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仙路,整体上说起来就是转化为超越时间的产物。使过去与未来变成对其来说更朴实无华的存在,那么命运便会对其毫无作用。

  吃下仙药,就会拥有无穷无尽的时间。心念一动,便可神游时间的长河,一切的过去与未来都会变成剧本,而自己在其中只是一个演员而已。

  吃下仙药只会预见未来,却并不能扭转未来。在真正看到所谓的未来的那一刹,他便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得更好。预知可以改变命运只是一种幻觉,在他改变之前,命运就已经是那个样子了。预知并不能跳出其范畴。

  吃下仙药不是终点,但他作为一个人的命运却已经走向了重点。往后他身上的一切变化,那些眼巴巴看着的凡人们都再难理解了。

  从某种程度上,别人的毕生追求,对他来说多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世家内斗,其中一核心家主因此遇刺,其后辈着急上火,强闯要强取仙药,被他拦下。

  对方气血上涌,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他不过是通过仙药获得了直视时间的能力,真论实力,他如何拦得住。

  然而他却并不着急。他已经飞升成了高于时间的存在,对外人来说没有消耗任何时间,他却已经学会退敌之术,眼睛重新睁开的刹那,只一拂袖,所有闯入者都被不可抗力瞬间扔到圈养区之外。

  即使只是吃了仙药,几乎没有任何全知修为在身,也足以眨眼间拥有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一切。

  让他变成这样的仙药,如果他真想,他甚至也拿得出来。对他自己来说也许要花些精力,但对于所有人来说,他只需要瞬间便可以完成一切。

  他是第一个吃仙药飞升的,但不会是最后一个。所有吃过仙药之人都能飞升成为超越时间的存在,颠倒主次,真的把现实当作可以完全遗忘的虚像。

  被拂袖扔出去的按照顺位会继承出意外的那人的家主位置。由于一般来说世家领袖不会死,因此他们的继承相当不完善,完全是把原本两个人的权力合并起来,此人的声势短时间内快速暴涨,此事也因此而传开,有意的拒绝合作很快大量冒头。

  威望是需要自己维护的,否则就是给别人做嫁衣。各世家不敢妄动,自想办法该如何做。他们不知道号称已经看到未来之人会如何解决此事。

  解决方式说来也简单。又有人意图求取仙药,不出意外地被拦下。这次其没有意图强闯,而是转而向拦路者求取仙药,结果还真得偿所愿。

  取得仙药者与那继任者素有仇怨,吃下仙药之后立刻去寻仇,那整合起来的势力虽然庞大,但实力上可完全不足。相关的世家完全无力反抗,短时间内便音讯全无。

  自那之后,求取仙药之人源源不绝。不少人吃下仙药,成为不再算得上人的飞升产物。

  吃下仙药不意味着永生。这意味着其转化后不再是人,因此才会令肉身不死。如果其遗忘了自己的过去,那么其与自己身体最后的联系也会切断,从各种意义上其都与死亡无异。

  有人愿吃仙药,有人却不愿吃。守墓人们都是不愿自己变成完全非人的存在,在这里有同样想法的人也不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定义现实的方法。

  按照他们的想法,人站在什么样的位置,就会怎么想。如果他们走到那步,也许会作出同样的选择,但不论如何他们还没有。他们没法提前因此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宁可想办法继续探索全知的可能性,而不是用这种办法一步登天。

  不过虽然这种正常修炼全知的道路看起来比较正统,仍有人不愿接受。

  有人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有人却从一开始就知道整件事的底细。他们发现曾经的联络人开始从各种意义上变得陌生,虽然怎么看都依然是正常人,但关系的崩解做不了假。对方好像变成了另外的陌生人,令曾经的团队中人感觉到明显的威胁。

  他们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了,需要尽快在对方改变想法之前远离是非之地。

  尝试破罐破摔之人在付诸行动之前便因意外而死。死亡在这种顶层切片之内相当不容易,他的计划必然是被察觉了,其也正因此被隔空处决。

  原本的盟友,现在却隔空处决他们。如此变化,他们哪里顾得上潜伏,开始越来越激进地接触野人,以求突破隔离带的限制。

  也正在此时,有个意图贯通高层切片与顶层切片的人与他们就此接触。双方一拍即合,立刻开始着手打通顶层切片与高层切片的联系。

  不论出于什么核心原因,总之他们是都想离开这个被超凡的力量包裹的顶层切片。

  他们终究不一样。千辛万苦打通不受关注的切片联系之后,凭空产生的产物熬过了离开顶层切片的适应,在遭受重大创伤之后重塑了自己的本体,而正常人离开了顶层切片就像拔掉了生命维持系统,很快死去。

  原本他还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同道,现在没有了。他的同道们之前还以为他们被放了一条生路,以为还能重新开始,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他终于知道了如何区分自己和正常的人。他们这些衍生物的身体永远都是化身,身体上的致命伤永远不可能真正杀死他们,却能轻而易举地置人于死地。

  他知道的实在太晚了。现如今,他又只能独自面对全新的一切。

  任何打击都不是必然使人崩溃的。想要对人的精神造成伤害,就必须让人脑内的期望与现实背道而驰。须得挂掉十拿九稳的考试,失去正在庆祝的战友,败于胜利前夕的背叛。

  他以为他们已经赢了,往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现在看来,他们本质上的不同早已注定了他的命运。他只能在一个他完全陌生的领域重新开始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