
同时,他也简单的说了一些迁徙的情况。
目前所有的绿洲,都由神子带着沙漠众神的一丝分身去降下神谕。
他们也按照赛特的吩咐,多选择了一些人类部族做庇佑。
避免这些人类去往平原之后,抛弃了沙漠众神,改信其他神。
使得他们没有信仰之力填补拉神给予的金羽。
看完之后,赛特又看了看其他神的来信。
说的事和龙血树神大差不差。
也都有提及碰到了沾染沙漠气息的人类,或者赛特的化身。
询问是否要特殊照顾这些人类部族。
赛特想了想,回信让他们将这几个部族分配的位置隔开,不要靠太近。
并且着重提了一下把奇吼部族分在布冯部族附近。
仇人在看得见的地方,克里奥帕特才会更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美貌。
只要克里奥帕特不是太蠢,她应该也能建立一个帝国。
当然,她也有可能失败。
因为赛特的给予是有限制的,必须是通过掀起战争得到的信徒,才能成为克里奥帕特的力量。
如何成为一个能掀起战争的存在,便是考验。
几只黄沙鸟飞出神殿。
此时黑夜已经降临一段时间,拉应该已经从冥界回来。
赛特隐匿自身,赶往冥界。
漆黑的冥河中挤满了死灵,不止人类的死灵。
兽人、树人、野兽的死灵都在其中。
拥有能交谈的智慧的死灵大多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不停的吵闹着。
赛特无视这些死灵,来到冥河尽头,穿过冥界之门。
充斥着死气的冥界赛特已经习惯了。
抬头看了眼灰暗的冥界天空,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星辰。
被摧毁的冥界太阳,拉应该会在某一天重新造出来吧。
想着,赛特向他埋下神器的地方赶去。
等他到来之后,便看到了恭敬站在一边的维兰特。
赛特暂时无视他,取出安卡,沙漠的气息散发出来。
接着,赛特将安卡插在脚下沙漠中。
一瞬间,整片沙漠仿佛活了过来。
随之便是沙漠侵蚀冥界大地。
做完这些,赛特以神力凝出桌椅,对维兰特道:“坐下来,说说你的一生吧。”
“是。”维兰特乖乖照做。
“从你记事开始说,说的详细一些。”赛特一边叮嘱,一边以信仰之力造出莎草纸、芦苇笔。
维兰特则等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我记住的第一件事,是父亲跟随部族商队去做生意。”
“留下母亲和我在部族之中等他回来。”
“但是,两个月之后,部族的商队没有回来。”
“族人去调查,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是被怪物杀死的……”
“到了十五岁,我也选择和父亲一样和商队做生意。”
“我的运气很好,没有碰到过怪物袭击。”
“赚取的金币足够我和母亲富裕的生活…”
“二十岁的时候,在另一个部族,我见到了一个女孩。”
“仅仅是一瞬间,我有了爱慕之心。”
“得知她还没有缔结婚姻,我便开始接近她…”
“我二十三岁时,和妻子缔结婚姻。”
“她来到了我们的部族生活…”
“二十四岁时,妻子生下了一个男孩…”
赛特一边听着,一边在莎草纸上写着维兰特的一生。
从旁观者的角度看,维兰特少年丧父,十五岁开始自力更生。
靠勤奋和实践出的经验,以及不错的运气,走完了缔结婚姻,孕育孩子的路。
他的人生比纳诺的短暂人生更加精彩丰富。
“那天,我买下了一件红宝石项链…”维兰特脸上满是幸福。
“停。”赛特开口道。
出于对赛特的恐惧,维兰特立刻闭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赛特。
赛特感知着周遭聚拢而来的冥界气息。
它们是冲着维兰特而来。
只是,维兰特没有任何反应。
和先前纳诺的情况相似。
这让赛特露出了笑容,因为冥界死气出现这个反应,说明这根命运蛛丝能编织成功。
“明天晚上再继续说吧。”赛特将莎草纸、芦苇笔收起,道。
“是。”维兰特没有多嘴问为什么。
这时,冥界死气也不再聚拢而来,而是在慢慢散去。
赛特以神力将维兰特送到远处,又收回安卡,并以残破命运权柄勾动冥界信仰之力遮掩一切。
做完这些,赛特又抹去一切异样气息。
随后迅速向冥界之门的方向飞去。
天快亮了,他需要离开。
穿过冥界之门,离开冥河,赛特隐匿自身回到了神殿。
从神之门中走出,赛特便看到自己的黄沙神座前放着一个陶罐。
陶罐上绘着一只金色鳄鱼的图案。
一瞬间,赛特想到索贝克。
“老弟,你回来啦。”陶罐中传出索贝克的声音。
赛特没有靠近陶罐,而是后退了一些距离。
因为陶罐中传来了索贝克的声音,但是,他没有感知到索贝克的气息!
一只椰枣大,金色的鳄鱼头颅从陶罐中伸出,不解的问道。
“老弟,你怎么了?”
看到索贝克,并感知到他的一丝丝气息,赛特松了口气。
“我刚刚没有感知到你的气息,以为是陷阱。”
“你还真够谨慎的。”索贝克道:“不过,这不是陷阱。”
“是母亲做的陶罐,能隔绝我的气息。”
“确保我不会被除了你之外的存在发现。”
赛特听了,便以战争神力封禁整座黄沙神殿。
倒不是质疑索贝克母亲的力量,只是以防万一有神刚好到来。
完后,赛特走到神座前坐下,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两个太阳时之前。”索贝克回道。
“泡在陶罐里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赛特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道。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索贝克扔出神殿。
毕竟,索贝克每次找他,都是提出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什么杀了阿佩普,还有可能要花半个纪元时间来侵蚀冥界信仰之类的。
他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是好事!”索贝克兴冲冲的说道:“母亲想到了其他办法侵蚀冥界信仰。”
听到这话,赛特来了精神,立刻问道:“什么办法?”
“冥河!”索贝克笑道。
得到答案,赛特心里浮现了各种猜测,面上则道:“冥河遍布死灵、亡灵,它怎么侵蚀冥界信仰?”
索贝克摇头,道:“母亲没详细说,只告诉我怎么做。”
“不过,我猜母亲是想掌控冥河权柄。”
“我不拥有冥河权柄,来找我做什么?”赛特一边说着,一边疑惑着。
冥河可以说是尼罗河的下游。
尼罗河从创世到今天,没有诞生任何神。
拉也从来没有给予谁尼罗河权柄。
曾经有神向拉提出过,想要成为尼罗河之神。
但是,拉拒绝了。
现在索贝克的母亲要得到冥河权柄,要去拉手里抢过来吗?
“母亲让你带我进冥界。”索贝克解释道。
“你自己进入冥界不就好了吗?”赛特不理解,仅仅是进入冥界,找自己做什么。
索贝克在陶罐里游了一圈,又爬出来,道:“我没办法自己穿过冥界之门。”
“母亲说,让你用信仰之力遮掩我进入冥界。”
“进去之后呢?”赛特单手撑着一边的脸,道:“拉每个白天都会在冥界巡视。”
“被发现没有问题吗?”
实话实说,赛特不想索贝克进入冥界。
他在冥界之中隐瞒了太多东西。
首当其冲就是隐瞒了残破命运权柄的事!
索贝克可是说过,母亲也出手抹杀了埃蒙。
因为怀疑埃蒙窥探到了命运。
怀疑窥探到了命运,就要被抹杀掉。
那么已经得到残破命运权柄,并且在重新编织命运权柄的他,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抹杀!
如果要继续隐瞒下去。
他就不能在冥界编织命运蛛丝,也不能再沙化冥界大地。
因为遮掩冥界大地需要用残破命运权柄勾动冥界信仰之力。
这对赛特来说,不亚于权柄折损!
总之,索贝克进入冥界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放心吧,白天我会出来的。”索贝克道:“老弟你不是每天晚上都进入冥界,在天亮之前再出来吗?”
“进出的时候,你带上我就好了。”
“话说,老弟,你一直去冥界做什么呢?”
赛特心里涌起杀意,但迅速又压下去。
索贝克诡异,他之前怎么都杀不死。
他的母亲神秘、强大,还不能翻脸。
不过,偷偷窥探他每天进出冥界,怀疑他有问题吗?
“我在尝试沙化冥界大地。”赛特无奈道:“你既然知道我经常出入冥界。”
“就应该知道,人类大量死亡,沙漠领土每天都在缩小。”
“害得我权柄折损越来越厉害。”
“再不做点什么,我肯定会重伤。”
“所以,我把主意打到了冥界大地上。”
“结果呢?”索贝克好奇的问道。
赛特换了只手撑着脸,道:“结果就是我失败了。”
“因为拉每个白天都会巡视。”
“我如果真的把冥界大地沙化了,拉驾着冥界战车一看,就知道是我沙化了冥界。”
“沙化失败之后,我又试着以人之权柄来侵蚀冥界信仰。”
“成功了?”索贝克捧场的接话。
赛特叹了口气:“失败了。”
“那是属于冥界的信仰之力,不是我的。”
“不过,冥界的庞大的信仰之力是我唯一的出路。”
“所以,我每天进入冥界尝试各种手段。”
谎言想要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就需要在谎言之中掺杂真话。
不过,那些是真话,那些是假话,需要索贝克自己分辨了。
“老弟,你还真可怜啊!”索贝克怜悯的看着赛特。
“我还一直羡慕你,能被母亲送出去,成为赫里奥波里斯城的主神之一。”
“现在看来,你不是出去享受,是去受罪啊!”
赛特闻言,眉头紧皱。
他没记错的话,在法尤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索贝克就说过类似的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不是克卜、努特的孩子。
而是他的弟弟,他母亲的儿子。
当时,他以为是索贝克为了占他便宜。
可是,现在索贝克又说这话,明显不是开玩笑。
“索贝克,我们真的是兄弟吗?”赛特放下手,坐直身体,严肃的看着索贝克。
“当然了!”索贝克连连点头,道:“我是哥哥,你是弟弟。”
“我不记得。”赛特摇头:“我只记得我是天空女神努特和大地之神克卜的第三个孩子。”
索贝克解释道:“是因为母亲取走了你的记忆。”
“你可不是那两疯疯癫癫的神的孩子。”
“可是我觉得你在骗我。”赛特眼中充满了不信任。
对此索贝克很无奈,道:“老弟,我没骗你。”
“你真的不是天空与大地的孩子。”
“这件事等母亲归还给你记忆,你就清楚了。”
赛特还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索贝克在陶罐里游了一圈,道:“老弟,你想想看天空、大地对你的态度。”
“他们之所以是那个态度,是因为他们察觉到你不是他们的孩子。”
“如果你是的话,他们会像对待天幕下那堆发光的石头一样对待你。”
本来是想套取一些有关于索贝克母亲的信息,赛特没想过会听到这个回答。
“你是说努特、克卜认为我不是他们的孩子?”赛特直视索贝克的眼睛,问道。
“嗯。”索贝克点头:“他们察觉到了,这话是母亲说的。”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怎么察觉的。”
赛特有些懵,心也很乱。
他不是克卜、努特的孩子?!
过了一会儿,赛特反应过来。
似乎好像这件事不值得他烦恼。
首先,克卜、努特夺取原本的赛特的本源神力、囚禁原本的赛特一千年。
还要求原本的赛特立下誓言。
原本的赛特早已经不认他们是父神、母神。
而他融合了原本赛特的一切,加上本来他就是陌生的灵魂,自然对克卜、努特没感情。
所以,是不是克卜、努特的孩子似乎没什么区别?
刚刚是下意识觉得应该伤心一下。
毕竟好歹是两千年名义上的父神、母神。
捋清楚之后,赛特更好奇的是索贝克提到的他被取走的记忆。
以及将他伪装为克卜、努特的孩子。
要知道努特是亲自孕育、诞生了他们的。
诞生的第一天的记忆,他还拥有。
能在众神的注视下做到这点,可能吗?
产生了疑惑之后,赛特又意识到,索贝克也可能说谎。
他没必要把索贝克说的当真。
况且,是谁的孩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命运权柄!
“老弟,你还好吧?”索贝克担忧的问道。
“有点伤心罢了。”赛特装了一下,道:“我可以带你进入冥界。”
不想撕破脸,就只能答应。
况且,赛特是真的想试试看。
索贝克母亲的手段是否真的不会被拉发现。
他能遮掩沙化的冥界大地,靠的还是残破命运权柄,以及那庞大的的冥界信仰之力。
这是埃蒙留下来的遗泽造就的。
“嗯。”索贝克点头。
这时,日光从宝石窗户洒落进来。
赛特看向窗外,是天亮了。
“老弟。”索贝克出声喊道。
“怎么了?”赛特回头看索贝克。
就见他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我想吃人类的烤肉、烤鱼、烤饼!”索贝克说着,口水流了出来。
赛特一脸无语:“你需要吃东西?”
“不需要。”索贝克摇头道:“可是之前河边有人类吃这些东西。”
“闻起来的味道很好吃。”
“你能帮我弄一堆回来吗?”
“没问题。”赛特嫌弃的看向索贝克:“不过你先收收口水。”
“嘿嘿。”索贝克只笑不说话。
赛特起身,取出安卡,道:“你自己躲起来。”
“我的神殿可能会有神到来。”
“知道了。”索贝克利索的答应,然后跳回陶罐里。
接着赛特就看到陶罐一跳一跳跑到了神殿内里的房间里。
黄沙神殿是有房间的。
不过,赛特习惯睡在神座上。
神座总是让他感觉到安心。
确认索贝克藏好了,赛特散去笼罩神殿的战争神力。
接着勾勒神之门,去往附近的绿洲中。
帮索贝克买烤肉的时候,他也要久违的尝尝看。
同时,去一趟藏起来的神殿。
继续记录原本的赛特的一生。
片刻后,神之门成型。
赛特刚要走进神之门。
“老弟,等等!”
就听见索贝克喊他。
“怎么了?”赛特停下脚步,看着跳出房间的陶罐。
“我刚刚忘了说烤鸟,一种很小的鸟!”索贝克急切的补充道。
赛特嘴角抽了抽:“要不要再加一道烤鳄鱼?”
“好啊!”索贝克一口答应。
同类相食,赛特想起这个词语。
同时也懒得和索贝克掰扯了,这家伙每次都能气到他。
随后,赛特走进神之门离开。
索贝克跳回陶罐里,操纵着陶罐一跳一跳回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