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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弟大秦第一纨绔正文卷第431章再不走,项氏一族就亡了“噤声!”

  富家翁大惊失色,观察到周围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扯住少年就匆匆离去。

  少年没有反抗,他从没有见过叔父这般慌张过,老实了许多。

  叔侄二人快步行进,越走越快,不久便远离浙江边。

  看着行人渐稀,富家翁脸色这才有所好转,边行边对侄子严肃警告。

  “在外不要乱说话,你那句话被人听去,告发抓到后要夷三族!”

  少年意外,站住脚,富家翁手上再如何用力也拉不动了。

  少年虽少,齐地已无人能挡也。

  “竖子!还不快走!站这做甚!”

  富家翁气急,却又无可奈何,他已不是少年对手了。

  少年正色,少年音清脆。

  “叔父,我们项氏一族,抓到之后不就是要被夷三族嘛?我们不就是要反秦还楚,取代秦王而代之乎?羽哪里说的不对乎?”

  少年自称羽,自然是项羽。

  他的叔父,自然便是项梁。

  项梁一脸苦涩,略微矮身,双手撑在侄子肩膀上,额头抵在侄子额头上。

  “那是在嬴政这条秦狗死后的事。”

  项羽感到抓住自己肩膀的力度越来越大,有些疼痛,但他没有做声。相比于疼痛,叔父眼中的恐惧更令他难以忍受。

  他眉若剑,眼若星,每个眸子中的两个瞳孔都异常深邃。

  少年昂然道:

  “他有何惧哉!”

  他不能接受他所崇拜的叔父,对项氏一族的仇人如此畏惧,哪怕那是全天下的王。

  项梁不再复言。

  质赵弃子,归秦称王,任贤取士,十年内灭掉东方六国,一统天下开创华夏未有之大基业。

  分封功臣,立于四方,以要天下归顺。

  书同文掘六国根基,车同轨断六国叛路,行同伦将秦风散布天下。

  这样的人,怎么不令人畏惧呢?

  复国?呵,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再能领军,比得过阿父嘛?阿父都打不过,遑论我呢?

  项梁内心自嘲。

  他的阿父项燕,一战埋葬二十万秦军,被封武安君,楚国皆笑秦人不过如此。

  彼时项燕集万千荣誉于一身,王心民心巫心于一体,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势,心,力都处在最巅峰。

  秦将王翦率六十万大军,阵斩项燕!

  楚国美梦破碎,不久亡国。

  而王翦,不过是秦将最耀眼的那个而已。

  秦王手下,还有王贲,还有屠睢,还有任嚣,还有蒙武……秦将数目如天上星辰,数不胜数。

  初生牛犊不怕虎。

  可他这个亲眼见到秦虎吃其父,灭其家的楚牛,怎么能不怕呢?怕到死啊!

  项梁陪着侄子站了一会,没有把这些话告诉侄子,怕失了侄子的锐气,折了侄子的进王之心。

  他这一生的目标,就是培养侄子长大。

  等侄子长大了,秦王也该死了。

  到时候,天生重瞳,可王天下!

  “站够了?可走?”

  他再度拉着侄子行进,这次没有任何阻力。

  他的侄子会有脾气,正常,哪个能人没有脾气呢?没脾气的是庸才!

  但在大多时候,他的话,侄子是听的,尤其是紧要关头。

  项梁膝下无子,项羽之父随项燕战死沙场。

  二人情义名为叔侄,实则父子。

  少年最后回首,深深地望了一眼见面上,只能载一辆马车的大游船,重瞳生出四把焰火!

  他将助他的叔父,取秦而代之!复楚!称王!

  两人自路途走有千米,见一小食肆,正搭在道路边。

  食肆虽小,桌案却大,露天桌案皆是能做八人的大桌,这是典型的楚风,以大为美。

  一共四张桌案,没有一张空的,每张桌案皆坐了人,或三或五。

  桌案边有树,树干上栓有劣马。

  叔侄二人解下绳索,骑上劣马扬长而去。

  食肆中人各做各事,就像没看到自己的马被骑跑。

  一盏茶功夫,有食客开始离去。

  一炷香过去,食肆空空如也,连掌柜的都已不在。

  这间在道边开了两年的食肆就这么荒凉着,再也没人经营。没多久,桌椅板凳就都被收走了,也不知道是被何人所拿。

  叔侄二人一路策马,又行五六里,入得密林空地,见一商队停靠在此。

  商队为首之人是个壮汉,正焦躁不安来回踱步。听到马蹄声立刻神色紧张,双目警惕非常地看向来源。

  待见到是项梁,项羽两叔侄,握住腰间刀把的手才松开。

  “启程!”

  壮汉,一嗓子喊出。

  本就收容整齐的商队立刻开始行路,马走车动。

  壮汉翻身上马,策马驱到项羽身边。

  “见到秦王了?没给他一箭?”

  项梁变色。

  “桓楚!你想死就滚去江边!”

  壮汉嘿嘿一笑。

  “这不是安全了,逗逗大侄子。”

  项梁又咒骂了两声,还是没个好脸色。

  项羽随着车队缓步行进,看着好好的项氏一族尽做贱商打扮,背离会稽,不禁心生愤懑之情。

  “楚叔。”

  少年转首。

  “咋了,大侄子。”

  桓楚正有些尴尬,闻听项羽叫他,不禁松了口气,笑脸相迎。

  “秦王来到会稽,我们为何要走呢?他只带了数千人马。待他入了城,叔父和你登高一呼,杀其人亡其国,不可乎?”

  少年正色问桓楚。

  项氏一族是会稽的头号贵族,他们豢养的兵马就有三千。会稽大多贵族对秦国都没好感,此从没人管项氏一族就可看出——项氏一族受大秦帝国通缉已久。

  既然如此,秦王离了咸阳来到会稽,大家凑凑兵马弄个数万不在话下,为何不把秦王留在会稽,反而是他们项氏一族要逃命呢?

  十数日前,项氏一族就化整为零,从会稽撤出分散逃离,今日这是最后一支。

  若不是项羽执意要看一眼始皇帝车队,这最后一支商队早该在三日前离去。

  桓楚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向来不怎么参与这种事,他在行的是打打杀杀,不是动脑子。

  但他这次脸僵硬不是因为不知道,脸上挂不住,而是恐惧。

  大侄子这个问题,不需要动脑子。

  “因为再不走,项氏一族就亡了。”

  桓楚强颜欢笑。

  “嬴政这条秦狗所到之处,没有敢反者。我们若是举兵造反,殷通就会把我们抓了送给嬴政。那些往日对秦王不满的人,面见秦王的时候,恨不得把头扎在地里。”

  殷通,会稽郡郡守。

  少年不解。

  他在会稽郡时,没少见殷通和叔父,楚叔把酒言欢,言笑晏晏。

  “此人不是和我项氏一族关系密切……”

  项梁沉声道:

  “所以他能放我们离去,这已是殷通能做到的最大宽容。

  “齐国没有遭受秦国屠戮,那些贵族对秦国没有深仇大恨。他们目光短浅,只看得到眼前的利益。

  “秦王不来,他们能和我们和睦相处,共言秦过。秦王一到,他们便成为了欲置我们于死地的敌人。”

  少年明悟了,略有兴奋。

  “所以我们要回到楚地,集合楚人反秦?”

  “不,我们要去的是深山老林。”

  “这又是为何?”

  “只有在远离人的地方,我们才是安全的。”

  “叔父此话之意,在楚国我们也会被告发?”

  “是。”

  “叔父刚才还言齐国没有遭受秦国杀戮,所以不会反。楚人死于秦手无数,恨秦久已,为何不随我们造反,还会告发?”

  “没有为什么。”

  项梁一脸冷漠。

  “他们就是会这样做。”

  他不能告诉项羽实情,不能让重瞳失了心气。

  天下人何人不畏秦王邪?

  会稽郡郡治,会稽县。

  县城门口。

  郡守殷通迎接始皇帝,毕恭毕敬,神情有畏。

  他已知悉东海郡郡守之死,心间正在后悔,不该放项氏一族离去。

  驷马王车没有在殷通面前停下,缓缓驶入会稽。

  殷通弯着腰,直到车队全部过去才直起来,擦了擦额头冷汗。连始皇帝一面都没见到的他,全然没有不受重视的感觉,反而一脸庆幸,暗呼捡回了一条命。

  咬着牙,壮着胆,正要跟在车队后面做足谦卑样子。

  一个身穿黑裳的宦官自城门内走出,用尖锐的嗓音对殷通道:

  “陛下有旨,要会稽郡郡守殷通调查东海郡陨石一事,务必在陛下离开会稽前找出叛逆。”

  殷通苦笑一声。

  “唯。”

  这条命,又悬起来了。

  生平第一次,殷通觉得会稽郡和东海郡,离得太近了!

  东海郡,兰陵县。

  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没有一具尸体,却满是血迹。

  尸体早就被秦军堆放在一起,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若是不做处理,就会发生瘟疫。

  原为楚国县城的兰陵,整体颜色是艳红色,是祝融之火,金乌之炎。

  而现在,这份染上了一层两层三四层兰陵之血的红,越发艳了,艳的渗人。

  正值深秋,空气本就清冷。

  一入兰陵县,却是更加冷。

  两人在随处可见干涸鲜血的兰陵县内走动,嗅着空气中的血腥气。

  一人美丽至极,艳丽不输女人,时不时握拳堵嘴,轻咳一下,紧了紧身上衣裳,瘦弱之躯让人怀疑是女子扮男,惹人生怜。

  另一人书生打扮,长相木讷,眼珠却是灵动异常,四处打量着兰陵惨状。

  “陈兄不冷乎?”

  若女扮男装者,张嘴却是清清楚楚的男声,冷冷开口,言辞如刀,

  “兰陵一县之人,尽死于此,这些冤魂就在你我身边,陈兄不怕被他们分食乎?”

  木讷书生并不答话,蹲下身子捡起一串钱,平平无奇的脸上笑开了花。

  “原来陈兄邀我来此,是为求财?死人钱,陈兄小心有命拿,没命花!”

  第二次被咒死了。

  木讷书生无奈一笑,揣钱入衣。

  “子房何以对我敌意如此大邪?陈平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子房的事,相反,我应是帮了子房大忙才对。

  “兰陵城亡,既合我主君之心,又合子房复韩之心,还合田家兄弟之心。没了一个兰陵,联起魏,韩,齐三国,哪里不好呢?

  “至于这满城冤魂,要报仇也是找秦军,再不济也是去找秦王,与我陈平何干呢?我一个庶民,哪里能屠城呢?”

  陈平笑笑,便进了旁边楚馆的门,去翻找是否有秦军搜刮后的残留首饰留下。

  张良又轻咳了一声,站定脚步,望着陈平的背影,眼生寒意,心亦生。

  往日尽是靡靡之音的楚馆,在那一日收集了足够尖叫与哀嚎后,便再没有了动静,死寂至今。

  而今日,楚馆内再度有了声响,急促的脚踩楼梯声,杂乱的翻找物品声,时不时的抱怨声。

  很快,一脸郁闷的陈平就走了出来。

  右手空空,左手中只拿了半个劣玉绿手镯,这就是他的全部收获了。

  “秦军哪是虎狼之军,分明是鼠军,搜刮得如此干净!楚馆没钱……子房稍候,我再去那边的民居看看。”

  说着话,木讷书生就加快了脚步。

  “陈平。”

  张良声音冷冽。

  “良随你来此,不是为了这下作之事!你到底有何计策,尽早言明,良羞与你为伍!”

  陈平站住脚,叹了一口气。

  “子房家境殷实,哪里懂得小民之苦,唉,罢了罢了。兰陵人虽然没了,但城还在。县城建造不易,秦王不会就看着这座县城荒废,过些时日定会迁附近村郭之民聚之。”

  说到此处,陈平停下不言,看张良表情,似想要张良捧个场,问一句“那又如何”,或者“那又怎样”。

  见张良神情冰冷,毫无言语之意,叹口气,自顾自往下言说。

  “我行这几步路,入房屋,未见一具尸体。不得不说,秦军对战后处理极为严密,民入住而无碍也。

  “此事,不好。

  “子房兄家财万贯,田家兄弟也是富甲一方。平请二者,将病死的牛羊猪狗混杂饲料喂给同类,至少要五千具动物尸体。

  “届时将这五千具尸体都埋在兰陵城下,要疫气散也。每口井亦要扔一具,要瘟病顺水而传也。但有入兰陵者,皆染瘟疫而死。

  “而后你我三家尽可宣于天下,召反者攻之。例如暴秦无道,上天降罪……这些言语我就不赘述了,子房兄比我擅长。”

  张良看着陈平,通体冰冷,只觉这言语简直比满城冤魂还要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