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一响，工地周遭的人都围过来看热闹，一时间工地门口人头攒动。
王剑对人群中的张毅说：“张工，麻烦你领着商混站的人去核对一下灰量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没法继续看戏，张毅略感失落地点点头，带着汇强商混站的人去了办公室。
“张工是吧，来抽一根。”汇强眼镜男客气的递烟。
张毅摆手说不会。
眼镜男八卦地问道：“被打的人是你们工地的？”
“嗯。”张毅看着眼镜男说：“他叫刘强，昨晚跟你们调度对骂的那个。”
眼镜男恍然大悟道：“是他啊！他那张破嘴，被打不稀奇！”
“我跟说，这人嘴巴太臭了，把我们站上的女调度员都骂哭了，打得好啊！”
眼镜男见张毅死死盯着自己，激动的表情立马收敛道：“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开始对量吧。”
张毅抖了抖手里的商混清单。
对量的工作很简单，就是双方各自拿出清单对比，核对有没有遗漏的单子，如果有的话，双方现场协商解决。
以前这活都是刘强办理，只是今天他被打了，轮到张毅来对接。
“先对6号楼吧。”张毅建议。
眼镜男点点头配合对量。
很快出了结果，双方清单一致，没有任何争议。
刚开始对7号楼时，王家欣晃悠着回来了。
“处理完了吗？”张毅抬头问道。
“嗯，刘工去医院检查验伤，王经理陪着去的。”
王家欣刚刚坐下，眼镜男立马上去递烟。
“咱工地门口没安监控，刘工被打的时候太突然了，大家伙光顾着看刘工被打，谁也没注意面包车车牌号，加上两个打人的都带着墨镜，没有什么体貌特征，所以警官那边也没有办法。”
王家欣点上烟后简单地总结了一下过程。
张毅提醒道：“你这话说的有瑕疵，什么叫‘大家光顾着看刘工被打’，王经理和洪五湖不是上去拉架了嘛，再说我还打了120呢！”
王家欣虚心接受，补充道：“对对对，我还想上去帮忙呢，只是扎脚了不方便。”
眼镜男说：“这种情况下，刘工只能自认倒霉了吧？”
王家欣说：“差不多吧，反正警官说不好查，先让验完伤再问刘工的意愿。”
眼镜男点头说：“嗯，当场没抓住人的话，大多数结果都是不了了之。”
张毅叹口气说：“家欣，以后在工地说话要注意了，如果口无遮拦的话，很容易得罪人。”
王家欣撸了撸袖子说：“没事，咱不怕。”
“去去去，乱吹什么牛啊，抓紧做你的资料去！”张毅无情驱赶。
7号楼混凝土用量清单也没什么问题。
两人开始对5号楼的清单，张毅很快发现好几张单子都没法吻合。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你那边多了200多方？”张毅拿过对方的单子，发现单号都不是连续的。
200多方混凝土大概三四万左右。
眼镜男看四下无人，从兜里摸出一张购物卡快速放在张毅手里。
“老弟，你再看看有没有问题。”
张毅扫了一眼，某大型超市购物卡一千元。
“啊，刚才好像看错了。”张毅不动声色将卡收好，笑道：“现在没问题了。”
眼镜男脸上挂着同样的笑容，伸出手说：“第一次打交道，以后还请张工多多照顾。”
“好说好说。”张毅跟他握握手。
回迁房这边商混站都是秦楚亲自谈，哪怕连王剑都没有权利确定使用哪家商混站。
大家可以操作的范围有限，只能从其他方面找补回来。
以前王剑和刘强关系好，刘强能拿到这里面的油水。
现在反而便宜了张毅。
“麻烦张工在这个上面签个字。”
眼镜男拿出一份混凝土灰量确认的单子，与张毅“重新”统计后的数据一样。
张毅痛快的签了字。
“老弟，今天还得去其他工地对量，我留你一个电话，改天约你吃饭。”
“好的。”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眼镜男在张毅的相送下告辞。
你看，刘强挨顿打，好多人都得益了。
刚回办公室坐下，张毅的手机响了，是王剑打过来的。
“喂，张工，你那边对完量了吗？”
“对完了，没什么大问题，我都签好字了。”
“哦那就好，5号楼还得麻烦你放线，刘工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这几天你得受受累了。”
电话那头的王剑有些不好意思。
“小意思。”张毅刚替刘强“拿”了点好处费，这点小忙还是很乐意帮的。
“对了，刘工没事吧？”
“艹，他有个屁事，做了一圈检查，医生说没有伤筋动骨的，他还嚷嚷着这儿疼那儿疼的。”
王剑骂咧咧的说：“我说这是在工地外面被人打的，而且不是因为工作问题引起的受伤，不能算工伤，如果你想继续检查，你自己先垫钱，啥时候抓到那俩人，你找他们要去！他立马就老实了。”
嘿，王剑这招够绝的！
张毅憋着笑问：“你们在哪个医院啊，需要我们晚上过去看看刘工吗？”
“西郊二院，距离工地五公里吧。”
王剑在电话里说：“其实主要是外伤，吃点药消消肿就行的事，他还赖着不走，哎！工地挺忙的，你们不用过来了，我把你们的祝福转达给他就行。”
“行吧。”张毅说。
不用去更好，果篮钱都省下了。
其实他也是客套一下，并没打算真去。
然后张毅想起什么，赶忙问道：“对了，今晚还想给刘盼盼接风呢，你还回工地吗？还有她的被褥你放在哪儿了？”
“我回不去了，你们几个小年轻一起耍吧，她的被褥好像放在某个箱子里，你在那堆箱子里仔细找找吧，好了，我不跟你说了，警官找我呢。”
王剑说完匆忙挂断了电话。
张毅去仓库翻了一会儿箱子，总算从里面找到一床被褥和三件套。
被褥的质量还行，起码不是黑心棉。
床单和被罩的质量就有点差了，睡不了几天容易起球。
一般来说，张毅都是把公司发的被子当褥子用，被子都是从自己家里带来的纯棉被子。
抱着被褥，张毅踢了踢会计室的门。
王家欣从门里露出头，一看张毅抱着被褥，赶忙抢过来。
“盼盼，被褥给你拿来了。”
我擦，舔的这么假，都不带装一下的吗？
“这种板房后半夜有些冷，你可以开空调，反正工地交电费，不要给工地省着。”
王家欣一边帮刘盼盼铺被褥，一边叮嘱着。
十足的暖男一枚。
张毅捂着额头退出来，没脸看了。
“张工张工，忙完了吗，上来帮咱们放个线吧！”
洪五湖在5号楼的四层楼板上大声喊叫。
“马上！我找找5号楼的图纸。”张毅仰着头回应道。
“图纸和工具都在楼上呢，抓紧来吧，瓦工都等急眼了。”洪五湖招呼着。
张毅叹口气，无奈地戴上安全帽上楼放线。
刘强下去的时候，基本轴线都弹好了。
张毅的工作是给门窗洞口线，以及小三间的线放好。
工作量不大，张毅在洪五湖的帮助下很快完活，甚至放上了控制辅助线。
“你说刘强是被谁打的？”洪五湖八卦的问道。
“不是你安排的？”张毅笑道。
洪五湖赶忙否认：“张工，你咋又诬陷我呢，你想想，他欠我们钱呢，欠钱的是大爷，我哪敢打他啊！”
“说的好像挺有道理。”张毅点点头。
“本来就是嘛，这件事上你对我有很大的偏见！”洪五湖装出很无辜的样子。
但是张毅感觉，哪怕不是洪五湖找人打的，他肯定也知道一些内幕。
不过他没打算继续研究，没意义。
管谁打的呢，反正大家都挺开心的。
“张工，还得麻烦你帮忙看看5号楼的主体质量。”洪五湖说。
张毅说：“按照6、7号楼的情况弄呗，不行就安排提桶老头出场，这种小活好意思让我动手？”
洪五湖拍着马屁说：“你经验丰富啊，帮我们掌掌眼。”
“行吧，你们先在前面修，我每天溜达的时候看一眼。”张毅点点头。
“就说嘛，还是跟你合作起来舒坦。”洪五湖说：“晚上喝点吧。”
张毅赶忙摇头说：“不了，我们给新来的学生妹接风，不跟你们搀和。”
“啧啧，学生妹好啊，嫩的能掐出水，张工不打算学学刘强，收她做徒弟？”
洪五湖贱兮兮的笑道：“老话说的好：要想学到快，下一句是啥来着？”
一个瓦工大叫：“先跟师父睡！”
“对！”洪五湖一拍大腿说：“张工加把劲，今晚把她睡服。”
“尼玛，你们这帮家伙，一个个……算了，懒得理你们，没事的话我闪了。”
张毅在众人的调笑声中下了楼。
“老沈，今晚还回家吗？”
张毅先到监理办公室里，打听一下沈烨今晚的行程安排。
沈烨停下抄考点，活动着手指说：“还得回家，老爷子弄了俩杆子，让我陪他夜钓呢。”
“哟，你最近得宠了！”张毅笑道。
沈烨说：“谁让我还没成家呢，趁着工地不忙，回家多陪陪老爷子。”
“行吧，晚上聚餐就不考虑你了。”张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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