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的话引起了众人惊呼,霍云起在愣神之后,更是立刻表示:“不可能,我霍家虽接纳了众多江湖义士,但其中并无朝廷通缉之辈!”
虽说此刻的霍家因为势弱,需要这些江湖侠客的帮助,乍一看,霍云起叫来的也都不是什么独当一面的好汉,多是只能撑场面的废物。
但也正因为如此,这些人更不可能跟朝廷钦犯扯上什么关系,所以霍云起觉得,这群锦衣卫的做法完全是欲加之罪。
但那锦衣卫百户却是冷笑道:“许捕头已经将证据都带回来了,霍公子若要狡辩,何不听听他的话?”
这锦衣卫的话让霍云起猛地看向了身后的许河,后者同样是一脸的震惊,他蹙眉道:“二位大人是否有所误会,卑职并未发现霍家有杀人之嫌疑”
“许捕头真是贵人多忘事,”那锦衣卫百户幽幽地道:“你不是带回了一具霍家下人的尸首吗,那人叫什么来着了,哦对了,是叫做吴应,是个马夫。”
许河一怔,然后解释道:“大人,吴应的尸首的确是卑职带回的,他被神秘人杀害之后,还被极其残忍地剥去了脸上皮肉,卑职也正在调查此事背后之凶徒。”
“嗯,许捕头做的不错。”
那锦衣卫抚掌赞道:“本官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吴应之死,乃是玄天教护教法王千面所为。”
这时候的霍云起终于想起了吴应是谁,他沉声道:“二位大人容禀,吴应乃是我家下人,此事确凿无疑,他之死,在下也十分愤怒,却不知他和大人口中的朝廷钦犯有何关系?”
这锦衣卫冷然道:“吴应虽死于千面法王之手,但却并非无辜,他是千面法王在东都的协助者,此事证据确凿,他乃你家下人,此事,你难辞其咎。”
听到这里,霍云起有些明白了,什么窝藏钦犯恐怕都是托词,对方只是想要将他拿下而已,这借口自然怎么找都是有的。
见霍云起陷入了沉默之中,旁的霍家侍从忍不住了,他们怒而看向许河,质问道:“许捕头!我家老爷今日是因为信你才会到此,你为何却联合锦衣卫做出如此卑鄙之事!”
许河脸色阴沉,他为人重义,从来也不屑于苟且行事,既然答应过霍云起,自然会说到做到。
于是他立刻看向堂上府尹大人:“吴应之死尚有诸多疑点,霍公子究竟有无嫌疑,还请大人再给卑职数日时间,一旦卑职查明真相,定会将真凶擒拿归案,不叫任何人可以逍遥法外,也不会冤枉任何无辜之人。”
许河一番话十分诚恳,可惜府尹大人却是摇了摇头。
一旁的锦衣卫哈哈笑道:“许捕头恪尽职守,实在是朝廷之栋梁,不过此事只有我们兄弟来办,就不劳你费心了。”
见府尹大人并不表态,许河有些着急了,他看向两名锦衣卫道:“二位大人,可否”
“许河捕头。”
这锦衣卫再次喊他的名字,语气已经有些淡了,他慢慢地道:“本官已经说了,此事你不必再关心了,衙门里的事情还有不少,够你操心了。”
“大人容禀――”
纵然锦衣卫威势在前,可许河还是站出来说道:“并非卑职不知好歹,只是此案发生在东都,又是由卑职奉命查起,还是希望有始有终才好,锦衣卫半道将人带走,恐怕.不合规矩。”
他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锦衣卫大人,继续努力道:“况且,二位大人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这点小事琐碎又复杂,恐怕会浪费大人许多时间,不如还是交给卑职来处置吧。”
“没想到许捕头还是个重诺守信之人,难得,难得啊。”
这锦衣卫听罢之后,淡然的目光稍稍回暖,只是他手里的动作却是毫不客气。
两名锦衣卫一齐动手,一人抬腿将两名霍家侍从踢出堂去,另一人挥刀直接砍在了转身要逃的霍云起背上,血光飞溅之际,这位霍家家主直挺挺向前扑倒在地。
许河见状大惊,正想上前,却被身后同僚死死拉住。
“家主!”
霍家侍从见霍云起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顿时焦急不已,不顾大庭广众公门之下,立刻就想要动手救人。
只是在他们动手之前,一群衙门捕快已经齐齐出手,将他们全部制服。
不管有何冤屈原因,咆哮公堂便是有错,何况这群人还不知死活打算对锦衣卫出手,捕快出手未必是,反而算是给了对方天大的人情,若是放任对方冲上去,此刻恐怕早就身首异处。
两名锦衣卫,一人将地上的霍云起提起带走,另一人则是回身看了一眼许河,然后转而将目光投向了上方的府尹大人。
“府尹大人,霍家之事涉及江湖,这人犯就移交我锦衣卫来审理,过会儿会有弟兄给大人送来正式的书文,事急从权,处置得粗糙了些,还望大人见谅。”
府尹笑呵呵地起身,他走上前来,一脸弥勒佛般的和善,口气温声说道:“江湖之事本就该由锦衣卫来处理,诸位大人依律行事,本官怎么敢阻拦。”
说着,他靠近那锦衣卫,拉着对方的手,颇为殷切地道:“大人,咱们都是为朝廷办事的,一家人何必分得这么清楚,什么文书不文书的,太见外了,一个人犯而已,大人随意处置就好。”
这锦衣卫同样还以笑容,却还是面露犹豫地道:“如此岂非坏了规矩,若不书以明文历数这霍家之人的罪过,岂不成了锦衣卫乱抓人,这样可不好啊。”
“诶――大人说的哪里话,”府尹大人摆摆手道:“三家之案尚未审结,霍家无辜与否尚无定论,本府依律将其收监自然合乎道理。”
说着,府尹大人恳切地道:“只是这霍家之人精通武功,本府手下捕快皆不是其对手,寻常监牢恐怕关不住他,这才想劳烦锦衣卫的诸位大人代为管理一时。”
“原来如此啊,”这锦衣卫面露恍然之色,随后有些为难地点了头:“唉,大人与我都是朝廷的官员,做事不分彼此,既然此贼武功高强,便由锦衣卫代管一番吧。”
“哎呀,那可就要多多劳烦大人了。”府尹大人拉着这锦衣卫的手,有说有笑地将他送出了衙门。
途中两人经过许河边上,府尹重重地给了对方一个眼色,然后继续和那锦衣卫说笑着离去。
许河低着头,漠然伫立原地,望向那远去的身影,目光定格在那墨黑的飞鱼服上,死死握紧的双拳,最后却又缓缓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