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多颗玄龙锻骨丹啊,若是全部都拿去培养死士,直接召集一百多名铁鳞卫结阵而战,王景见了都只能扭头就跑,否则必被乱刀砍死。
可董立却宁愿把这样的神丹妙药锁在仓库里发霉,也不愿意拿出来培养自己的手下。
有此前车之鉴,王景自然不会重蹈覆辙,他当即便把丹药拿出来二十颗,郑重交到了王凌手上,细心叮嘱道:“彦云,这些玄龙锻骨丹尽快分发下去,从新兵中招募骁勇之士,提升他们的实力。”
“是,凌明白。”
剩下的玄龙锻骨丹,王景打算全都用在陈留老营的那些老兵身上,毕竟这可是他目前手里最大的底牌,越强他才能站得越稳。
中平六年四月,距离董卓进京还剩下三个月,不足百日。
灵帝刘宏驾崩之后不过月余时间,洛阳的权力斗争便已进入到了如火如荼的阶段,局势剧烈动荡。
先是蹇硕被斩,随后是太皇太后失势,骠骑将军董重死于狱中,十常侍宦官集团与董氏这一支外戚集团的核心力量,都遭遇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局面危若累卵。
十常侍张让等人见状也是纷纷自谋生路,将自己的最后一丝生机,全都寄托在了何太后这个女人身上。
而作为眼下仅剩的外戚集团,何氏家族看似是大赢家,可内部却悄然出现了裂痕。
第一个出现意见分歧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车骑将军何苗。
他对郡望世家极为忌惮和警惕,故而在如何对待十常侍这一问题上,何苗开始与异父异母的兄长何进意见相左。
大将军府,收受了张让等人数次赠送财物的何苗此时正语气激烈地出言劝谏:“大哥,当初吾等自南阳而来,身份贫贱卑微,是依靠宫中之人帮扶,才获得如今贵富,你难道都忘了吗?”
何进被问得有些心烦意乱:“我没忘,只是国家大事,不容半点私情。”
何苗对这话嗤之以鼻:“正因为是更国家大事,才不可尽委于世家之手!要是尽灭了十常侍,以后又要用谁来制衡世家大族呢?大哥,你别再做梦了好吗?他们这些名门望族,从未将你我放在眼里。诛杀十常侍之事,还请三思啊!”
何进坐立难安,心中犹豫,迟迟难以决断。他所谋者,乃是让何氏一族跻身世家行列,从此显赫门楣,光宗耀祖。
而何苗与何太后,却从未想过要将权力与世家分享。
对于何进的犹豫,以及何太后与何苗等人态度的转变,世家内部同样看在眼里。
河南郡邸,王凌行色匆匆来到西厢,敲响了王景的房门。
“进来。”
王景此时正在屋内修炼《金甲元功》,靠着从董立那里查抄来的巨额资产,他大肆采购司隶地区的特产灵果金丝火枣,疯狂氪金。
前后不过数日光景,便已成功将《金甲元功》推进至第二层,进展堪称神速。
达到二十七锻的赤心铜骨,不仅提升了护身气罩的防御力,还极大得增幅了他自身的力量,能轻易就将铜球捏成铜饼。
如此狂暴的力量,居然蕴藏在自己体内,王景不禁回想起了上辈子的生活。
一人独居,两眼惺忪,三餐外卖,四季网购,五体不勤,六神无主。
而此时的自己,已然进化成了一个恐怖的超级直立猿,若是身披重甲,面对普通士卒,一骑当千不在话下。
有了强横的实力,王景自然也有了面对危机的底气,因而神色也变得从容了不少:“说吧,急匆匆来寻我,所为何事?”
“二哥,剑圣王越伤愈出关,十常侍张让等人托庇于太后何莲,袁绍多次劝说大将军何进诛杀宦官,却为何太后与车骑将军所阻,现正犹豫不决中。”
王景听完这些消息,嗤声笑道:“屠户之家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刚灭了外敌,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窝里反了吗?”
“二哥,可有下一步的计划?”
王凌也已经察觉到了局势的波谲云诡,心中隐隐有着不安,他感觉继续这样下去,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局面,会彻底失控。
而实际上,他的感觉是对的。
因为无论是大将军何进,还是太后何莲,这两位的智商和格局,都足以稳定政局,是典型的猪队友。
炎汉帝朝现如今正风雨飘摇,何氏兄妹却连同舟共济都做不到,一个個地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王景可不打算给他们陪葬,因此吩咐王凌:“彦云,你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练兵,其余之事不必理会。”
“是,凌必不会让二哥失望。”
王凌郑重做出承诺,此时的他已经被王景保举为屯骑司马,是屯骑营货真价实的第二把手,而王景甚至将练兵的重任都交托给他,可见信任。
对此,王凌心中十分感激。
毕竟俸千石,还能执掌皇宫宿卫之兵的官职,可不是谁都有这种机会了,若非王景向大将军极力推荐,根本轮不到他王凌来当这个官。
正当王凌起身欲走时,大将军府派人前来相召,王允和王景父子二人都在受邀之列,要前往议事。
在前往大将军府的路上,王允对于局势也是忧心忡忡:“元旭,你认为大将军召集吾等,所为何事?”
王景随口应了一句:“左右不过是诛杀十常侍罢了。”
王允却是摇了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十常侍如今不过丧家之犬,只要大将军下定决心,几名狱吏就可置张让等人于死地。可偏偏太后从中阻挠,而大将军又这般优柔寡断,如此非是社稷之福啊。”
此时的王允,脑子里依旧还是想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尽忠职守,做大汉的忠臣。
王景心中幽幽一叹,他其实很想告诉王允,炎汉帝朝已经没救了,世道的全面崩坏绝非一两个忠臣的苦心孤诣就能挽回。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要通过言语来改变一个人的想法实在太难了,更何况是王允这种性格固执之人。
很快,王景抵达了大将军府。
何进的门客张津亲自出迎:“子师你可算是来了,大将军已经等候多时,快随我至议事堂。”
“那便有劳子云了。”
王允笑着应了一句,随后又让王景上前见礼。
张津笑着便是一顿猛夸:“令郎星眉朗目,仪表堂堂,太原王氏后继有人啊。”
别看张津声名不显,眼下只是何进府中门客,身无一官半职,可他本人却是深得何进信任,还与袁绍、曹操、许靖等上流名士交好,人脉十分强大。
张津这样的人,日后若是能够外放,官职至少都是郡太守起步。
因此王景也有意与张津交好,这种交游广阔之人,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提前烧烧冷灶,惠而不费。
走进议事堂,王景便看见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何进的亲信属下。
虎贲中郎将袁绍,北军中侯刘表,主簿陈琳,议郎曹操,东曹掾蒯越,长史何颙,还有并无官职,但也以谋士身份列席的荀攸和逢纪。
如此阵容,简直群星璀璨,堪称梦幻开局。
何进能聚拢如此多的人才,却不能掌控和善用,最终死于宦官之手,王景越想越觉得窒息,心中感慨万千。
眼见与会者都已到场,何进便道出了他今日召集众人议事的原因:“太后被小人蒙蔽,不肯尽诛宦官,为之奈何?”
蒯越是荆州南郡望族之一、蒯家的代表人物,深中足智,高大雄健有雄姿,他闻言立即便劝说何进尽快动手:“河间董氏已除,蹇硕也已身死,大将军身边再无掣肘,此时只需下定决心,纵使太后反对,杀几个宦官又有什么可为难的?还请大将军早做决断,万勿迟疑!”
毫无疑问,这是正确的建议。
可偏偏何进蛇鼠两端,既想通过诛杀十常侍来拉拢世家,又不愿意因为这件事与妹妹决裂,影响他大将军的权位。
“不妥不妥,此举无异于冲撞太后,恐惹人非议。”
何进担心的其实并非他人的非议,他真正担心的是失去现有的权力和地位。
毕竟何太后除了他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之外,可还有另外一个同母异父的哥哥呢!
车骑将军何苗因为十常侍的事情,已经坚定地站在了何太后那边。
若是何进与何太后真的决裂,那么他大将军的位置,极有可能会被何苗所取代。
要知道垂帘听政的正主由始至终都是何太后,如果她真想这么做,是完全可以做到的,而这也是何进最为担心之事。
可何进不知道,当一个人妄想着既要又要的时候,他往往什么都得不到。
袁绍见何进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周围之人也默不作声,他心中暗暗得意,因为眼下的这个局面,正是汝南袁氏所期待的。
他先是与张津对了一下眼神,张津朝袁绍暗暗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计划。
何进并不知道,他所倚重的门客张津,私底下其实是袁绍的门客。
当初为了把张津安排到何进身边,汝南袁氏可是出了不少力气,如今总算到了收获成果的时候。
只见袁绍当众提出建议道:“大将军,绍以为,可调集四方猛将豪杰,领兵开往京城,对太后进行兵谏。”
这话一出口,所有人都炸锅了。
其中以曹操和陈琳二人最为激动,就差对着何进破口大骂他是蠢货了。
可偏偏何进听完袁绍的建议后,眼眸一亮,大赞:“此计甚妙!”
之后何进更是不顾其其他人的反对,决议召集边军进驻洛阳,除开袁绍推荐的董卓之外,何进自己也多留了个心眼,下令让府掾王匡率领冀州强弩,又召东郡太守桥瑁屯兵城皋,还有武猛都尉丁原,自并州南下,一并进入洛阳。
在何进看来,自己是大将军,统帅天下兵马可谓名正言顺理所当然,此举必定万无一失。
而只要边军进驻洛阳,他手握雄兵,自身的实力就会达到巅峰。
到了那时,就算是手握天子的何太后,也必须仰赖他的鼻息,而不是如现在这样束手束脚,投鼠忌器。
王景坐在角落里,不发一语,就这样默默看着何进作死。
不过何进犯蠢,大将军府里还是有不少聪明人的。
比如蒯越,他眼见事不可为,当场便决定提桶跑路,果断地向何进申请出任为汝阳令,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在大将军府里多待了。
何进正在兴头上,也没有多想,随口便答应了蒯越的请求。
离开时,王景向和王允说了一声:“父亲,景有事要与公达一叙。”
“嗯,去吧。”
随后王景快步上前,叫住了正准备默默离开的荀攸:“公达还请留步!”
“攸见过屯骑校尉。”
荀攸停下脚步,回头与王景见礼,他个性儒雅随和,甚至从面相和气质上看,会给人一种柔弱可欺,难堪大任的错觉。
可王景却深知荀攸的本事,能成为魏国谋主,并且得曹操赞誉有加之人,又岂是简单人物?
“荀、王两家素来亲厚,称呼官职未免见外,你我互称表字即可。”
王景拉着荀攸上了牛车之后,便有意招揽,开始大打感情牌。
早在中平元年时,太原王氏与颍川荀氏就有一份香火情在,当时的中原各地爆发了声势浩大的黄巾之乱。
为了迅速镇压起义,灵帝刘宏选拜王允为豫州刺史。而王允又征辟了荀爽、孔融等名士担任从事,并上书请求解除党禁。
由此可见,王允和荀爽可谓是有着一起扛过枪的过命交情,有这层关系在,王景和荀攸自然很快就熟络起来。
寒暄几句后,王景忽然问了一句:“公达认为大将军会赢吗?”
荀攸捋着胡须,淡然一笑:“元旭又何必明知故问?”
两人心照不宣,明摆着都不看好何进。
“那公达心中可有打算?”
王景看向荀攸,毫不掩饰自己的招揽之意。
已过而立之年的荀攸,似笑非笑地看向王景:“攸枉活三十有二,比不得元旭你年少成名,沙场建功。至于未来之事,暂时还未想过。”
这样的回应,算是比较委婉的拒绝了,但也怪不得荀攸。
毕竟此时的王景,要地盘没地盘,要根基没根基,虽有官职在身,却根基虚浮,前途未卜。
虽然招揽未能成功,可王景还是成功地在荀攸这里留下了一个好印象,两人还聊了几句当下的时局,以及朝廷的弊政。
牛车沿着朝天街缓缓前行,荀攸看向车窗外的景象,面露惊容:“元旭,这可不是回河南郡邸的方向。”
王景笑道:“景正欲往太傅府拜访,公达不妨猜猜原因?”
荀攸有谋主之才,自然有见微知著之能,他很快便联想到了方才在大将军府上,袁绍公然提出召集四方猛将豪杰齐赴洛阳的这一建议。
曹操和陈琳都能看出这个计策的风险性,袁绍素有才名,岂会不知?
而他若是知晓后果的严重,却仍献出这一计策,那背后的原因,就很耐人寻味了。
本想借故告辞离开的荀攸,忽然不想走了,他现在非常好奇,王景到底看出了什么,又打算怎么做。
很快,递上拜帖的王景和荀攸便得到了太傅袁隗的接见。
“见过太傅。”
对于王景和荀攸这两位后起之秀,袁隗也毫不掩饰他对二人的欣赏:“两位贤侄无需多礼。”
寒暄了几句之后,王景便直入主题:“太傅,景今日来,只为一事。”
“哦?何事啊?”
“求官。”
袁隗闻言愕然,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元旭如今正得大将军看重,若要求官,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王景脊背笔直如剑,面不改色地对袁隗说道:“太傅,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景欲求之官职,只有太傅能给。”
“嗯?”
袁隗见王景似乎真的不是在开玩笑,而且话中颇有深意,狭长的眸子瞬间就半眯起来:“不知贤侄欲求何职啊?”
“北中郎将。”
王景当即开出了他的条件,这个官职不算高,却正好能够名正言顺地统领屯骑、越骑、步兵、长水、射声五营。
没错,王景打的就是北军五营的主意。
当然,王景也没打算白拿袁氏的好处,所以开出条件后,又对袁隗给出了他的承诺:“太傅,汝南袁氏欲谋之事,景乐见其成,甚至可以从旁推波助澜,从今而后,唯袁氏马首是瞻。”
原本还把王景当成一个普通晚辈看待的袁隗,此时却是从王景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别样的意味:“你……这是在威胁老夫?”
先是要官,随后又点破汝南袁氏另有图谋,怎么看都像是在威胁。
一时间,气氛变得压抑起来。
袁隗可是儒学宗师,又位列三公,故而一身炼神修为惊天动地,此时仅仅目光汇聚,澎湃的思能潮汐便狂涌而至,给了王景一种如山如海的巨大压力。
可王景却仍将腰杆挺得笔直,语气更是从容不迫,不卑不亢:“太傅说笑了,此事合则两利,怎么能算是威胁呢?”
听着王景平静却又不乏坚定的语气,就连袁隗都忍不住拍手称赞道:“好一个合则两利,但我凭什么要答应你呢?”
这个时候,袁隗也懒得装了。
王景也知道,单纯的威胁,作用有限,想要袁隗答应合作,他必须展露出足够的价值。
对此,王景也是早有准备,一张嘴就是简单粗暴到了极点的挑拨离间:“太傅,董卓此人生性桀骜,又久在边塞,先帝在位时期就屡屡抗旨,这样的人,可以委任却不能信任。景虽不才,却也愿意为太傅牵制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