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赫坐在那御座之上。
他默默地凝望着这个空间的十五个席位。
在那十五个席位之上,其椅背后,铭刻着一连串的铭文。
那似乎是由最古老的灵光语写成的,神秘、晦涩且复杂,即便是这时代最杰出的历史学家,也往往对这种难以破译的语言一筹莫展。
这种语言,一般被称为秘文。
而身处这片空间中,艾赫却能知晓一切的语言。
那治愈鸽子、带来天光的力量不是来自于别处,而是来自于这些椅背上的铭文。
上面的铭文正意味着超凡力量。
艾赫猜测,席位上面所记载的是一条又一条的奥秘道途。
绝大多数的席位都已经残破不堪,只有少数仍然留存,而且即便留存,椅背上面的铭文也不完整,有许多铭文都被磨去了。
这座云海殿堂,似乎遭遇过某种劫难。
自己身下的御座,正是仍然留存的席位之一,同样的,上面不少的铭文都被抹去了。
艾赫回忆着椅背上仅存的铭文。
“洛思卡利、黛蒂亚维提、阿索米达、高姆……”
意思分别是:光、疗愈、凝望、以及容纳。
这些灵光语单词,正是这个世界超凡力量的源泉。
在这个世界,一般而言,掌握超凡力量的人,被称为奥秘者。
然而,严谨的来说,
只有掌握超凡力量,并且踏上奥秘道途的人才能被称为奥秘者。
因为,即便不是奥秘者,只要完美地吟诵相应的语言,也能够使用超凡力量。
譬如一些历史书上出现过的,巫师、隐士、祭司、萨满、德鲁伊等等,按照书中的描述,他们都有着非凡的能耐,并且被人们视为神秘诡异的化身。
而奥秘者使用超凡力量,与非奥秘者使用超凡力量的最大区别在于,奥秘者不必知道一条奥秘道途的所有秘文,他只需要知道其中十個,并完成十次升阶,就足以掌握整条道途的全部力量。
并且,奥秘者与非奥秘者使用秘文,其效果的差异,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比如说,“疗愈”这个秘文,非奥秘者使用它,可能只能让擦破皮的伤口愈合,而奥秘者却能够治愈穿刺伤、割裂伤,甚至更进一步的,能够让断肢复生。
回忆完毕后,艾赫将目光继续投向这个空间。
云海殿堂到底是怎么运作的,艾赫这两年其实也没有完全弄清楚。
不过,在长时间的研究之下,还是有些收获的。
这个云海殿堂,会根据自己在现实世界的行动,而不断地复原、不断地进行自我修补。
似乎只要自己坚持救世主的身份、不忘本心,云海殿堂有朝一日,就能够恢复原来的样貌。
云海殿堂,很神奇吧。
艾赫看向了那十五席位,而后看向了自己的右手边。
那是自己的惯用手。
刚刚好,就在右手边,经过云海殿堂的自我修补,那由深蓝的咸水构成的宝座,尽管椅背后的铭文仍然残缺不全,但已经恢复到了与原来相近的模样,不再残缺。
艾赫等待了一会,发现没什么异象发生之后,便缓缓伸出手。
当触碰的念头想起时,他的指尖凭空虚触,眼前的宝座忽然之间爆发出一阵海水般的光芒。
深蓝的光芒刹时吞没了艾赫的视野,举目所见,都是幽深如海水般的景象,浓浓的咸味扑鼻而来,四周的空间随之旋转、变化,眼前的景象像是梵高的绘画一样扭曲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空间再度发生改变,从混乱中渐渐稳固,深蓝的光芒逝去,眼前的景象慢慢清晰起来。
一处位于荒漠的小镇出现在他的眼前。
艾赫眨了眨眼睛,仔细观察后,发觉眼前的景象弥漫着泛黄的色彩。
“这是…一段回忆?”
直觉告诉艾赫,这就是一段回忆。
他低下头,发觉自己站在一处山丘上,而四面八方都挤满了人,他们以一种敬奉又膜拜的目光看着自己,在人群的外围以及远方,还不断地有人涌来。
人们,好像把这站在山丘上的人,看做了神圣的存在。
艾赫审视着面前的男男女女,他一言不发,慢慢地走下山坡,心中思忖着什么。
这是…属于我的记忆吗?
应该是…
毕竟,我经常失忆。
慢慢地,艾赫来到了众人的中间,人们都围绕着他,簇拥着他,争相地伸出手,渴求他的触碰与祝福,可艾赫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他只是走下了山坡,并且朝更远处走去。
艾赫不是不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他只是没有这么做。
这种体验,就像是一些人在做清醒梦一样。
人在梦里知道自己在做梦,却不主动做出改变,也不打破这个梦境,而是顺其自然。
艾赫就是在顺其自然。
只见他在荒漠里越走越远,越走越深,那些围绕着他,乞求触碰和祝福的人都接二连三地散去了,他们一个个都因为各种缘故打道回府。
荒漠是如此大,可他身后的路却似乎越来越窄,走到最后,就只有一个人跟了上来。
艾赫回过头去。
那是一个女人,她有着淡金浓发,身躯瘦弱、衣衫褴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面对艾赫的注视,她似乎受宠若惊,畏畏缩缩地不敢抬起头来。
咔。
回忆的画面,就在此时戛然而止。
广袤的云海殿堂,又出现在了艾赫的视野里。
“那是谁?”
艾赫喃喃道,
“怎么感觉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可至于是哪里见过,艾赫又有些说不上来。
想了一会也没有答案,艾赫便放弃了。
“算了,等之后再说吧。
差不多,也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