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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7章金乌计划的坎坷;两面包夹之势

  用轻水作为中子慢化剂的反应堆叫轻水堆;用重水的则叫重水堆。

  除了二者以外,使用石墨作为中子慢化剂的叫石墨堆。

  普通水HO即为轻水,而重水在分子层面与之不同,顾名思义,重水要比普通水更重一些。

  氢在自然界有三种同位素,即氕、氘、氚。轻水分子含两个氢原子,而重水分子则替代为两个氘原子。

  所以这两种水在本质上是不一样的,分子量差异让重水比轻水重了11%;重水虽然无毒,但却无法被动植物所利用,不能滋润万物。

  而今帝国格致大学和顺天理工大学的联合团队之所以遇挫,是因为对于中子减速剂和链式反应的认知还不够充分,却又被催着及早拿出成果,故而不可避免的相当仓促。

  一般来说,轻水堆由于使用常见的水作为中子减速剂,所以较为便捷,然而维持稳定链式反应所需要U-235丰度却是3%~5%,低于此浓度则难以稳定维持。

  周长风觉得大明上层这种急功近利的心态一点不好,抓紧时间和扎扎实实并不悖逆。

  何况三九年就开始进行核计划已经非常之快了,时间很是充裕,完全可以相对从容一些。

  “赵学士,这样仓促赶工肯定是不行的,万事开头难,基础实验一定得扎实。”他沉吟道:“我回京以后会如实反馈,别担心被人催。”

  面带唏嘘之色的赵湛生感慨道:“哎,多谢了多谢了,而今能有周待诏你这样理智的人实在是……幸运,今非昔比啊。”

  赵湛生相当怀念十年代到二十年代的大明,那时候虽然许多方面都不及现在,可万事万物却都呈现欣欣向荣之态,技术官僚也比如今多,办起事来有条有理,几乎不会乱干涉。

  稍后,二者又洽谈了一下关于金乌计划的一系列事宜。

  周长风建议直接使用石墨作为中子慢化剂,一步到位直接建设石墨反应堆。

  “是,石墨也是极好的减速物,只是初步测算的结果表明,假使要将之用来筑堆,纯度必须非常之高。”赵湛生望着远处西边山峦的夕阳,“重水也稀缺得很。”

  用于制造反应堆的石墨杂质含量不应高于百万分之五十,历史上据说德国人就是因为无法获取高纯度石墨而被被迫采用重水作为中子慢化剂。

  而重水又是六年前才被发现的新鲜事物,全世界唯有挪威建造了一座名为维莫克的重水化工厂――利用巴伦山的水电站的充沛电力。

  然而维莫克工厂的年产量仅仅只有1300――这只是建造一座堪用的重水反应堆所需的十分之一。

  故而历史上英国人以特种作战突袭维莫克工厂的行动实际上是没有必要的,德国人压根就攒不够所需的重水。

  “当时开会议事时还是过于自信了,这原料着实难得。”忧心忡忡的赵湛生有些气馁。

  周长风可以理解这位物理学家的忧心,因为在他眼中这就是一条难以逾越的大山,似乎已知庐山真面目,可走近了才发现这上山之路难如登天!

  “这不是归你担心的事。”周长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你似乎有些看轻这个东西的意义了,这可是能让皇帝、朝廷、军部三者齐聚一堂秘密商讨的东西。”

  “怕的就是举国之力也徒劳无功。”

  “不是吧?如果以前也抱着这样的心态,赵学士可达不到今天的成就。”

  “那不是一码事。”赵湛生苦笑道:“从前不怕挫折、不在乎失败那是因为顶多也就是个人或少数人的事,如今可不一样啊,动辄几万万、十几万万的耗资……想必周待诏也是明白的,心头的担子重啊。”

  “有些东西即使饿着肚子也不能没有,刀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周长风仰头看天,叉着腰说道:“至少现在大明还没到吃不起饭的地步吧?”

  二人都不再作声,现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只剩下身后远处人们来回忙活的呼喊声。

  少顷,赵湛生侧首问道:“周待诏,我一直都有些好奇,你们领军作战万一有个闪失便会损兵折将,军士性命像雪花般消融。你不会有心理负担么?”

  一旁的周长风禁不住笑了,“因人而异,那些冷酷的人不会有这种负担,不过多数将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的。我嘛,我总是坚信自己能做得最好,换别人来只会更差,所以……也就没太大的负担喽。”

  “也是。”赵湛生若有所思,平静道:“为人处世是该自信,非自信之辈不能成大事啊。”

  宽慰归宽慰,周长风也因此意识到大明的核计划确实不应该一厢情愿地只走内爆式钚弹这一条路。

  朱泠婧当时的想法恐怕才是最妥当的,不论如何不能拿国家命运开玩笑。

  可枪式铀弹虽然原理简单,但浓缩低丰度的铀矿石实在是太麻烦了,工程量之大超乎想象。

  铀矿的勘探工作已经在有组织的进行中了,然而已探明的几处铀矿皆是品位一般的砂岩型或石英岩型。

  如果想减少工程量,那肯定就得挑一些品位好、丰度高的天然铀矿。

  周长风懊恼于穿越前的自己对这方面毫无了解――知道大江南北存在品位还不错的铀矿,然而不清楚在哪个省份。

  恐怕得把目光放到国外了,看看哪儿存在丰度高的天然铀矿,趁着各大列强在官方层面上重视以前设法搞一批回来。

  “赵学士,这已经到饭点了,咱们……”

  正当周某人打算邀请赵湛生同自己一起吃顿晚饭的时候,有通讯官匆匆赶来。

  他拱手禀告道:“周待诏,有新军情,半个钟头以前,柏林时间中午十一时,在法之百万德军重新发动攻势!”

  这是迟早的事,所以周长风一点也不惊讶,“其它消息呢?雷诺政府反应如何?”

  “还没有确切消息,只是公使馆好像说那些达官贵人早都备好了飞机。”

  大明尚未承认法兰西民主公社,所以驻法公使馆仍然跟随着第三共和国残部去了波尔多。

  尽管之前在推进过程中因为遭受了不少战斗、非战斗减员,但如果硬要强行进攻的话,德军恐怕一个多月前就能终结掉苟延残喘的第三共和国了。

  除了军事上需要增援补充以外,政治上的考量也是德军暂停攻势的重要因素。

  恩斯特希望通过在法国西南部的雷诺政府来清晰审视各国的态度,顺带评估一下法国人――尤其是法兰西民主公社的意愿。

  现在,随着军事与政治的需求都已完成,攻势自然就要恢复了。

  如果把之前的法国比作华而不实的砖房,被德社轻易攻破,那么现在龟缩于西南部的第三共和国残部就只是这间砖房的残垣断壁了。

  作为进攻矛头的德军第13摩托化步兵师以8人阵亡、29人负伤的微小代价俘虏了法军第67步兵师上下近万人。

  而这只是整条战线上的一角罢了,第三共和国残部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迅速崩溃。

  除了少数死忠之外,大部分法军将领还是想为自己谋一个好些的出路的。

  可今非昔比了,以往欧洲列强军队交战,率领部下英勇顽强作战的将领即便被俘虏也能得到尊敬和礼遇。

  但现在的德军把这种行为视作邪恶的负隅顽抗,坚持越久、伤亡越多反倒是徒增罪孽。

  被俘虏的法军高级将领一旦被德军定性为“Reaktionr”,那接下来恐怕就要在牢狱中接受漫长的思想改造了。

  德国人的做法还算好的,同为法国人的法兰西民主公社军才是真的严厉。

  巴黎方面要求对冥顽不化的反动分子“无情的消灭”,任何敌对行动和抵抗行为都是“对法兰西人民的背叛和谋杀”。

  为了强行维稳士气低迷的部队,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法军宪兵执法愈发苛刻,时常出现未经正规审判就处决逃兵和抱怨的人的情况,法军士兵对他们恨之入骨。

  现在这些宪兵在被民主公社军俘虏后,很快就被前线流动军事法庭审判定罪,然后集中起来使用重机枪迅速处决。

  总之,这使得军心涣散的法军完全丧失了战斗力,如今将领老爷们在下令坚守时都得瞻前顾后好好掂量一下。

  已经有不少法军将领拒绝在任何军事命令上署名签字,因为一旦署名就得承担相应责任。

  早就留好了退路的雷诺政府毫不犹豫地立刻逃跑,长长的车队绵延近一公里。

  虽然在途中因为游击队的阻挠而走走停停,但最后还是成功到达拉泰斯特海湾,乘坐军舰迁往北非殖民地摩洛哥。

  还不到三天,数十万法军便土崩瓦解,双方的伤亡都微乎其微,与其说这是一场战役,不如说是实战化的行军演习。

  9月7日:「凶恶的侵略军和叛军开始进攻!」

  9月8日:「梅尔潘陷落!敌军正在推进!」

  9月9日:「德国人正在渡过多尔多涅河。」

  9月10日:「光荣的解放者和起义者进入波尔多。」

  法国的战事尘埃落定,而在那浩瀚的大西洋上,猫捉老鼠的游戏仍在进行中……

  “同志们!雷诺政府已经逃亡摩洛哥,为了庆祝无能而腐朽的第三共和国覆亡,轮值完成的人可以在食堂领取酒和烤肉!”

  弗朗茨号战列巡洋舰继续游弋于北大西洋航线,以一己之力重创HX27船队的成果辉煌无比,于是战争委员会指示国防部向弗朗茨号全舰官兵授予骑士团十字勋章。

  顾名思义,这是一种德社设立的用于表彰集体荣誉的勋章。

  实际上德社早期尝试过摒弃传统的铁十字勋章,他们设立过五角星的、五边形的荣誉勋章,然而反响平平,士兵们对其不怎么感冒,所以二十年代以后还是恢复了更加深入人心的传统形状。

  德社发放的铁十字勋章实际上应该叫做铜十字勋章,因为其使用纯铜代替了铸铁,外框呈现金属光泽的暗红色。不过鉴于消耗不菲,国防部也正在考虑重新将之改回铸铁材质。

  “舰长同志,望哨发现17公里外有舰队出现,方向230,估计为轻型舰艇。”

  胡贝特少将从一旁拿起硕大的双筒望远镜,仔细地看向了那个方向。

  舰桥的可视距离比不了桅杆上的望哨,所以胡贝特一开始只看到了微小的桅杆和烟囱。

  德军水兵们以为这次又遇上大鱼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这支舰队中不包含任何商船。

  “奇怪,没有看到商船。”

  “那些驱逐舰也不是护航舰队的阵位。”

  “你看到了吗?那不是X旗,是美国国旗。”

  弗朗茨号这次遇上的正是美国大西洋舰队第23驱逐舰分队的四艘驱逐舰,他们奉海军部命令沿北大西洋航线搜索德社破交舰队的踪迹。

  双方很快就发现了彼此,考虑到美国仍处于中立状态,胡贝特只是下令不予理会,避开这些来势汹汹的美军驱逐舰。

  然而四艘驱逐舰却不依不挠,反倒逐渐提升航速迎面而来。

  双方开始以信号灯交流,弗朗茨号的无线电监听小组突然汇报,称这几艘驱逐舰正在以明码发报传达当前坐标。

  “这些可恶的美国人!”恼火的航海长骂道。

  胡贝特少将接着命令道:“提升航速,满速;调整航向至195,尽快避开他们。”

  修长的弗朗茨号在难得平静的大西洋海面上划出了一道弧形航迹,转头朝向了西南。

  此前被一枚航空鱼雷击中的弗朗茨号只能达到29节的极速,而四艘美军驱逐舰的最大航速却都能超过35节,压根不是一个级别的。

  于是乎,双方就这样纠缠在了一起。

  因为美军巡逻舰队解除了无线电静默,所以德国人可以清洗地听到频段中充斥着四艘驱逐舰的交流。

  分队旗舰西姆斯号命令其余三艘一起包夹弗朗茨号,最终以左二后二的阵型将之卡在了中间。

  “这是故意的敌对行为,舰长!”

  “英国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位置,竞技神号和暴怒号很可能会赶过来。”

  一名参谋冷静地阐述道:“从截获的无线电讯号可以估计竞技神号最后出现于航线东段,距离我们可能只有550公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