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处理这个事件,是现在摆在苏曜面前的一个问题。
苏曜当然也可以默许事情的发生。
倒不如说这应该是默认的选择。
一切从旧例即可。
任何一项变法改制的选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声望,同时产生难以预计的后果。
只是为了速推,尽快平定匈奴之乱,然后回京领赏的话。
苏曜最理性的选择就应该是默认的选项。
允许这些大兵们继续按照之前习惯,打胜之后尽情掳掠,宣泄情绪,发泄欲望,在美酒和女人的肚皮上醉生梦死。
这可以说是成本最低,提高士气最快的方式了。
然而呢,当事件真正生动的发生在眼前时,苏曜却也没法做出如此理性的选择了。
那些惊慌恐惧,痛哭求饶的妇女们让苏曜,由得想起他解救那些汉家女子时的场景。
当时的他快意恩仇的斩杀了施虐者,他认为自己只是照常杀红名而已。
但如今,轮到自己这些绿名部下成为施暴者后,苏曜才发现他更多的还是看不惯。
他接受不了这些恃强凌弱,淫虐妇女的暴行。
哪怕你是绿名,哪怕再冠以各种貌似正义的理由。
恶即是恶,无法美化。
于是当他果断的叫停了这场众人眼前的暴行。
同时苏曜心里再一次的吐槽,这游戏如今在有些地方的真实性,着实是让人不安。
“苏都督,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金方严的声音唤醒了苏曜。
于是苏曜唤过成廉,一问之下才发现,大汉那严苛的动不动就是斩、介斩的军法偏偏对于这些没有任何要求。
明文的军法严苛在对令行禁止的要求,而对于战后掳掠,洗劫,没有任何规定,完全就是放任自流的态度。
所以这些人还真的不算违反军法,不能定罪。
也可以理解,毕竟这个时代背景的军队能做到令行禁止就已经是军纪严明,至于屠城抢掠,侮辱妇女那简直是家常便饭,只有极少数道德感和威望俱佳的指挥官能够进行约束。
是的,与明文军法的简陋相对,指挥官对军队有着更高的控制权,只要威望够,能压得下,说一不二,不告而诛,肆意鞭打谩骂这些大兵那也完全也没问题。
于是想了一下,苏曜决定现场立法:
“别人军里咱不管,在我这,咱们的军法上,以后补上三条
一,所有缴获都要归公,战后统一论功行赏,不得擅抢。
二、不得擅杀,虐待俘虏。
三、不得调戏,更严禁奸淫侮辱妇女。”
“这”
成廉大感意外,不得杀俘和奸淫妇女就算了,他也不太赞成此事。
但是缴获归公,统一分配?
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怎么,有问题?”
“不,卑职明白。”成廉点头记下。
在交代稍后成廉代他出面处理安抚受惊吓者的支线任务后,苏曜又看向跪在地上的四人:
“至于你们,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
但是念在尔等既是初犯,又是未遂,没酿大祸,这次便通报警告一次,如若再犯,数罪并罚!”
“谢都督,谢都督开恩!”
然而他们脸上笑意还未消退,苏曜下一句话就把他们噎住了:
“按惯例,尔等记得回去熟背军法,做半月的宣讲员,以身作则,给大家好好讲讲你们的错误。”
“啊?!”
四人的脸一下就绿了。
虽然没受大过,免了皮肉之苦是很好,但是那宣讲员,简直还不如打他们一顿鞭子呢。
宣讲员,是苏曜专为针对这些胡人和边郡大兵们军纪散漫,广泛存在的小偷小摸,酒后斗殴等轻罪行为而设置。
这些人将于平日在营地巡回,去各什伍生动讲解军法事项,尤其是坦白讲述自己犯的那些错误。
这家伙,对于这些好勇斗狠,爱面子重于性命的大兵们简直比鞭刑还难受,偏偏自己确实犯了错,还又说不得什么,就只能耐着性子听战友们嘻嘻哈哈的调笑。
几波宣讲下来,部队中的风纪确实的改善了不少。
“都督啊,您还是打我屁股吧.”
汉人亲兵脸色精彩至极,平时都是他们看那些胡兵出丑,这回自己要去到那些胡人营里丢人,他想象一下脸上就燥的不行:
“或者您罚我去先锋营也可以呀!”
“你小子想得还挺美啊”
成廉气的直想给这小子飞起一脚:
“先锋营,那是罚你还是赏你呢?”
“先锋营”,是过去对于犯了大错的罪犯或者死囚的一项惩罚。
选其入军先锋,在战斗伤亡率最高的地方拼杀,立功免罪的一项惩罚措施。
毕竟,对当时大多数人来说,一线的战斗伤亡率极高,很多战士都畏惧于此。
但是自从苏曜来了以后,这项惩罚便变了味。
随都督冲锋,竟逐渐成了一项安全率最高,又最容易立功的行为。
于是,渐渐的,选锋不再成为一个难题,人人勇争先锋。
“不想丢脸就不要再犯错了,我倒是希望以后的宣讲员,可以成为一個人人争抢的光荣职位,而不是用来惩罚你们。”
苏曜摇了摇头,正好趁着众人围观,又再次强调道:
“这些女人,哪怕不是我大汉百姓,那也是属于咱们大家所有人的财产,不可以擅自伤害。
也许在明天,她们中的一人就会成为你们的女人,或者伱们兄弟的女人,是各位孩子们的母亲,是咱们应该保护的对象。”
苏曜在这里并没有扯什么熟悉的人人平等和妇女权益。
因为他在开口前立刻想到了,眼下设定的时间是公元188年,又逢乱世。
在这种生产力和动荡的背景下,女性权益?简直是扯淡。
这些女人没有任何在当世独立生存的能力。
连汉家女儿都只能依附于夫家,这些草原女子就更惨了。
时至今日,掠亲的婚俗仍在草原大行其道。
对这些才刚刚结束了群婚、对偶婚和甥舅传承等原始形式,步入家庭制社会的族群来说。
女人,就是草原家庭的生育工具。
为了最大限度发挥她们的作用,她们是夫死子继,兄终弟继。
一个女人,她嫁给的不单只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家庭。
在这种背景下,超越时代和生产力去谈平等和妇女权益,苏曜没那么傻。
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声望和影响力去进行如此大规模的移风易俗行为。
更没有那个动力。
于是他自然就选择了这种更能让这些人理解和信服的方式去进行改变。
先保住这些女人的生命权,杜绝眼前的悲剧。
他的部队,不能是一支只遵循本能的禽兽之军。
这倒不是苏曜现在有什么特别的理想和目标。
他的目的眼下依然只有通关一个。
但,在目之所及的地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周围的环境更好一点。
苏曜不介意稍微花点时间去改变一下。
“这样说来,我还真的是有点改变了”
“啊?”
郡守府内,抱着果盘刚走进屋的红儿愣了一下
“恩公在说什么?”
苏曜回过头没有说话,拿了个梅子啃了一口,扬起脖子微微撇嘴。
这早熟的梅子可真酸呐。
红儿捂着嘴悄悄笑了一下,轻声问
“恩公要出门看看么?”
听着鼎沸的人声,苏曜想了下,点头
“也好。”
郡守府外,正是人山人海,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
此时并非赶集时节,却有大量的胡汉百姓走上街头,来到了城中心,郡守府前的广场,把这里围得是水泄不通。
“王将军,今日这番热闹,所为哪般啊?”
明月轩,广场东侧酒楼三层。
王柔坐于窗口,目视下方。
而在他身边的袁绍,则是刚刚被喧闹吵醒,一副宿醉未消的模样。
“苏贤侄这是又整了出大戏啊”王柔摇了摇头。
“大戏?”袁绍按了按额头,颇为不解。
“发老婆。”
“啊???”
袁绍直觉得自己听岔了,什么玩意?发老婆?
昨天他们倒是迎接了苏曜一行回来,还特意在这里办了盛大的庆功宴席。
当时好像是听说要给有功的将士们赏赐女人,是指这个?
然而当他问了之后,来到窗边,马上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
广场上,汉军兵士们拉出了一条警戒线,中心圈内则是一排排并肩站立的鲜卑女子。
既有牵着孩子的少妇,也有正值妙龄的少女。
而她们的身前,王凌扯着嗓子喊道
“乡亲们呐,都别挤,都别急!
单身汉的过来我这报名,那些有家室的就别来凑这热闹了行吗?”
维持秩序的成廉拄着长戟,大喝一声:
“都督有令,隐瞒身家,擅领女子者,家产罚没充公!”
“发卖奴婢?可,又好似不太像呢?”
上面的袁绍又搞不懂了。
依汉律,战俘的命运就是抄没为奴。
除了身份特殊、有一技之长或年轻貌美的必须送至宫中优选外,大多战俘都是沦为官奴,要么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要么就是成为官妓或者营妓。
所以在昨日袁绍等人清点出参加献俘仪式和送往洛阳的鲜卑家眷后,对于其他的这些被俘女眷们,就都交给苏曜自行处置了。
那眼下这种情况,应该就是公开发卖奴婢了。
这样的事情虽然少见,但考虑到此次俘虏数量如此之巨,那位年轻的门下督和本地豪门消化不了,选择公开发卖换取军资,倒也可以理解。
但是刚刚怎么听那王家小子的说法,只要单身汉呢?
而且还说是发老婆??
袁绍怎么就很难理解了。
原因嘛,当然也很简单了。
“都督,真是个怪人。”
婢女小春,一身黄裳冷着脸与红儿一同,被苏曜一左一右的抱着,坐在郡守府内高高的树上:
“大家抓奴隶都是为了赚钱,你倒好,不但不收钱就送人,还要倒贴几只羊,真是……”
这个鲜卑婢女的说法有失一些偏颇。
苏曜也不是纯做赔本买卖。
在昨夜庆功宴上,那些被有功将士们分完后,依然年龄姿容上佳的女子就被苏曜用来收割了一波本地大家们的钱财。
然后剩下的这些大多数的寻常女子,则被苏曜用来促进民族融合。
推行【劝婚令】
为了照顾这些可能因为家庭条件等问题讨不到老婆的男人们,苏曜还特意从缴获中挑取部分权且做为这些女子的嫁妆。
这样的政策果然大受欢迎,人头攒动,不少百姓都激动的不能自己,民忠度大涨不说,预测的人口增长率也大幅度提升了。
但是此时出来看了一会,让苏曜颇为意外的是这些百姓选择的女子竟以带娃的妇人为多。
那些妙龄女子反而剩下了不少,真是搞不懂这些ai的行为逻辑。
不过那不重要,此刻面对小奴婢二号的指控,苏曜则吐槽道
“怪人的话,你有资格说我吗?”
苏曜淡淡的说
“主动往仇人床上跑的女人,有资格说我?可以采访下你的想法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