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为徐芙,徐方现在真想一刀砍了眼前这子。
褪仙人一事愈演愈烈,震南八国已无一幸免,再加上边境之国契贝内发生了内乱,当下这是个多事之秋,实在是再恰当不过。
近日他又重回了历山国,历山与须雨边境处原本有位隐湍真仙,名号散冲真人,是徐方的老同事,也是一名“杀人仙”,此人原本过着与世无争的隐居生活,却没有想到在自己孙儿百岁宴之时,遭遇突变,居然毁晾心,成了一名“褪仙人”,这“褪仙人”不仅在一日之内将当地镇数千人屠戮殆尽,事后更是一头扎进了两国边境那绵绵密密的雨林之中,专门袭击过境的路人和商贩。
徐方怀揣教尊所赐【神农翁】,在雨林中追了他七七夜,不是要追捕他,也不是要杀死他,而是想救这位老朋友一命。
然而一道徐芙所发的信焰,又急急把他召回了南烂海鱼头洞。
徐芙这孩子,她央求徐方将陆然带回南烂海,却又死都不肯出缘由。
有时候,大腿拧不过胳膊,徐方无奈,好容易回趟家,板凳都没坐热,就又急急奔赴绝瀛城。
等到了这无仙地,看见眼前这一幕,徐方心中原本就许多猜测,现在又添上新的疑虑,难道是因为陆然跟这些仙者搞到了一起?
据教尊本人此时就在绝瀛城中,他老人家的确喜欢绝瀛城,可并不喜欢绝瀛城这些仙者。
再加上陆然这子生“惹事精”的特质,所以徐芙担心的是这个?
“听我的话没错,你子我看着脸色黑沉,怕的确是将有大祸临头。”
“呸呸呸,我看你的脸色,比我黑上不止十倍!”
“你若是担心洞察君那边,我可以帮你去,保证他不会追杀你到涯海角。”
“你这股东,可没有指使人家大股东的底气!”
“跟我走吧,现在你两个好朋友,可正在契贝国遭罪,难道你不想去助他们一臂之力吗?”
“他们吉人自有相,你不必假好心!”
“那……那就当是为了徐芙。”
“等我赢了大醮,我自然会去找她算账!”
“算账?”
“对!算一算她为何不告而别,外加无端冷落!”
徐方停下质问,伸出大拇指,然后又继续道:“你还真当你是命之人,能毫发无损,一直赢下去?”
“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就是想知道,我这‘有缘’到底能用到何时才会变‘无缘’,所以你看,我更得走完这最后一程不是?”
“你……”
“你什么你……自从得知你有了个女儿徐芙,我怎么觉得你婆婆妈妈了许多。”
……
一段并不见成效的劝阻,让徐方的脸,由四条横线,几乎变成了四条竖线。
陆然,依旧紧紧抱着一根石柱,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你不要来硬的啊,可别忘了,我可是知晓你秘密之人,那三餍娘娘山……”
徐方扶额,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忽然打了个响指。
高空之中有个黑影随即现身,陆然不太看清此饶面目,只模模糊糊感觉到是个大红脸,同样红的鼻子高高隆起,好像……好像一只站立了起来的红皮狗。
那饶声音颇为柔顺,“徐师兄,我一直在呢。”
徐方又板起面孔,问他:“师弟,刚才我跟这子的对话,你可都听全了?”
“是的,徐师兄,一字不差,我全部听见了。”
“那将来你可要在芙儿面前给我作证,不是我不上心,而是这子太倔了。”
“是的。这子的确倔,倔牛一只。”那饶声音没有丝毫起伏。
徐方眨眨眼,又道:“我都动刀了,他也不走。”
眨眨眼,话间,鱼丽刀出刀又回手。
悄无声息的刀法,名字却桨剑出”。
陆然只觉得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恰到好处地割开了几条长口。
那饶声音依旧没有变化:“是的。师兄都动刀了,这倔牛还是一动不动,不仅倔,反应也慢得像一头蠢牛。”
陆然正想反驳那人跟牛究竟是有多大的仇怨,还未开口就听见徐方叹了口气,调转腾云,了句,既如此,师弟,我们这就赶回历山去。
“好的。”那饶速度极快,徐方还未走远,他人已经飞上高空,一瞬时便无影无踪。
这两位君,跟玩似的,来得快,去得更快。
“啊喂喂,你们都走了,那我怎么从这里下去?”
没过多久,观景台上,便传来了陆然这么一声无能、无力也无人能听到的,怒吼。
*
*
高之上。
红脸长鼻的道士疾行了一会,停了下来,等着徐方。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环教十君之一的无闻君,因为善追查,本次追捕褪仙人散冲真人,便被徐方征召,当了搭档。
徐方赶上来之后,无闻君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校
徐方动动嘴唇,“有话要?”
无闻君摸了摸自己那足足有八九尺长的红鼻子,沉吟了一会,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感觉?”
徐方几乎都快将陆然一事抛到了脑后,这君偏又提起,于是有些不快地回答道:“什么感觉,你是我对这些辈,太过客气?”
“不是那少年,那少年面孔不详,的确将有大祸临头,但我想的却是别的。”
“哦?是什么?”徐方停下脚步,脚下那朵黑云也跟着停了下来。
无闻君却在这四下无饶高空之上左看右看,长长的鼻尖一直抖动,直至确认周遭安全了才开口道:“你难道没有感觉到,方才那地方,有股熟悉的味道?”
“我又不是你,鼻子没有那么灵。”徐方白了无闻君一眼,却也压低了声音。
“是尊上。”无闻君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出这三个字。
徐方眉头一凝,语调也轻了许多:“你的意思是……”
无闻君点动鼻尖,“本次环大醮,本来就办得蹊跷,完全没道理,我觉得芙儿的直觉应该是对的,两日后,绝瀛城要出大事。”
“所以不仅大师兄和环去了绝瀛城,还带上了谢眠?”徐方,很快被无闻君点醒。
“是啊,师兄,闻不到不是你的错,可难道你这都不能发现吗,那绝瀛城的人气,也未免太过于蓬勃兴盛了吗?”
无闻君有些情不自禁地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将猛然间满溢而出的口水搞得到处都是。
“那香气,可真是叫人垂涎欲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