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曾有人偷到手一件法器,带回他们的村子,竭力参悟,以求改变命运,带着所有人一同飞升,改变命运,再也不至于在无尽的竞争中煎熬。
他其实成功了。按照同理可以理解他的成功,我们走进永远不会饿死的时代根本没有多久,对于过去的不论任何黄金时代来说,我们都生活在一个所有人梦寐以求,愿意献上一切的天堂之中。
然而天堂之中的我们却依然痛苦不堪,完全没有生活在天堂之中的感觉。同理,古人那地狱一般的生活,对于吃了上顿没下顿,擦破点皮就可能因为身体虚弱而莫名其妙去世的野人来说也是天堂。对于这些所有家人都英年早逝的野人来说,颠沛流离的古人也生活在别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之中。
他成功了,但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感觉很痛苦。
他将所有村里的人都炼化进了他带回来的万魂幡之中,过上了梦寐以求的生活。然而每个人在那之后都生活在无边的焦虑之中,并没有感觉到所谓的身处天堂。
村子没了,他也失去了一切。他本来应该一起被带往天堂,早已开始幻想天堂之中的生活,然而醒过来之后,他哪里身处天堂,留在这里陪他的只有万魂幡。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也许他已经成功进入了天堂,只是在他本该死去的时候,他没能死去,而是重新苏醒过来,成为了杂质的一部分。
他想不起来的东西太多了。不光修为不怎么样,还变得老态龙钟。他带走的万魂幡实力不俗,但却远远不是能让他逆天改命的东西,只是让他走向更甚的不幸的招祸之物。
现在,他又一次在生死的边缘游荡了。
这种感觉他似曾相识,自己刚刚苏醒的时候似乎也有类似的感觉。这是所有人都过上了想象中天堂般的生活,而独有他被留下的感觉。
天堂从不是天堂。那只是别人的地狱。
眼前发动袭击的众人走不出他们的精神过载,无法过滤没用的感觉,因而动作迟缓,变成了待宰羔羊。这种感觉实质上是被外物纠缠,以至于寸步难行,感觉不到自己的感觉。
别人被完全控制,走不出过载,而他却因为只是感觉一片浆糊,因此仅仅是头晕目眩。他的经历使他对此绝缘,因此也算能够正常思考。
两相对比之下,那些在极其短暂的清醒之余设法攻击目标以终止当下强控的人在他眼前成不了任何事。
现在场面僵持,一切似乎又有了希望。他咬咬牙,强行站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为何而来,但好歹他们的目标正是他的新摇钱树,借此,他可以获取信任,更加名正言顺地借此获利。
什么是黄金时代,一无所有,白手起家之人也可分一杯羹的时代就是黄金时代。黄金时代不见得是有多好,有没有登峰造极,黄金时代是载舟之水滚滚而前,纵使无桨之船亦可乘风破浪,人群的潜力因此极度开发,一切都可以高歌猛进。
他的身体早已日趋衰弱,因此濒死,他的意志之清明完全是在强撑。而现在,机会又摆在了他的眼前。他的生活距离彻底改善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很快可以凭借自己曾经对万魂幡的理解,让自己彻底改变阶级,彻底改变命运。
想要改变阶级,实力增强是没用的。他需要变成另一个阶级的人,学会他们会的东西,才能改变命运。
眼前这个控住所有人的摇钱树,其正在进行的突破就可以看作是跨越阶级。他正在彻底打通献祭术最后的限制,让自己真正成为无所不能的存在,让自己永远不会因为不会而迷茫。
这个老头实际上也和同阶级的大多数人不一样。同阶级的大多数人对献祭术完全一窍不通,从不参与任何生产环节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所能看见的一小点地方,连稍微抬头都做不到。而他还对献祭术有所了解,算得上是在仰望天空。
他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他知道献祭术要用到祭品,他知道祭品的价值在于其上凝聚的痛苦,他知道献祭的生效过程本质上是驱使越积越多的力量以相对低耗的方式完成他们的任何实象或抽象的目的。唯独不知道该如何使用献祭术。
他无数次与改变命运失之交臂,事到如今他无限接近他所期望的一切,就差最后一点契机。
他绝不可能就如此在这种关头放弃。即使他现在已经打破了最后支撑的平衡,即使什么也不做也已经在死亡的过程中了。
想要破除当下的强控并不困难。这些围攻者只需分解他们的攻击步骤,不以御器或者近战伤人,而以蓄能的形式先瞄准,再激发,这样攻击过程不需要控制维持的攻击就能避开对方的控制机制,让对方因此受伤。
这老头实力不强,重伤在身,但还不至于破不了注意力涣散,精神恍惚的目标的防。说到底,搬运法的万法都基于搬运,在无意识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身上产生有效的防御,至多在身上带些防具以求自保,再不可能了。
改变命运的临门一脚又遭到不讲道理,莫名其妙的攻击破坏,他积蓄了一辈子的恨意都在这一刻近乎化作实质驱动他。明明胳膊都快举不起来了,但他硬是抢前几步,抬手将异物撕开近前目标的气管,卡住对方的呼吸。
痛苦可能会让这些人苏醒过来,但苏醒不会长久,而是让他们在具有相似痛苦的幻觉中不断穿梭,甚至忘记自己究竟为什么痛苦。
然而他实在太虚弱了,有人反应过来他的所作所为,改变了瞄准的目标,击穿了他的脑袋,让他的一切都付诸东流。
他本应该早就已经死了,生活在对他们来说物资充沛的天堂中。他不该出现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