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在……哪里？
当夏晖的意识逐渐恢复时，猛然睁眼所见，自己竟是立足于一处血海之上。仰首所见，依旧是那一刻狰狞的赤月。
也许，脚下并非血海，而是被那赤月映红。
下意识想要催动灵力，奈何传来的滞塞感叫他皱眉一哼，浑身上下隐隐作痛。也正是这份痛楚，猛地唤醒了原本有些迷糊的记忆。
还记得自己是强撑着回到了船上，然后就失去了意识。而现在眼前所见的光影，根本不像是真实世界。非要说的话，和那一夜于烈绝戈壁地下河灵脉中修炼功法时，有着数分相似。
“曾经数次求而不得，结果误打误撞，又进来了？那个功法的精髓，莫非一定要破而后立？”
无奈一笑摇了摇头，在皇骸堡一战后，夏晖曾经数次返回那处地下河灵脉，想要进一步精进实力。可惜，每一次都进展有限，远不如那一夜的突飞猛进。就连那种说不清楚究竟是顿悟还是入魔的状态，都没有再一次触碰。
而今夜，竟然不请自来了？
深深呼吸一口后，在体内的滞塞感中，他察觉到了几丝悸动的燥热，心脏狠狠一揪后，怦然加速跳动。
这股感觉……好像是？
咬紧牙关强撑着不倒下，夏晖紧紧捂住左胸，脑海中飞速回忆起那本古籍上的记载。很快，随着他双唇微颤念念有词，经络中的灵力终于恢复了些许顺畅。
再一次睁眼时，空中的赤月更近了。
甚至，还可以望见血海的远处发生了什么变幻，一道道璀璨之光冲破水面，闪烁不息。
但是现在，夏晖无暇去顾及那些，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可不会错过。
“试一试吧。或许，守望阶的契机，就在今夜！”
……
“嗯？他的状态不太对？”
忽然间，照看中的巧芽一声惊呼，下意识就想要去摸夏晖的额头。
“喂，不能碰！”
好在风筱筱眼疾手快，一把擒住了对方的手腕，将之动作打断。
也在这一刹那，隔着最后几寸距离，她可以清楚感觉到从夏晖身上散发出的骇然热气。
“怎么回事？这么热？”
一怔之后，风筱筱伸手一指点于虚空中，伴随着圈圈波纹泛起，她依稀窥见了对方体内的灵流情况。
霎时间，更是心惊。
“有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学会了什么不一样的新花样了吗？明明是对手打入体内的暗伤灵力，竟然被你反过来利用，愈合伤势的同时还要进一步提升修为？可怕的家伙，好在，你与我们是一边的。”
说罢，她抬手一招。
“你出去吧，这里有我就够。”
“啊？可是之前鸢蓝姐交代过，必须我和你……”
“她那边我会去解释的，接下来，我要用家传秘法帮他稳住心脉，辅助灵力运转。那个秘法，不外传的。”
对此，巧芽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
“好吧，我出去。”
嘭。
随着房门关上，风筱筱深深呼吸一口后，从虚无中持出一枚小瓶。稍稍犹豫后，她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指尖，看着几滴猩红血液落入瓶中。
“这一次你欠我的，下回，可要加倍还给我才行哦。哎呀，好像第一次见你时也这样帮了一把，后来忘记讨要报酬了。罢了罢了，看在你对我还挺好的份上，只算这一次吧。”
说罢，女孩晃了晃手中的小瓶，而后倾倒小瓶，让混合后的药液落下几滴至夏晖嘴唇上。
接触的瞬间，一圈无形的柔和波澜拂过全身，弥漫于虚空的炙热都淡去数分。
“这一瓶的量，大概要用上四五次吧。哎，半个时辰一次，今夜我是注定睡不好觉了。”
……
世人对于曾经海中的往事，认知都是一种说法，那一个赤月夜的异变，水中闪烁的璀璨强光，一夜之间退化的种群。
在上千年的猜想中，大家普遍认为是魍鲨族触碰了禁忌的遗迹，这才招来了责罚，以至于文明倾覆。
然而，夜挲的讲述却截然不同。
当年，那一处遗迹实则是弗埃统合想要强行探索，魍鲨族不允许，于是两族在海中开战。最后遗迹开启时，由于双方的大打出手，致使灵力过载，引发了超乎想象的海底爆炸。
最终弗埃统合知难而返，而魍鲨族精锐也折损大半。为了防止对方的再一次造访，他们竭尽所能施以秘法将那座遗迹封印。
然而，在秘法的反噬遗迹遗迹的反抗灵力波动下，魍鲨族族人从此血脉中被种下诅咒，身体发生了变异，思维也开始退化，沦落成了与海兽越来越像的模样。
从兽性占据主导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开始了疯狂的狩猎，狩猎海兽，狩猎人类。也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那一场人类的讨伐战役。大败之后，最后的种群开始退至深海，繁衍生息。
或许是随着时间推移，诅咒被削弱。也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是智慧生灵，在这数百年间，魍鲨族开始重建文明，虽然远不及当年的盛状，但至少摆脱了野兽的思维。
不过也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当年的封印在弱化，致使遗迹又一次重见天日。聚拢的灵力产生了强烈能流，将遗迹连同着曾经一同沉没的岛屿，共同浮出了海面。
也正是因为提前探知到了这一点，魍鲨族有所行动。可也因为这个行动，他们与一直没有忘记此处遗迹的弗埃统合再次撞上。
相较稳健派的强烈抗拒不同，扩张派的魍鲨族更注重利益，甚至可以忽略曾经的宿仇。
于是，扩张派联合了弗埃统合，开始打压稳健派。并且，在弗埃统合的武装赠予下，不仅自身战力大涨，他们所驯化的海兽也更加凶猛强大，信心充足后，开始了对人类船只的狩猎。
这就是这数个月来，海上腥风血雨的真相。
船长室中，听完了夜挲讲述的众人个个一脸的震惊。
原来，被掩盖的历史真相，竟是如此？
“太不可思议了，魍鲨族竟然做了当年与教导圣国前身类似之事，为了抵御弗埃统合的野心，这才背负上诅咒，被世人所误解？”
鸢蓝最初表达了看法，出身教导胜过的她心中不由生出同病相怜感。
巴纳络与风筠也是暗暗感叹，原来在他们眼中嗜血成性的魍鲨一族，还有着如此艰辛的过去。
只是，昊歆并没有当场表态，因为他还存在着疑虑。
那就是夜挲的讲述虽然逻辑自洽，但毕竟是他一家之言，是真是假，尚不好定论。总不能凭借这一次他们没有攻击船只，而是友好协商，就认为真的没有恶意吧？
似乎也看出了他的怀疑，夜挲摊手递出，却见在他掌心中有着几枚贝壳状的小巧物件，表面还能够依稀看见精细的雕琢符文。
“若是不信，随我下海一看，便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