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己枕边人有多少实力,孙勤勤也是知道一二的,但身为中国人,哪会把显摆表现在脸上。
孙妙妙道:「阴间第一猛鬼,人间清醒,不止在东岳大名鼎鼎,就连在酆都鬼城的我,也都听了个耳朵。据说一个多月前,他还大闹黄泉路,把地府那边闹得人仰马翻。如今有关他独闯黄泉道,都编进阴间的戏班子了,官方,民间都在唱。」
孙勤勤一脸蒙,看向长辈们,说:「他又独闯黄泉路了?什么时候的事?他居然都不告诉我。」
老孙没好气地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他连你都不告诉,就更不会告诉我们了。」
孙妙妙却奇怪地道:「林逸闯过两回黄泉道,第一回据说是救一个被无常误抓的阳间女子,那个女子就是你吧?」
孙勤勤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但又还有几分甜蜜和骄傲在里头。
孙妙妙又问:「第二回也就是上个月才发生的事,据说是解救一个被误抓去地府的东岳功德亡魂,他没对你说?」
孙勤勤摇头。
「他虽然也会与我说阴间的事,但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孙妙妙笑着嗔了一眼霍去病,说:「这性子与某鬼倒是如出一辙呢。」
霍去病只是笑了笑,不吱声,他向来话少,每次都是当壁角的份。
忽然外头传来蒙将军的喝斥声。
「大胆,再敢靠近半步,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我回自己家,与你何相干?滚!」
众人仔细倾听,孙勤勤脸色一变。
「是林逸!」她朝大门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孙妙妙道,「是林逸回来了,还请霍元帅让你的亲兵放他进来。」
霍元帅对于那个从未蒙过面,却一直如雷贯耳的连襟还是挺好奇的,起身,穿门而出。
「蒙奇,住手。」
蒙城站在台阶下,对霍去病恭敬地道:「元帅,这个冒失鬼是个无常,一路上都悄悄跟在咱们身后,还妄想闯入屋子,也不知要干什么,我正要赶他走呢。」
「休得无礼!」霍去病道,「此乃我连襟,东岳鬼神人间清醒,何来冒失鬼?我看你才是冒失鬼。不问个清楚,不分青红皂白就赶人,也不怕闹出笑话!」
蒙奇懵圈了。
「你是人间清醒?」
林逸从鼻孔里哼出气来,淡淡地道:「现在我可以回我家了吗?」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刚才在下实属不知情,还请阁下恕我的无礼。」
蒙奇欲哭无泪,赶紧让开身子,并作出「请」的手势。
「好说!」
此时,大门已被打开来,屋子里的光亮倾泻而出,孙勤勤奔了出来,嗔道:「外头冷,还不赶紧进来。」
林逸上了台阶,近距离打量霍去病,拱手道:「霍元帅。」
霍去病也在打量林逸,复古及踝黑大衣,遮耳大暖帽,围巾包裹着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眸子。
「进屋再说吧。」霍去病做了「请」的姿势。
「您请!」
「请。」
双方客气了一番,同时进入客厅。
孙勤勤和老孙赶紧关上客厅大门。
「不是要参加联欢晚会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孙勤勤迫不及待地问。
「加班去了,所以没有参加。」林逸解释说,「我先去还魂,一会儿就来。」
孙勤勤也跟着一起上了楼,并侍候他穿好衣服,又问了刚才的问题。
「没有参加,我在国城隍庙整整加班了两个日夜,可困死我了。」还魂
后的林逸,还打了个哈欠。
孙勤勤有些心疼地道:「阳间的工作忙,阴间的任务也不轻,就不知道请人帮忙吗?」
「请了,但好些工作,还是得自己亲自过问。」
林逸脱下身上的睡衣,换上孙勤勤递给他的居家服,然后联袂下楼。
林逸与霍元帅重新见过面,双方都很好奇地打量对方。
霍元帅高大结实,国字脸,皮肤呈古铜色,普通的古服穿在身上,依然遮不住身上的浓郁杀伐之气,一看就是沙场中人,尽管已收敛了身上的气息,但精悍强硬的血煞气息,还是充斥在每一个毛孔。
空气似乎都变得严肃起来。
霍去病也在打量林逸。
普通的白色卫衣和藏蓝色外套,下身宝蓝色牛仔裤,配白色板鞋,从未欣赏过的现代服饰,穿在他身上,居然穿出了精致和优雅,看起来清爽干净。稳重与阳光之气并存,显得格外精神。
想到早些年,妻子总会在他面前找他抱怨并担忧:「我姐什么都好,就是个恋爱脑。早些年与孙志浩那个极品交往,还未吸取教训,如今竟然喜欢上了一个鬼。」
谁会想到,孙勤勤喜欢的鬼,居然是阳间人,还是妻子的大学同班同学。
想到这里,霍去病便问林逸:「东岳阴司确实有人类兼职无常或阴兵的惯例。但如你这般,还能升官做鬼神的,可是凤毛麟角了。」
林逸笑了笑说:「也就是运气好。」
孙妙妙好奇地打量林逸,笑着说:「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还是阴间的鬼神。」她与孙勤勤无话不谈,早就从孙勤勤嘴中得知,林逸这家伙高二时期就开始兼职无偿了。
林逸腼腆一笑:「我也万万没想到,你一个普通的女大学生,死后居然还成了霍大元帅的夫人。」
孙妙妙有些羞涩地道:「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还与我大姐姐在一起了。现在想来,还是挺不可思议的。」
林逸笑了笑,看着孙勤勤,说:「我和勤勤算得上自由恋爱,倒是你和霍大元帅的故事,我和勤勤还一知半解呢,与其好奇我和勤勤,还不如把你和霍大元帅的恋爱经历说来让我们高兴高兴呗。」
孙妙妙垮下脸来,忍不住问老孙:「爸,林逸怎么变得如此刁钻了。」
明明每次都是她发问,偏偏林逸总把问题抛回来,反将自己一军。
老孙笑道:「活该,只许你问人家,不许人家问你?」
蔡琴也批评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愿意把自己的秘密分享出来吗?」
孙妙妙不说话了,又向孙勤勤嘟唇:「姐,你看,爸妈一颗心都偏向林逸了,都不疼咱们了。」
孙勤勤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啊!」
林逸笑着说:「老孙疼我,那是因为爱屋及乌,岳父岳母同样如此。你可不能寒了长辈们的心。」
孙勤勤嗔道:「胡说,爸妈还有叔叔婶婶明明最疼的就是你了,我都要得靠边站了。」
林逸大笑,一把抱起儿子:「你错了,我现在都快失宠了,是不是,儿子?」
回答他的是兜兜一记沁人心脾的甜笑。
「兜兜排第一,你就排第二,我只能排在最后。」孙勤勤没好气地道。
众人大笑。
霍去病话不多,但都是说在要害上,针对林逸目前的成就,给予了认可,并对他提出了几点建议。
每一条建议都说到林逸心坎上。
林逸不住地点头。
后来渐渐的,一场双向奔赴的省亲宴,便成了霍去病针对林逸的职业规划,以及林逸的个人显摆秀。
本来林逸也不想显
摆自己的,但没办法,他在阴间的名气实在太响了,东岳第一猛鬼,后台硬,背景雄厚,棺材本厚,疾恶如仇,法力高强,一扇子扇飞女罗刹,痛揍地府鬼神,大闹黄泉路……件件桩桩,都能挂上阴间头条榜。
针对这些传闻,林逸也只能半真半假地粉饰一番。
「哪有什么后台,不过是我爷爷在总部任了个五品文职,偶尔去总部拜访下爷爷。然后就传出背景深厚的消息。」
「至于法力高强,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也就是些花拳绣腿,平时也鲜少打架的。不过是对手太菜,才衬出我的厉害。实际上,我真的只会些三脚猫的功夫。」
「那女罗刹也并不是我打跑的,而是我师兄暗中帮忙的缘故。」
「你还有师兄?」霍元帅惊讶地问道,「令师兄是谁?」
「这个,师父和师兄都不喜欢出风头,严令我保密。」
林逸歉然一笑:「抱歉,请恕我失礼。」
「无妨。」霍去病微微一笑,「我还是很好奇,你16岁就开始兼职无常,可是令祖父的缘故?」
林逸想了想,说:「或许吧,祖父病逝后,他老人家就曾托梦于我,也没说别的,就是让我把他老人家留下来的制香技术和纸折技术传承下来,不可因这门技艺而失传。」
说到这里,林逸笑了笑。
「我一向是长辈眼中的乖宝宝,祖父吩咐,当然要听的。每天放学做完功课,就开始练习折纸,制香。直到有一天,一个叫曹猛的无香找上我,说我会制香,会折纸,正是阴间紧缺型鬼才。又还忽悠我说了一大堆阴间福利,我被他这么一通忽悠,就答应了。」
孙勤勤捂唇笑道:「听长辈话的乖宝宝是真,被人家忽悠了也是真。」
众人纷纷乐了。
孙妙妙惊讶地道:「难怪最近几年你给我们上的香质量那么好,那香是林逸提供的吧。」
得到林逸的肯定后,霍去病冲林逸拱手道:「谢了。香质量确实好,使我法力精进了不少。」
「就连我也受益不少呢。如果说早些年的香可以让我保持良好精神,那么最近几年的香,则让我精神百倍,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劲儿。」孙妙妙很感激林逸的付出,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早些年害得姐姐对你单相思多年,其实也有我的一份罪过。」
林逸愕然,不解地看着孙勤勤。
孙勤勤却是看开了,笑了笑说:「你年年都在向我道歉,有完没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没必要提了吧。」
孙茂一脸蒙地道:「你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你还对林逸单相思多年?」
他怎么毫无印象?
老孙也吐槽道:「我记得早些年,你对林逸可是从来没有过好脸色的。」
「就是,甚至看都懒得多看人家一眼。」正牌丈母娘的王苏也没个好脸色。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林逸表现可圈可点,虽然工作繁忙,但还是努力尽了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孙茂与之比起,都要退一射之地。
这样的优秀女婿,完全无从挑剔。
尤其见识了连妙妙的鬼帅夫婿都对林逸客气有礼,越发加深了王苏对林逸的喜欢。
孙勤勤脸色发窘,嗔道:「你们就别再往我伤口撒盐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错了。」想着与林逸平白错过的那七年,她肠子都快要悔青了。
长辈们却是毫不同情地大声嘲笑,说她活该。
林逸有些于心不忍,握着她的手道:「当年我也有错,我不该那样瞒着你的。」
孙妙妙说:「也不能全怪大姐姐,都是我,是我在姐姐面前总是说你的坏话,这
才加深了姐姐对你的坏印象。」
老孙生气地道:「原来是你搞的鬼,你个死丫头!」
作势拧她。
孙妙妙赶紧告饶道:「爸,我知道错了。」
老孙气呼呼地道:「你向我道歉有何用?」
孙妙妙赶紧向林逸道歉。
「对不住,林逸,当年是我先入为主,误把你当成孙志浩那样的凤凰男了,所以对你多有误会。甚至还造成姐姐也对你误会重重,都是我的错。我向你郑重道歉,希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孙勤勤却说:「也不能全怪你,要怪就怪我,是我偏听偏信,有眼无珠。」
「姐姐你这是在说我吗?」
林逸赶紧打圆场:「妙妙,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也用不着自责。这事儿就翻篇了,行吧?」
正楼后,林逸又在霍去病的追问下,当着大家的面,把该说的都说了。
当然,不该说的他坚决不会说。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压箱法宝,怎能轻易向外人展示呢?
他在霍去病面前,并没什么可圈可点的优势。
东岳第一猛鬼之类的名头,在人家面前,只能是个渣。
五品文职的祖父靠山,在人家眼里,更是不值一提。
他那些靠积分、靠忽悠、靠心计得来的法宝,也是鲁班门前耍大斧。
唯一的拿得出手的便是他那靠不要脸半路认来的师父和师兄了。
而这两个终极大杀器,即是他的压箱绝技,也是不能说的秘密。
再说,就穿帮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