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狱的刑罚,与素王的'正气符'关联极深。
正气符与狱神组成的律条刑罚之力,与鉴真最开始时打造出来的与神韵结合的诡狱力量,并非在同一个体系之内。
正因为二者非在同一体系内,苏午对律条刑罚之力才如此看重。
―他需要借助素王的体系,来对抗诡狱最深处那道门后的鉴真神韵。
鉴真手段奇诡莫测,如不小心谨慎一些,便可能着了他的道。
毕竟苏午答应他会前往唐朝去一趟,但至今都未能成行,在当下的诡狱内――鉴真的主场环境下,他拿捏苏午就更加容易。
利用素王的正气符刑律体系,便是为了防止自己放出诡狱中关押的厉诡之时,被鉴真拿捏。
做完这一切,苏午将方天画戟握在手中,盘绕于其上的一道道锁链纷纷放松,整个诡狱现有的'正气符刑条力量,尽交融于方天画戟之上。
在苏午握住方天画戟的这个瞬间,心中便生出了种种感应。
他走出了刑罚室,继续往诡狱深处走去。
一直走到诡狱深处那扇漆黑大门前。
漆黑大门之上,镌刻着一列列字迹。
那些字迹,全由「正气符'构成。最顶上的三个大字,乃是'素王居',其下的三列字迹已在层层锈迹中变得无比斑驳。
「非通晓'正气符'者不得入门。凡作女干犯科者不得入门。
匹夫能为万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此即'素王'也。余一生修行,皆在'正气符'中,愿后来人将'正气符'发扬光大,以治天下厉诡,如此亦可被尊为'素i.王
苏午看着漆黑铁门上锈迹斑斑的正气符文字,若有所思。
他与副典狱袁玉良在此地交战,袁玉良曾经将这扇门推开了一丝缝隙――鉴真神韵就从缝隙里流淌了出来,侵染了袁玉良已死的尸身,最终令袁玉良的尸身「起死回生'!
而袁玉良终于还是被他所杀死。
此间曾经遗留的种种痕迹尽已消失不见。
唯有漆黑门户耸立在黑雾深处,被重重锁链簇拥着。
无人知悉那扇门户之后,究竟是素王'栖身于其中,还是「鉴真'栖身于其中,亦或者二者都同时存在于那扇门后。
曾被拉开一道缝隙的门户,已在当时被苏午重新闭拢。
眼下被重重锁链封锁地门户,看起来并无异常。
苏午自心中未曾生出任何警兆,他心念移转,四周***地锁链纷纷簇拥而来,在他心念指引下,由一道道旧律刑条组成的锁链,围着那道漆黑门户又加固了数层,以防门后的「东西'会猝然破门而出。之后,苏午转身离开了此间。
他走近一道门户封锁的砖石囚室前。
牢门上的木质铭牌上,书写着内中关押的厉诡,以及其刑期:
「吊死诡'。刑期-无期'。
左手里捧着一碗收魂米,苏午伸出右手,按在那扇像是由几块木板拼接成的牢门上。
入手冰凉,犹如一块寒冰。
在他手掌与牢门接触地一瞬间,缠绕在牢门上的道道锁链渐次松动,一条条铁索从牢门上松解开来,牢门随之被缓缓推开。
浓郁的黑雾从门后飘散而出。阴冷诡韵随黑雾飘卷―
黑雾中,一道白衣身影在半空中飘飘荡荡,像是挂在晾衣杆上的一件衣裳,被风如此吹动着,荡荡悠悠地临近了苏午。
双眼暴凸,仿佛要撑破眼眶、舌头勉力伸出嘴唇,嘴唇都变作紫黑色的一张脸,骤然撞入苏午的眼帘!
那张紫黑面孔下的脖颈上,缠着条麻黄色的绳索。
绳索上,有一滴滴或红或黑的血水淌落,将荡悠悠而来的一身白衣,瞬间化作黑红混杂的血衣!
苏午神色平静,一手攥住了近在咫尺地一根吊索,另一手中的方天画戟,直接贯穿了脱离那根吊索,游离至苏午侧畔的血衣厉诡!
在他肩后,又一条手臂将那碗早已准备好的收魂米递送了过来。
将吊索重新缠上血衣厉诡的脖颈,苏午一手提着'吊死诡',要把它填入那碗收魂米中-
被污血侵染地五官模糊的厉诡,面上混沌的神色忽然生出了些许变化,它的神色变得冷漠而安静,这般神色,让苏午眉毛微扬!
下一瞬,他就听到那厉诡张口发声:「你何时来看我?!」
「你何时来看我?!」「你何时来看我?!」
伴随着那厉诡口中持续不断地问话声,诡狱深处那扇被重重正气符锁链封锁起来的漆黑铁门,亦开始不断震颤起来!
像是有人在门后疯狂拍打,甚至以肩膀激烈冲撞那扇门户!
嘭嘭嘭嘭嘭!
幸而有正气符锁链死死封锁住了漆黑铁门,以至于即便在如此激烈地冲撞中,那扇漆黑铁门都始终未被撞开哪怕一丝缝隙!
苏午神色恢复安静,他听着那厉诡的问话,将之填入了那碗收魂米中。
刨去碗中迸出地多余米粒。
一碗生米被煮成了熟饭。
腐臭气味从那碗米饭中溢散了出来,随着这道厉诡被封押,诡狱深处的那扇门又安静了下来。
「借用被诡狱关押的厉诡之口,来发出自己的问话
借诡传话」苏午走向下一间囚室,口中喃喃低语。
诡狱与鉴真的联系依旧极为紧密。
在此间关押有一定年份的厉诡,都有可能被他借用而来,向苏午发出问话――苏午只能借用自身获得的诡狱权柄,努力分辨厉诡在诡狱中停留的时间,尽量选取那些还未被关押太久的厉诡,来封押入收魂米中。
那些还未被关押太久的厉诡,亦尚未被诡狱本有的某种韵致所侵染,进而成为鉴真的「复读机'。
选取它们来封押,较为安全。
但是,此法亦不能完全保证不出变故。
苏午在打开自己仔细择选地第八间囚牢之时,仍旧出了变故―
青砖砌就的囚室里,滚滚黑雾涌出狱门。
伴随着那滚滚黑雾,一道瘦削但高大的身影踱着步子,徐徐走出,看到那瘦高身影的一瞬间,苏午心中陡生出不祥预感,他伸手按在牢狱门户之上,将敞开地门户猛然合拢―
便在此时!
滚滚涌出牢狱的黑雾,化作了一条条瘦削干瘪的手臂,那密密麻麻如潮水一般地手臂尽数抵在苏午合拢地门户上,要将那扇即将关闭地门户推开!
苏午要打开的这间囚室门户上,留有的铭牌上分明写着,内里关押着一个骨诡'。
可随着他打开门,从囚牢里脱离的厉诡形影,分明有完整的人形轮廓,与骨诡'根本不是同一个,是以苏午骤生警觉,要关锁门户,可还是为时已晚!嘎啦!嘎啦!嘎啦!
一推一拉之间,那扇犹如寒冰凝成的门户上,顿时传来不堪重负地声响!
无数干瘪手臂,爆发出的力量,竟在短瞬间与苏午相持不下!
更糟糕地是,伴随着那些干瘪手臂奋力推门,牢狱中的「厉诡'欲从门中脱出,那诡狱深处的漆黑铁门后,又骤地传来阵阵冲撞声!
猛烈冲撞中,漆黑铁门不断颤抖!
连同封锁住'素王居'铁门的道道正气符锁链都抖颤起来!
一道道正气符锁链地颤抖,引致整个诡狱都在晃动!
乍然间,天摇地颤!「
素王居铁门后的冲撞声连连响了数个瞬间,而后猛地一停―
下一瞬,更剧烈地声响从那扇铁门上传出-
轰!咔嚓!
铁门上,直接被撞开了一道拳头大的窟窿!
一只只漆黑的眼睛从那窟窿里快速生长而出,围绕着那个窟窿,像是一股水般往窟窿外流淌―苏午心念陡转,身形摇身一变,化作'天蓬真君'!
天蓬真君身躯依旧顶在牢狱门户之上,手中的'方天画戟'则猛然掷将出去
厉诡刑杀之法性进发冰冷死寂的气息,割裂了混沌黑雾,直贯入那破开的窟窿中,将从窟窿中「流'出的一只只漆黑眼睛钉在原地!
道道正气符锁链盘绕在了方天画戟之上。
无数正气符相互堆叠,重合,猛然间,在那牢狱上形成了一个正气符演化成的「正'字!
正字一成-
不断摇颤地诡狱倏忽平静下去!
方天画戟上缠绕地正气符锁链纷纷脱落,归回原位。.
那全由厉诡刑杀之法性凝就的方天画戟,却不再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一种浩浩荡荡、堂皇正大的气息萦绕在方天画戟之上。
天蓬真君将手一招,方天画戟倒转归回。
漆黑铁门上破开的那个窟窿,已被完全弥补住了。
苏午转过脸来,立目铜牙的面孔看着那丛丛干瘪手臂簇拥着的高瘦身影一一那身披一身福田袈裟的高瘦老僧。「你何时来看我?」
高瘦老僧――'鉴真'双手合十,向苏午问道。
「等我有空!
苏午手中方天画戟直将那高瘦身影捅穿,送入囚室之中。
紧接着就封锁了牢门!
一切异状尽归平静,苏午眼中却有惊疑之色渐渐流转。
这间囚室里关押的,分明该是'骨诡才对!
那鉴真模样的老僧,身上散发出的亦是骨诡的诡韵―一可它并非骨诡,而是鉴真显化出的一重投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