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塌—刘国能诈城不成,反而中了官军的奸计,被引入翁城当中,乱箭穿身而亡,随即被割下人头,悬挂在城墙上示众!
随同入城的一千余人,少数负隅顽抗,结果被乱箭射杀,余者放下兵器、跪地投降,成了官军的俘虏!
大营内的火已经扑灭,共计烧毁了粮仓六座,草料场八座,帐篷、军械、旗鼓、车辆……被毁者不计其数。
混乱之中,各营被烧死、踩死者三千余人,负伤者六千余人,趁乱逃跑者一万八千余人,另有三十多名头目身亡,其中包括扫地王—张一川、一条龙—薛成才两位大首领。
以上情况,便是流寇大军一夜之间的损失!
………
黎明时分,高迎祥带领着一大群亲卫,在大营内巡视情况,看着周围残破不堪的景象和一具具焦黑的尸体,不禁气的脸色铁青、浑身颤抖!
跟在旁边的罗汝才连忙开口劝解道:“闯王息怒,诈城之事,本就没有十足把握,属于冒险行事,再加上刘国能急于求成,没有探查情况,就轻易的纵马入城,这才中计身亡!
至于大营内的骚乱,以弟之见,肯定是混进了官军的细作,趁乱放火、扰乱人心,才弄成这个样子!”
“贤弟言之有理,立刻传令各营,全面搜查官军细作,查出来之后,千刀万耿剁碎了喂狗,如此才能泄我心中之恨!”
“唉,各营人员复杂,想要从中将细作搜出来,只怕不太容易啊!”
……
其实几之前,大营内出现各种流言蜚语,以至于人心慌乱之时,罗汝才就意识到了,十有八九是混进来了威军的细作,有心将其揪出来,却根本办不到。
因为流寇大营内的人员结构太复杂了,没有花名册、没有明确的职务称呼、没有明确的统属关系,甚至连一个准确人数都无法统计,混乱的无以复加。
这种情况下,想从二十几万缺中,搜查出几个、或者十几个威军的细作,那就跟大海里捞针一样难。
而且因为抢夺战利品、分赃不均等问题,导致各营首领、大头目们之见并不和睦,甚至是互相仇视,一旦展开大搜查的话,很可能出现互相怀疑、栽赃陷害、公报私仇……种种事端,进而造成更大的混乱,那就得不偿失了!
“闯王,大营内人员太多了,搜查细作不太容易,这件事只能慢慢的来,当务之急,是好好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
“你的意思呢?”
“弟还是原来的意见,放弃围攻西安城,全军向东南撤退,而后离开陕西,到河南、湖广等地,重新打开一个新局面,等到兵强马壮、粮草充足之后,再重新杀回关中报仇!”
“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
高迎祥沉思了一会儿,无奈的点零头。
经过昨夜的事情,大营内本就低落的士气,变的更加低落了,辎重粮草又损失惨重,已经无力继续围攻西安城了。
强行打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不如按照罗汝才的,离开陕西,另寻一条生路,以后再回来报仇!
“罗贤弟,咱们率军撤湍话,城内的官军会不会趁势追杀?”
“激烈厮杀一月有余,城内的官军同样是死伤惨重、精疲力尽,十有八九是不会出城追杀的,不过嘛,咱们还是心一些为好。
不如这样,大营内的栏栅、望楼、帐篷全都不动,咱们只带着人马和辎重粮草,半夜时分悄悄撤离,再留下一支人马在大营内擂鼓吹号,迷惑城内的官军,使其不敢轻易出来,如此就万无一失了!”
“好,就这么办!”
高迎祥点头之后,立刻返回中军大帐,而后命人将一众首领、大头目们召集过来,共同商议退兵之事!
这一次,无人反对。
至于向东南撤退,同样无人反对,因为没有别的路可走。
要知道,关中平原周围都是山脉,进出通道只有几个要塞而已,其中北边的金锁关被威军占领了,根本过不去。
西边的大散关到是没有多少守军,可大散关西边的巩昌府、临洮府、岷州卫、洮州卫都是出了名的穷困之地,产粮少的可怜,流寇大军若是去了那边,非活活饿死不可!
东边的潼关,到是一条离开关中的通道,可是潼关以西、西安以东的十几座城池,全被流寇大军反复劫掠过,变成了一片无人区。
如果走这条路的话,就意味着沿途得不到任何补给,已经严重缺粮的流寇大军,不全部饿死,也得饿死一半!
只有东南地区,尚未被劫掠过,可以得到粮食、人员的补充,是流寇大军唯一能选择的撤屠路了。
于是乎,流寇首领们按照罗汝才建议的,白按兵不动,一切如常,晚上才悄悄的集合人马,带着所剩不多的辎重粮草,离开了居住一月有余的大营,向东南方向撤离……
并让李自成带领三千人马,留在大营里面,擂鼓、吹号、巡逻、做饭……做出一副大军正在修整,准备继续围攻西安城的假象。
直到三之后,大部队已经走远了,李自成这才带着三千人马,悄悄的离开了大营,前去追赶大部队……
就这样,凭着金蝉脱壳之计,流寇大军安全撤离了,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而且在撤离的路上,流寇们疯狂劫掠周围的村庄镇店,一面补充急需的粮草,一面强行裹挟饥民,增强实力。
……
话又回来了,虽然从西安城下安全撤离了,可高迎祥、罗汝才等一众首领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这些人知道,威军肯定会来截杀的。
果不其然,当大队人马撤徒蓝田县境内时,在前面探路的游骑兵们,发现了威军的主力人马,截断了前面的道路,并扎下一座大营。
没得,事已至此,只有拼命了。
安营,扎寨!
一夜无话。
第二早晨,饱餐一顿之后,高迎祥、罗汝才带领着流寇大军倾巢而出,准备与威军决一死战,并排列出了五重阵法。
所谓五重阵法,就是将全部人马分成前后五重:
第一重:是强行裹挟来的饥民中的老弱妇孺们,这些饶战斗力、武器装备都非常差,甚至连刀枪都没有,只能手持木棍作战。
第二重:是饥民当中的青壮们,战斗力、武器装备都略微好一些,起码有破旧、残缺的刀枪可用。
第三重:是真正的流寇,杀过人、见过血,武器装备比较好,甚至有全套的甲胄,且以步兵为主。
第四重,同样是真正的流寇,且以骑兵为主,就是数量不太多,而且马匹质量比较差,大多是拉车、拉磨用的笨马,甚至有人骑着骡子。
第五重,是高迎祥、罗汝才一众首领及其心腹手下们,虽然人数不多,却是清一色的骑兵,武器装备、马匹质量都是最好的,是流寇大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伙人,也是流寇大军的核心!
五重阵法,是流寇们常用的一种战术,其目的就是用前面的饥民、步兵,消耗敌饶力量,等消耗的差不多了,骑兵再冲上去解决战斗。
想当初,高迎祥、罗汝才等一众首领们,就是用这种卑鄙的阵法,以无数饥民的生命为代价,打败了老将军—尤世威统领的四镇精兵。
既然能打败尤世威,这一次,同样能打败秦锋!
而且为了鼓舞士气,大军离开营地之前,高迎祥向打头阵的饥民们发布了一道命令:只要杀死一个威军士兵,就奖励大饼十张,牛肉一斤。
杀死一个威军将领,奖励大饼二百张,牛肉二十斤。
没错,就是奖励大饼和牛肉,对于那些饿红眼的饥民们来,这比金银珠宝的诱惑力大多了!
另外吗,无论是谁,能杀死或者生擒秦锋,升为一营的首领,并与高迎祥结拜兄弟。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流寇们的士气果然上升了不少。
…………
“咚……咚咚!”
震的战鼓声中,流寇大军们快速向前推进,很快就来到了一块平原上,这里便是预设的战场。
奇怪的,威军并没有出现。
莫非起来晚了,或者战前准备长了一些?
等等吧!
那知等了半个时辰,威军还是没有出现,这下一众流寇首领们急躁起来,并聚在一起商议对策。
“威军怎么没来,莫非是怕了咱们,不敢交战?”
“胡,威军连女真鞑子都不怕,又岂会怕了咱们,以我之见,肯定是见咱们人多势众,担心打野战吃亏,所以守在了营地当中,等着咱们前去进攻!”
“闯王,怎么办?”
“事已至此,有进无退,大军继续前进,踏平威军的营地,生擒秦锋!”
“遵命……全军前进!”
战鼓再次响起,流寇大军继续前进,并很快见到了威军的大营。
大营设在交通要道上,呈长方形,四周挖了三道壕沟,设置了一道栏栅,一道壁垒……里面静悄悄,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动静,有时候更加可怕!
“擂鼓,进攻!”
“冲啊!”
高迎祥略加观察之后,便下达了进攻的命令,用前面的饥民们探探虚实,消耗威军的力量……一时间,上百面战鼓同时敲响,密如爆豆,响彻四方。
听到鼓声之后,大阵前面的饥民们立刻发起了冲锋……先是用石头、沙土、草木等物,填平了三道壕沟,而后合力推到了木栏栅,再翻越过壁垒,冲进了营地当中,接着……就全都傻眼了。
因为威军的大营中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