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的气味与薄烟弥漫在这间大厅中,代替了神圣机械熏香与保养油的味道,恍惚让这里几乎显得有些像是在军团时代那些不算光明辉煌却依然群星璀璨的时代。反思大厅沉寂着。机魂们默契一致地停止了私语。塔洛斯听着头盔中来自船上各个地点的通讯,自午夜领主军团最后一次在忒萨瓜尔萨集合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事情重新回到了轨道。诅咒回音号这条船正在有条不紊地、冷酷而高效地回到他们的掌握之中。或许这次我们可以给连长一个体面的葬礼,一个英雄应得的火葬柴堆,然后把剩下的任何东西都烧成灰烬,以免再有人想要不断地将传说中的英雄复活起来,仿佛这样就能够重现军团昔日的威势。——不过——太可惜了,马卡里昂,他的长官,军团的英雄——虽然塔洛斯觉得自己在今天之前得知这个消息的话,并不会为他的陨落叹息,而是一定会坚持要亲手给予自己的连长一個利落的安息,但,今时不同往日,说不定——毕竟——“avedominusnox!!!!!”突兀地。一个宏亮的、隆隆的、有如一百门火炮或是一千个管风琴发出的共鸣机械声音重复了这句颂词。灵魂猎手,先知,或者第八军团第十连的前药剂师塔洛斯·瓦尔科兰不敢置信地猛然抬起头,但蝠翼骷髅的面甲遮盖住了此刻他的面孔,他此刻的神情无人得知。“avedominusnox!……天啊,我怎么不能动弹哪——请原谅我的无礼,吾主,向您致意。”“你好,战争哲人。唔,看来的确关键点就在这里。”拉弥赞恩点了点头,“而谁来做这件事其实是完全可以商榷的,虽然实际上产生的影响很不一样,但却有了异曲同工的结果。”“虚伪和伪君子的含义重复了,最好不要这么连用,会显得你文化课分数不够。”“哦,好的,那你会有的,都会有的。”机械主教在一旁还维持着他方才震惊恳求的动作,但在他闪烁的镜片下已经开始用二进制语言对眼前的情况难以置信地嘀咕起来。很显然,这位机械神甫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被这个对他来说既粗暴且失败却完全不讲道理地完美成功的唤醒仪式大大地狂暴鸿儒……颠覆了某些三观与常识。“此外,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已经看到了许多次我用伱所能看到的一切来策划行动,并且达到目的。我的生活智慧告诫我:在事情成功之前不要在嘴上把成功率说成百分之百。总之,为我们的成功先干一杯雷卡咖啡……我严重怀疑这地方没有雷卡咖啡,一个坏消息。”“什么好处?”拉弥赞恩不由得笑起来,在塔洛斯与刚刚走进来准备汇报和多看一眼真实存在的原体的第一烈爪其他人看来,午夜幽魂露出了鲨鱼般的利齿,用不含感情的笑意来迎接他子嗣在万年后的再一次相见。“这就是好处。”第八军团原体的身体走上前去抚过无畏身上描绘功绩的精美彩色浮雕——拉弥赞恩作为锤佬还挺能理解迪特里安不愿放弃这么个自己辛辛苦苦全手工手涂限定版棋……石棺的心情——同时解开了无畏四肢上的禁锢,“难道你不高兴吗?你明明很高兴——这是什么味道?奇怪的……腥气的雨水味?”这种小事你就不用管了!……我承认你改变了一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但你无法改变最终的结果,我是如此看到的,他们也将如此发生,如此结束。)无畏的内部发出了一些咔咔的类似齿轮或者弹链滑动的声音,拉弥赞恩感觉这有可能是对方在紧张地清了清嗓子。“吾主啊。假如我知道死后世界是由您来接我的话,我早就应该找个机会让自己死得更加壮烈和不能被回收一点。”苍白高大而枯槁的人形朝着面前的战争巨人点了点头,肉眼可见地兴致提升了一些。“有进步,很有进步,你甚至开始知道过家家酒是一种趣味活动了,很好。”战争哲人的底盘马达轰鸣运作着,尽管无畏根本没有弯腰这个动作的关节,但这位泰拉裔老兵还是坚持行了一礼,同样熟练地忽视了他的殿下刚刚冒出来的那句奇怪的话。“哦,那你可真是来对世界了,你知道这儿是哪儿吗?”“我的数据系统还没有被接入数据库更新,我不知道,我的主人。”“这里是忒萨瓜尔萨,马卡里昂。”无畏宏亮的声音自他醒来之后第一次有了一个明显沉默——甚至可以说是畏缩了一下。“看来我或许是真的来到了死后的世界,诺斯特拉莫毁灭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此相聚吗?吾主,我必须说,目前为止一切都比我想的要好太多了。”塔洛斯把脚的重心换到另一只脚上,细微的陶钢摩擦声让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失而复得的原体身上的马卡里昂终于注意到了他。“塔洛斯!”他高声说道,“天啊,小塔洛斯,你也在这儿!还有夏尔,你居然和他们一起死了吗?你是怎么死的?”拉弥赞恩一直努力绷着的脸终于松弛下来。“好了,马卡里昂。”他说,“我们没有死。你也是。”无畏的轰鸣停止了下来,他石棺上的传感器不停地闪烁着。“是迪特里安把你保存了下来,并且刚刚试图唤醒你。”“但——您——我——曾经——亲眼——”“是的,诺斯特拉莫的午夜幽魂的头颅在万年之前已经被卡利都司之女割下来了。”夜之王冷静地点了点头,“而且是在我的数万名子嗣所在的城堡中,由你们组成的军官团亲眼目睹之下。”大厅中的所有人都为这个可怖的发言和它背后的含义在灵魂层面上颤抖了一下,有一些午夜领主,譬如塔洛斯与马库提安,饱含羞愧怒意地握紧了武器,而另一些则更为警惕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攻击,或者更可能,逃离。“可、可是,那您——”“所以现在在你们面前的是。”“你们的父亲,康拉德·科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