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整座城市都在骚乱,令陆然不禁想到那座他还没来得及关心的绝瀛城。
安洁琳像是故意似的,还从闹市区转了一圈,这弄得陆然原本一肚子问题,一句也问不出来。
回到青云观的时候,李玩带着灵真,已经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等了他们许久。
“不对啊,既然李玩在这里,这附近为何如此平静?”陆然无视了李玩的问好,转头问安洁琳。
“甲国人已经放弃了‘幽灵计划’,女皇帝此时,应该已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刚得到讯息的安洁琳,平静地说道。
陆然点点头,事已至此,李世诚与龙法师双双死在扳机岛,慧真已经救回来了,跟李玩有关的危险也暂时得到了解除,是到了要回去的时候了。
安顿好慧真,陆然本想找上安洁琳,再一起去找李玩,
但安洁琳急匆匆要走,说是非常时期,真探总部要开个紧急会议。
“你去搞定他,也只有你,能搞定他。”安洁琳毫不避讳对陆然的肯定。
“……”陆然只好捏了捏拳头,“我试试。”
此时的青云观,冠英说还是有些累,想去睡会,醒了要给大家做饭团吃。
灵真终于不再缠着李玩,说要守着慧真。
正好让陆然和李玩,有了再次独处的机会。
还是那座后山之上,只是现在这里,多了一座新添的坟头。
陆然远远看见李玩蹲在一棵树下,面朝着树干,双手抱着树,肩膀不住扇动。
李玩居然在哭!
陆然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伸出手,放在他这位“朋友”的肩上,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李玩没有回头,却好像情感的洪水一下泄了闸,哭得更是耸动。
他用手往旁边一指,陆然看见他脚下放着那本小说,果然还是那本《第一次亲密接触》。
“呜呜呜呜,轻舞飞扬最后死了,呜呜呜呜,我的轻舞飞扬……”
李玩转过头来,脸上果然闪着晶莹的泪光,不像是演的。
“只是……个小说呀……你又不是三岁小孩……”陆然可不知道怎么劝人,这句话刚说出口,心中另一个声音又忍不住腹诽道,说起来,李玩从石丸到现在这幅样子,的确差不多也就三年,所以,他到底还是三岁小孩。
“呜呜呜呜……”李玩似乎心有不甘,猛然拿起丢弃一旁的小说,贴在脸上仔仔细细又将那几页看了一遍,再一把扔在地上。
“呜呜呜呜……的确是死掉了……呜呜呜呜……”
陆然看在眼里,开始觉得这李玩跟杨牙有几分相似,看了一阵又觉得完全不一样,杨牙那叫“无邪”,但李玩,却是“全性”,李玩不是人,但是他将人的各种个性,都学到了极致。
战,要战个痛快!
哭,也要哭到尽情!
陆然想了想,问了李玩几个问题。
“小石头,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何我们来到一个新世界,但你却听懂这里的人说话,还有看懂这边的文字?”
李玩一怔,接着摇摇头,“不知道。但是等一下……你叫我什么来着?”
“小石头。你有没有发现,这方世界的人虽然物质很丰富,拥有得也很容易,可没几个人的脸上,拥有快乐?”
“这……这关我屁事。”
“小石头,你为何打架的时候,非要带着灵真?”
“……我不想说。”
“那小石头,你可有什么办法,能让灵真的姐姐醒过来?”
“……没有,这女孩的念魂已经在当日碎成了千万碎片,这些碎片就像那些无名的白虫,小如尘埃,早已经飞散四处,除非你有结教教主【化魂壶】那样的开天至宝,否则……”
“是这样,那小石头,你肚饿吗?”
“不饿。”
“那你口渴吗?”
“嗯,有一点。”
“那你要嘘嘘吗?”
“喂,你找我有什么事,你直接说不行吗?”李玩终于站起身,早就忘记了之前还在哭泣,现在的脸上,挂着一脸的嫌弃。
世间最极致的那种嫌弃。
陆然笑了,果然对付李玩,还是得用胡搅蛮缠这一招,绕着绕着,李玩就会被带入沟中。
“你坐。”陆然让李玩靠着大树坐下,自己就坐到他的旁边,“去救慧真之前,你曾问我,会不会告诉你回去的办法。”
“对啊,你肯定知道。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了。”
“那我现在就送你回去,可好?”陆然,不动声色将真正要问的一句,问了出来。
“好呀!”李玩一下又蹦了起来,却转头看了一眼陆然,面露难色。
极致的为难一定带着极致的委屈,就连陆然看到李玩的脸,都忍不住心生了怜意。
陆然还以为李玩要说舍不得这方世界或者舍不得灵真之类的话,但没有想到李玩问了陆然一个问题。
“然哥儿,你的愿望是什么?”
陆然愣住了,他问这个干嘛,是要提前许愿,报答自己吗?
想了想,陆然摇摇头,“我原本是一个没什么愿望的人,可到了今日,我的愿望太多啦,一时竟不知哪个才是最想要实现的那个。”
李玩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锐利,“我只有一个愿望,吞并震南,一统太耳,让结教环教统统去死!”
“可以想象。”听到这里,陆然已经觉得不再意外,非常合理。
这正是最初,夏亚皇室寻找石丸的原因。
“可那样,以然哥儿的性格,一定会与我为敌的吧?”李玩又切换了委屈面孔。
“应该是吧。”陆然也站了起来,故作潇洒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所以你不想回去,是因为你不想与我为敌?”
“不是这样。”李玩又忽然豪爽地笑了起来,“我只是不想骗你,因为现在然哥儿,你得到了一个千载难逢,将来不再可能会有的机会,那就是将我困在这里,救下太耳那亿万生灵。”
“而且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安排我们同时来到这里的人,他的目的,恰恰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