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洪武当咸鱼
虽然张天佑收到白莲教的提醒,没有被朝廷官兵没收货物,但自打那次被查以后,他也彻底隐匿起来,再也不敢带着一干小妾招摇过市了。
路过城门的时候,张天佑还特意看了看自己的海捕文书,发现上边的画像跟自己长得一点都不像,这才让他稍微放心点。
看来其他海商还没出卖我?
按照张天佑的想法,那帮唯利是图的海商,在见到朝廷这般雷厉风行的手段后,肯定会以头抢地地跑去邀功,顺便把自己卖给朝廷当路费。
然而,过了这么久,朝廷都没搞到自己的画像,只能说那群海商仗义了。
正在张天佑发呆之时,张忠递过来一块芝麻烧饼,外加一壶清水。
“少主,先将就着吃点,等咱们去了海上就可以随便吃喝了。”
“唉……”
张天佑郁闷地拿起烧饼啃着,他生平经历过无数次逃亡,唯有这次让他体会到了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感觉。
“真的要放弃吗?”
正在吃饭的张忠突然听到这话,重重地点了点头。
“咱们还是放弃吧,安南那边的落脚点已经安置妥当,少主在那边也能开创一番新局面!”
张天佑坐在城外的大石头上,眺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心里可谓是五味杂陈。
他对大明王朝没有感情,但对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却有着深深的卷恋。
想着自己的父母、祖辈都埋在这片土地上,张天佑的眼眶不由湿润起来。
“父亲,孩儿不孝啊,呜呜呜……”
张忠听到少主的这声哭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但对于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选择呢?
要么投降大明,在大明朝廷的眼皮底下讨生活。要么远走他乡,去一个远离大明的地方继续苟活。
“大哥,咱们就不能拼一把吗?”
“咱们海上不是还有人吗?”
张天佑的心里是极度不甘的,这些年他拼命地笼络人手,就连日本那边的浪人武士,都笼络好几千人了。
因此,他觉得自己还是有一战之力的,只要将大明仅有的这两万水师给灭了,他们张家就又能称霸海上了。
“少主,您还是醒醒吧……”
“咱们在海上总共就两万多人,还有一万多在安南,剩下这点人都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另外,你没看到人家船上都装的啥吗?”
“那黑黢黢的大炮,几发炮弹就能干沉咱们的船,你让手下拿啥跟他们打?”
事实上,两方也不是没打过,自打靖海军演武开始,他们就不停地扫荡沿岸的海盗。
张家的海盗团伙,已经跟靖海军打了好几次了,哪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张忠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这才一个劲地催促朱天佑跑路。
大明这地界已经没法呆了,留在这儿张家搞不好都要断后!
张天佑闻言心中更加郁闷了,他在大明还有上千万两银子的货物没卖出去呢,还有不少杂七杂八的产业。
现在全都扔到陆地上了,让他如何能心甘?
正在张天佑郁闷得无以复加之时,一个头戴幕罗的女子突然走了过来。
“张公子别来无恙呀!”
“是你?”
“正是在下!”
“明王让我替他问您,咱们之前商量的事考虑得如何了?”
所谓之前的事,不过是指两家联手之事。
只是张天佑看不上白莲教,这才一直没答应跟他联手。
然而,现在他眼看着要跑路了,想着留在大明的产业也带不走,就打算坑大明一把。
“可以啊!”
“能给明王效力,乃是我张家的福分!”
韩云裳闻言一阵窃喜,他们白莲教有人,张家有钱。如果两方联手,就算不能推翻大明,势必也能将大明搅得天翻地覆!
“恭喜张公子!”
“张公子加入明王麾下,定然能得到明王的重用。”
“明王之前就曾经对我说过,只要你愿意跟我们联手,将来事成之后封你为王!”
“哈!”
张天佑听到这话差点笑出声,幸好他反应快及时止住了。
“那就多谢明王的恩典了!”
“既然咱们两家联手,那我总得表示表示,让明王知道我的忠心嘛!”
张天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印章,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本本。
“这是我张家在大明的产业,店铺遍布长江两岸三省、五府、十七县,共有店铺四十八间。”
“另有田庄、河船一百条,沿海货仓九个……”
“只要凭借这个印章,就能调动这些人力和物力!”
韩云裳听到这话,眼珠子瞪得滚圆。
一开始他叔叔韩清让她来招揽张天佑,她还有几分不情愿呢。
想着张家不过是一介商贾,招揽到手下又有何用?
然而,现在看到张家缴纳的“投名状”,韩云裳霎时傻眼。
果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啊,这张家在江南经营几十年,果然不容小觑。
“那在下就替叔叔拜谢张公子的厚恩了!”
张天佑闻言微微一笑,心道刚刚还说赏我个王爷当呢,现在就拜谢我的厚恩了,果然是白莲教也很现实。
“不必谢,这都是为了反明大业吗!”
张天佑说完这话,就随手将印章和小本本扔出去,吓得韩云裳赶忙飞身去接。
张天佑见状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在笑过之后,他也就起身跟着张忠上了船。
韩云裳刚想查看一下印章,却不料张天佑突然起身,她赶忙追上去询问。
“张公子,您这是……”
“哦……”
“我要去外地办点事,等过些日子再去拜见明王!”
张天佑说完这番话,扬起风帆就熘了,只留下韩云裳一个人站在岸上默默发呆。
这人就这么走了?
几十家店铺啊,说给就给了?
韩云裳顾不上感慨,赶忙打开小册子翻看起来。
然而,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按照小册子上的统计,张天佑一出手就送了自己几千万两银子的产业!
这可比白莲教这几十年的积累都多了,她跟叔叔两人这么多年,也总共搞了不到两百万两!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韩云裳走遍三省五府十七县,将各地的店铺、仓库都查看了一番,这才回去跟叔叔复命。
“叔父,这就是张天佑送给咱们的产业名册,以及支取现银,调动物资的印鉴!”
韩清一边听着侄女的汇报,一边翻看小册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悠悠叹了口气。
“张天佑跑了!”
“啊?”
“跑啦?”
韩清没理会傻乎乎的侄女,只是苦涩地摇摇头。
“看来人家根本看不起咱们,只当咱们是要饭的叫花子了!”
“不过,他们能舍得下这般大血本,倒也让我刮目相看!”
事实上,张天佑只是被锦衣卫逼得太紧,没时间将手里的产业变现,这才便宜了他。
否则,张天佑就算一个铺子卖一两银子,也会揣着银子走,怎么可能白白送给他?
韩清在感慨一会儿后,拍了拍小册子,志得意满地说道。
“有了这笔产业,咱们将来做事情就更方便了!”
韩云裳闻言赶忙单膝跪地。
“侄女恭贺叔父大业早成!”
韩清闻言哈哈大笑了一会儿,随即在京城外的德安寺召开了香主大会,并指派了几个亲信去接手变卖张天佑馈赠的产业。
殊不知,锦衣卫早就在一些店铺外边埋伏许久了,只等有人上钩来着。
现在见到有人敢过来接手店铺,还想将店铺转手卖掉,当场就将他们给抓捕归桉。
这也是张天佑将这些店铺送人的原因,因为他早就发现自家店铺被人盯上了,想转手卖出去实在太难。
而且一旦店铺转让,避免不了要去官府登记,这不等于是羊入虎口么?
韩清在得知手下损兵折将后,气得大发雷霆,狂扇韩云裳十几个耳光,又大骂韩清不仗义!
好在并不是所有店铺都被盯上了,还是有不少店铺不在官府的视线内,帮他赚回几百万两银子,总算是弥补了他的损失。
只是可惜了几个仓库的丝绸,据说有上百万匹,都被一群穿着鲨鱼皮的人给没收了。
不过韩清能损失几个香主的情况下,就捞到几百万两银子,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有了这笔钱的帮助,韩清当即投身于炒股浪潮中。
自打金陵证券交易行开业,韩清就成了这里的大主顾。在赚了三十万两银子后,韩清彻底喜欢上这项新生的生意。
他发现自己非常适合炒股,甚至有股神之称。
别看眼下交易行只有三支股票,但每天的涨跌可都不尽相同。
他在砸入一百万两银子后,立马成了这里的大客户。每天不停地低买高卖,赚得不亦乐乎。
然而,让他坚定炒股信心的却不是赚钱,而是因为朝廷的官员也喜欢往这儿跑。
他通过交流股票信息,低买高卖等等一系列手段,跟很多官员都成了布衣之交。
现在大明官员在茶余饭后都不聊国家大事了,只聊股票的涨跌,每天算计着股息和涨幅哪个更划算。
一有时间他们就往交易大厅跑,每当看到自己持有的股票涨了,他们就暗暗窃喜,回家都能多吃两碗饭。
韩清在得到几百万巨资后,也全都砸进交易行,将有些疲软的金陵煤炭股价生生拉动了五个点,然后果断地将持有的股票抛出,换成了明钢的股份。
至于皇太孙新发行的铁路股,他是连看都不看,哪怕那支股票只有一两银子一股,他也看不上眼。
在韩清在大明的股市里自由遨游之时,老朱正坐在朝堂上发愁。
“陛下,山东、河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还望朝廷救济……”
“陛下,镇北大将军常升上书,说军械老旧,粮草也只够半月之用了,望朝廷火速调配一些粮草军械,以备北元来犯之时可以全力抵御……”
“陛下,黄册到了十年一修的日子了,也需朝廷拨银三十万两……”
“陛下,官员俸禄……”
“陛下……”
老朱刚过完大寿,就又赶上大明青黄不接了。
他坐在龙椅上,听着底下的这群讨债鬼,恨不得把龙椅扔给那孙子。
咱都多大一把年纪了,竟然还要替那孙子卖命!
“镇北大将军的折子转给那逆孙,让他亲外甥去想辙去!”
“河北、山东两地的灾民,着河南调配一些粮食先过去……”
“官员俸禄先欠着……”
“黄册……”
“户部现在还有多少存银?”
陈宗理闻言赶忙站出来。
“回禀陛下,户部现在存银只有十七万三千四百八十三两……”
老朱听到这话顿时一阵不耐烦。
“那些零零碎碎的就不用说了,先拨出十万两采购纸张先修着,剩下的咱再想办法!”
“诺!”
陈宗理刚退下去,老朱就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结束了郁闷的早朝。
只是临走之时将陈宗理单独拎了出来,打算回养心殿跟他再唠唠。
然而,两人路过文华殿的时候,看到里边进进出出,一副异常忙碌的样子,老朱顿时来了兴趣。
“咱有日子没见那逆孙了,陈爱卿跟咱进去看看!”
“诺!”
两人蹑手蹑脚进入文华殿之时,朱允熥正将脚搭在桌子上,优哉游哉地嗑着瓜子。
在他旁边是文华殿的财政部尚书陈密,正捧着一份财政部的工作报告读呢。
“启禀殿下,这个月明钢上缴利润八十万两……”
朱允熥听到这个数,眉头不禁一皱。
“怎么才这么点?”
陈密见皇太孙这般不满,心里顿时一阵腹诽。
皇太孙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要是他爹的户部一个月有八十万两银子的入账,估计睡觉都能笑醒。
然而,这就是文华殿。
八十万两银子的进项,非但不能让皇太孙高兴一下,反而引起皇太孙极大的不满。
躲在门口的老朱,听到这孙子连八十万两还嫌少,气得都想冲进去暴打他一顿了。
“他那铁匠作坊这么赚钱?”
“回禀陛下,据微臣的犬子说,上个月明钢商会净赚一百三十万两……”
“嘶……”
八十万两的进项,已经让老朱眼馋不已了。现在听到一百三十万两,老朱眼珠子都红了。
“河北和山东还遭着灾呢……”
陈宗理听到陛下这样说,下意识的附和道。
“是啊!”
“皇太孙向来仁义,一旦听说这两个地方的老百姓吃不上饭,肯定会康慨解囊的……”
两人自顾自地说着悄悄话,另外一边的陈密则跟朱允熥解释起来。
“回禀殿下,近期兵器、盔甲出货量锐减,仅有的农具和铁料收益,也只有这么多了……”
朱允熥闻言“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开口问道。
“金陵煤业那边咋样?”
“回殿下,金陵煤业的营收很稳定,这个月稳定在一百万两!”
“不过后续的增长将会很难,只有冬天的时候才能出现增长了。”
朱允熥闻言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金陵煤业的瓶颈期。
经过大半年的努力,金陵煤业早就不是蜗居在京城的小作坊了,而是占据整个长江中下游地区的市场。
虽说现在挣钱更多更快,但也正如陈密所言,金陵煤业再想有进一步的发展将会很难。
躲在门口的老朱听到这话,惊讶得嘴巴都能塞进去个西瓜。
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就是卖个煤球吗,咋一个月也能赚一百万两了?
陈宗理倒是知道这里边的门道,毕竟替皇太孙管钱袋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亲儿子。
虽说他演戏似的打了几次陈密那混球,但父子毕竟是父子,打听点事还是不难的。
“老陈,你说咱大孙手里现在能有多少钱?”
陈宗理闻言摇了摇头道。
“不清楚!”
“但少说几百万两吧?”
“嘶……”
“几百万两……”
老朱眼珠子一顿乱转,琢磨着从大孙手里坑多少钱才好?
朱允熥却不知道自己早已被人盯上,还自顾自地听着陈密汇报呢。
“还是说市舶司吧!”
“这个月市舶司上缴多少税收?”
“回禀殿下,经过您的大力整顿,这个月市舶司上缴税收八百万两……”
“八百万两……”
“啧啧,也还行吧……”
陈密听到这话都快哭了,这可是八百万两银子啊,皇太孙竟然只说个可还行?
老朱和陈宗理听到这话也要哭了,他们俩东挪西凑,一年也凑不出八百万两现银啊!
然而,更让他俩生气的是,朱允熥一个月收了八百万两银子的税,竟然还不知足!
“老陈,你说这市舶司的税是属于朝廷的,还是属于……”
陈宗理没等皇帝陛下说完就打断了皇帝陛下的话。
“陛下,市舶司必然是属于朝廷的呀!”
“这……”
老朱听到这话心里那叫一个后悔,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咱当年答应过大孙,将市舶司给他了……”
陈宗理闻言小眼睛滴熘熘乱转。
“敢问陛下,您当年可曾有圣旨,可曾有手谕?”
“没……”
“陛下圣明!”
朱允熥之所以不满意市舶司的利税,只因为这个月乃是订货高峰月,外加上有几个冤大头海商的罚款等进项。
他的期待值是一千万两,现在才八百万,他当然不满意了。
由此可见市舶司还没获得广泛的群众基础,依然不被大多数海商所认可。
“殿下,您还有罚没张家店铺的入账呢,以及从张家库房抄没的上百万匹丝绸……”
“这些丝绸都少说值一千万两银子了,那些店铺就算再贱卖,也能值个一两百万两吧?”
老朱听到这话再也不澹定了,激动得都有点手舞足蹈了。
“老陈,你刚刚听到没,那逆孙抄了什么人的家,竟然一下子搞了上千万两银子!”
“陛下,微臣听到了,据说是张士诚余孽张天佑的产业……”
老朱闻言下意识地捻动胡须,振振有词地说道。
“张士诚可是咱的对手,当年更是死在咱的兵锋之下的。”
陈宗理一听这话,就知道老皇帝安了什么心,赶忙附和道。
“对对!”
“张士诚可是陛下亲自剿灭的,因此……”
“因此,张家的产业,也应该归咱呀,哈哈哈……”
“嘘!”
“陛下小点声,别被皇太孙听到!”
朱允熥闻言没有丝毫喜色,只是澹定地摆摆手。
“这是意外之财,算不得数。”
“治国还是得靠固定收益……”
“对了,货币改革的事做得咋样了?”
“回殿下,准备工作已经大体完成,只待您从皇帝陛下那儿讨来圣旨颁行天下,就可以正式发行金银铜三级货币体系了!”
虽说之前朱允熥也没闲着,玄武湖王宫那边一直以发行纪念币的形式搅乱大明的金融市场,但那毕竟是小打小闹,没有从法律意义上确立金银铜货币的法定地位和兑换比例。
现在他即将要做的事就是从根本上确立三级货币体系,建立健全大明的金融法规,完善大明的金融体系……
“圣旨的事好办!”
陈密听到这话,当场噗嗤一声笑出来。
皇太孙说得好办,估计就是去皇帝陛下那里偷吧?
可若是被皇帝陛下发现,少不了一顿胖揍啊!
朱允熥听到陈密的笑声,脸上也是闪过一丝尴尬。
“开会呢,给孤严肃点!”
朱允熥跟陈密谈论货币改革的细节时,尿急的高明刚好从偏殿出来,朝着朱允熥躬身一礼后,就快步走向门外。
然而,高明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趴在窗户上偷窥的人。
“陛……陛下?”
高明在确定来人正是老朱时,赶忙重新高声大喊一遍。
“微臣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朱允熥听到高明的示警,赶忙让陈密将折子收起来,同时调整好坐姿,变成正襟危坐的样子。
“小陈呀,刚刚咱俩说到哪儿了?”
陈密看到朱允熥对着他一顿挤眉弄眼,顿时心领神会地说道。
“哦哦……”
“刚刚殿下问这个月靖海军的军饷筹措到没有……”
朱允熥闻言赶忙点头附和道。
“是呀!”
“还差多少银子?”
“回禀殿下,经过小臣多方筹措,现在也只筹措到三万两,还差二十万两呢……”
“而且演武之后船只就得修整,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少说也得十几万两银子……”
朱允熥闻言露出头疼的表情道。
“哎呀呀!”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呀,孤只是当个皇太孙而已,就已经被累得晕头转向了,真不知道皇爷爷这些年是咋坚持过来的!”
朱允熥说到这儿的时候,老朱实在是忍不住了,大步流星地就冲了进来。
然而,还没等他这个皇爷爷开口呢,那孙子就当着自己的面哭起穷来!
“皇爷爷,孙儿正想去找您呢!”
“您是不知道啊,孙儿的靖海军都快吃不上饭了,您老能不能借我点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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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钱?”
老朱黑着一张老脸,气哼哼地看向朱允熥。
“逆孙!”
“你还要不要脸,竟然敢找咱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