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汉正文卷第五百九十二章郭淮计策联吴抗汉从郿县率军撤离的曹真,没用多久时间,就率军一路退到五丈原与郭淮合兵。
负责构筑五丈原防线的郭淮,见曹真这么快就率军与他“汇合”,心中不免好奇。
在询问之下,郭淮方才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得知糜旸竟不顾后方危险,悍然率汉军主力逼近郿县后,饶是一向富有军略的郭淮,也被糜旸的这番操作给惊到了。
可惊吓归惊吓,郭淮还是很快就根据现有的情报,判断出曹真率军来到五丈原与他合兵的目的。
或许近来魏军中多有流言宣称,曹真身为大魏大将军,却畏糜如虎,可郭淮自然不会相信那些流言。
毕竟若真如流言所说,曹真是单纯的畏惧糜旸才慌忙撤军的话,那么曹真应该一路撤到长安城才是。
长安城那宛如天堑的城防,才能给人最大的安全感。
而曹真并没有如此做,这就说明曹真从郿县紧急撤离的目的,主要在于为了在五丈原领兵阻击糜旸统率的汉军。
在得知曹真目的的情况下,郭淮在曹真刚刚来到五丈原中时,就向曹真汇报了当下五丈原的防务详情。
郭淮率军来到五丈原布防,还未有半月的时间。
可郭淮是当世难得的良将,加上五丈原地势险峻,所以哪怕只有半月的时间,但郭淮还是快速地在五丈原构建起了一道道稳固的防线。
郭淮的汇报,让一路上心怀忐忑的曹真,难得露出了些笑容。
国有危难之际,才越发体现出人才的可贵。
很明显,郭淮便是能在国难时为国家排忧解难的人才。
曹真毫不吝啬地当众好好夸赞了郭淮一番。
曹真的夸赞让郭淮心中生起喜意,并让他主动向曹真说起了自己对糜旸突然来袭的看法。
“敌虽出其不意,破七寨下郿县,然终究是太过冒进。
但坚壁拒守以挫其锋,彼进不得志,退无与战,久停则粮尽,虏略无所获,则必走矣。走而追之,以逸待劳,全胜之道也。”
在郭淮看来,糜旸这招大胆的打法,的确出乎了许多人的意料,并为他接下来攻打长安起了一个很好的开头。
只是凡事有利就有弊。
从客观事实来说,陈仓依然在己方的手中,且陈仓城中有着不少的精锐。
这一点是糜旸可以绕开,但却不能忽略的隐患。
绕开陈仓,终究是一个权宜之计。
况且只要能守住五丈原,不让糜旸联通斜谷口,那么糜旸越是冒进,汉军粮道便越会被进一步拉长。
若要比喻的话,汉军当下的粮道就像一条绷紧了的绳索。
一旦绳索受到的压力超过它本身能承受的极限,那么这条绳索便会被直接掰断。
这对汉军来说,是一个致命且无法绕开的问题。
而当下的局势从表面上来看对己方是不利,可不代表己方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己方当下要做的就是不断往那道绳索上施加压力,以静制动,等待着那道绳索崩裂的那一刻到来就好。
若己方能完成这个战略构想,到时候莫说驱逐入寇之敌,就是一些更大的战略目标,也不是不能展望——例如说将汉军的北伐主力尽皆覆灭在关中。
郭淮的话让曹真的脸色越发好了。
在郿县时因为情况紧急,刘晔并未向曹真深入分析放弃郿县,退往五丈原的原因。
可是在朝五丈原撤退的路上,刘晔曾在私下里为曹真仔细分析过这件事的利弊。
刘晔的分析,与今日郭淮在他面前的建言,可谓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两位重臣的异曲同工,让曹真意识到一点——当下的局势对魏军来说,不算太坏嘛。
至少五丈原还没丢不是。
意识到这一点后,曹真的心情慢慢变好了起来。
趁曹真脸色转晴的时候,郭淮又向曹真建议道:“当下我军应该分兵一部,前往渭北驻扎。”
本来心情转好的曹真,在听到郭淮分兵的建议后,他的脸色又垮了下来。
分兵?
不是曹真看出郭淮分兵的建议有着什么隐患,主要这是他的条件反射。
不提那被曹真引为一生耻辱的梁州大战,就说在汉军北伐后魏军遭遇的失败。
先前自己与曹彰分兵,分别驻防在上邽与街亭,然后街亭一战,曹彰惨败。
数日前自己分兵回防后方,导致面对汉军主力来袭时,郿县防御力量不足,从而无奈下只能放弃郿县。
这两场失败,都有着分兵战术失误的原因,在这两场失败的影响下,曹真现在一听起分兵二字,就本能的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然尽管心中不愿,可曹真不会当众将心中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不然不就真正坐实了他“畏糜如虎”的名声了吗?
曹真假意思索一番后对郭淮言道:
“百姓积聚皆在渭南,此必争之地也。”
曹真并未直接反驳郭淮的建议,可帐内的人都听出了曹真言语中的拒绝之意。
既然渭南是必争之地,那么当然要集中所有兵力拱卫五丈原。
只是曹真拒绝郭淮的意思诸将体会到了,可曹真拒绝郭淮的理由却让诸将面面相觑起来。
虽说相比于渭北,渭南的土地是更肥沃些,但也不至于有着“百姓积聚皆在渭南”的差异。
大将军的这理由,实在有些牵强了。
郭淮也知道曹真的理由有些牵强,他更是从这个理由,隐约看出了曹真心中的真实想法。
觉察曹真真实想法的郭淮,不会傻到当面揭穿曹真,他只是继续劝说道:
“糜贼用兵向来多变,今我军占据地利却不先一步分兵前往渭水,若糜旸率大军到来后,反而分兵奇袭渭水,到时渭北震动,我军奈为之何?
为谨防糜贼有窥伺渭北之心,我军当防范于未然,先派兵于渭北修筑营垒。
若到时糜贼想分兵袭我渭北,我军可半渡而击之,必可获胜!”
郭淮态度坚决,力劝曹真应当提前分兵驻扎渭北。
而在说完以上的理由后,郭淮为了进一步让曹真同意,他便继续说道:
“况且只要我军能守住渭北,那么我军前往陇右的道路就不会断绝。
贼军主力当下皆由糜贼统率,步步逼近于五丈原,贼军在陇右的防务空虚。
敌之空虚,我军就有可趁之时。”
郭淮的话引起了曹真的注意。
曹真连忙问郭淮道:“难不成卿想引兵逆行,绕路袭击糜贼腹背?”
曹真问询郭淮的时候,脸上流露出喜色。
他因为郭淮的胆色而喜悦。
可惜曹真要失望了。
面对曹真的突然询问,郭淮一下子语噎。
他像胆子这么大的人吗?
为了解除曹真对他的误会,郭淮当即回道:
“不然。
敌军虽在陇右兵力空虚,可安定郡有贼兵数千精兵,我纵有为国捐躯之心,可兵少前去不足建功,反而有丧师辱国之忧。
若兵多前往,则我军在五丈原的防务又将空虚,反而会给糜贼可趁之机。
臣是认为,若糜贼跨渭登原,连兵北山,隔绝陇道,那么我军再难以对陇右施加影响。
可只要我军能占据北原,那么我军与陇右的联络就不会断绝。
等冬季来临之时,臣可派出心腹前去勾连陇右诸异族,让彼等袭扰汉军粮道,令贼军首尾不能相顾,届时我军击退贼军又有何难?”
郭淮的话让曹真沉思起来。
虽说郭淮缺少孤军深入的胆气,让他有些失望。
可郭淮后面说的话,还是打动了曹真。
曹真可是知道郭淮在陇右的声望的,尽管汉军当下已经占据陇右,可这不过是上个月的事。
即使时间推移到冬季,汉军占据陇右的时间,也不会超过半年。
半年的时间,定然不足以让汉军在陇右扎稳脚跟,反观郭淮在陇右的威望,却是有十数年之久,这是糜旸所不能比拟的。
这也是郭淮有信心能挑起陇右羌族作乱的最大原因。
在曹真沉思的时候,一旁的刘晔见曹真还在犹豫,连忙出来对曹真进言道:
“郭雍州所言有理,大将军无须疑虑。”
刘晔的支持,让曹真不再犹豫。
曹真最后看向郭淮言道:“孤便给卿一万兵士前往渭北驻扎,还望卿不要让孤失望。”
曹真的允准让郭淮大喜。
他连忙对曹真下拜道:“臣必效死!”
等定下分兵渭北的战术后,曹真觉得有些乏了,他让刘晔写一道奏折将当下的军情呈送到洛阳。
安排完这件事后,曹真便下令诸将下去歇息去了。
恶战即将来临,当下正是要养精蓄锐的时候。
刘晔文才非凡,他很快就写好一道奏表,命信使快马加鞭送往洛阳。
信使知道这道是紧急军情,故而他路上一点都不敢耽误,不过数日的时间,信使就将曹真的奏表送到了曹叡的手中。
看到奏表后的曹叡,额头上很自然的浮现了青筋。
前线这段时间来一直未有军情送来,秉持着没有坏消息就是好消息想法的曹叡,这段时间心境难得平和了起来。
可谁知道在前线他的诸位宗亲爱将们,要么就不送坏消息,一送就送一个大的?
街亭失守,上万洛阳中军覆灭。
弃防上邽,十万敌军一路长驱直入将至五丈原。
这两个消息,单单其中一个曹叡都觉得会加快他的心跳,更何况一下子来了两个?
曹叡气的直接敲碎了眼前的一杯玉盏。
这杯玉盏乃是西域一个小国进贡给大魏的,河西之战曹真取得大胜后,西域诸国便齐齐奉曹魏为正朔,上贡不绝。
这一向是曹丕引以为豪的一件事,也是曹魏被世人当做华夏正朔的一个象征。
可曹叡知道这个象征,如他眼前这时的玉盏一般,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凉州的丢失,代表着曹魏以后再无法将影响力施加到西域。
以后西域诸国要想上贡,估计也是上贡给那渐渐复苏的大汉了。
一想到这,曹叡的心中就跟燃烧起火焰一般难受。
得亏这世的曹叡没有经历过丧母之痛,心态还不至于太过偏激。
不然凭他当下的心情,恐怕殿内的内侍们都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曹叡的心智不同于常人,在五内俱焚了好一会后,曹叡还是让自己强制冷静下来。
他马上命内侍前去召司徒华歆前来。
没用多久时间,在家养老的华歆就被召到了曹叡的身前。
华歆在到达大殿内后发现,大殿内只有他一位大臣到来,这不免让他有些疑惑。
华歆当下虽是曹魏的司徒,位列三公之尊。
可在东汉之时,司徒就俨然成为有虚名而无实权的官职。
对于这一点华歆心知肚明的很,所以一直以来他除非有重大的朝会,不然一般都呆在家中休养。
而以往讨论重要的国事时,不是说不会召唤到自己,只是却不会出现只召唤自己的情况出现。
可眼下的情景,却很明显违背了往日的惯例,这不免不让华歆心中有所警觉。
他本能的觉得,今日对他来说会是不简单的一日。
华歆预料的没有错,在华歆到来入座后,曹叡很快就将曹真送来的奏表命内侍交到华歆的手中。
华歆在看完奏表中的内容后,不由得脸色大变。
为了不引起洛阳的人心动荡,曹叡一直严厉禁止前线的军情在洛阳城内流传。
加上华歆并不是很关心军事,所以他之前并不太了解前线的军情。
哪怕华歆之前心中有所猜测,前线的军情对魏军不利,可他哪里能想到,关中前线的军情已经危险至此了呢?
下意识地华歆就想起身奏请曹叡召集群臣商议。
可还未等华歆起身,曹叡便挥手制止了华歆的举动,随后曹叡盯着华歆,对华歆说出了召他前来的用意:
“孤意欲拜你为使,前去出使孙权。”
曹叡的这句话让华歆心中的警铃顿起,接下来曹叡说的话更让华歆惊的满头是汗:
“孤要你替孤向孙权传达一件事,问询一件事。
传达的事是:孤愿意求娶他长女为妃,从此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待孤来日登基之时,他之长女就是大魏的国母。
而问询的事是:他是想一辈子当伪汉的臣子,还是也想成为那九五之尊!”
今日第一章,第二章凌晨。
今日陡然收到七月大佬去世的消息,对于他的离世我是很感伤的。还记得读书的时候,我偶尔间看到春秋我为王这本书,被这本书的文笔深深吸引,也许在那个时候,我的心中就埋下了要写历史的种子。
七月一直是我很喜欢的一位历史作家,也一直是我以为目标的奋斗方向,然可惜,可悲,可叹。
希望七月大佬的家人能够节哀,也希望七月大佬留下的作品能够永存于世,不被人所遗忘。
来自一位小粉丝的真心祝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