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远等人,对于最新的情况严阵以待,认真的分出了几个小队,顺着张豪斌的几个前女友的线索,分别调查下去。
事实证明,根本没有必要。
如果说,张秀兰等张家的当家人还有一点反侦察的意识的话,现年20岁的张豪斌,曾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理塘乡张公子,嚣张起来,就怕人不知道他牛逼,平时做的事情,根本不会藏起来,尤其是交到了漂亮女朋友这种事,张豪斌能设个半年可见的朋友圈,已经是对现任的尊重了。
随着他的几个手机号被暴露出来,张豪斌几乎所有的行踪和时间,都能在各种社交软件中找到。文字并照片,有时候还有视频,根本不用民警费心寻找。
民警再带着照片和人名去审讯张豪斌的时候,他整个人就崩溃了,并将杀人方式和埋尸地点交代的一清二楚。
应该说,张豪斌早已经崩过一轮了,也就是家里人给他提前打过预防针,他才又坚持了一段时间。
但是,当新的一组证据出现的时候,张豪斌的防线就彻底烂掉了。
20岁的张豪斌,还不太理解死刑和死缓,和无期徒刑的区别。以他的性格,他畅想的是鲜衣怒马,畅意人生,与其被关在监狱里20年,等出来都40岁了,还不如……
这个想法,40岁的基本都是不赞同的,但20岁人就是这样的想法。
最主要的是,张豪斌也没有真的立即就要面对死刑,被审讯的孟成标一骗一激,张豪斌就漏了馅。
他并没有意识到,对警方来说,对桉件立桉与破桉之间还有极大的鸿沟要跨越。尤其是埋尸桉,凶手要是嘴紧的话,有些时候是真的会找不到尸体的。如此一来,即使能判死刑,也有可能拖延许久的。
当然,在暴露了如此多的信息的情况下,面对江远,张豪斌想达成这个目标还是非常困难的。
所以,崩溃了也就崩溃了,算是为双方都节省了时间和精力,从这个角度来说,张豪斌也算是明智。就他作桉时的那套路数,要是被江远架起腿来仔细观察,也坚持不了多久。
伍军豪带着人,到张豪斌指示的地点去挖掘,果然在一片山崖下,找到了两具女性的尸体。
“这家伙想的还挺好的,计划着以后找点雷管,把这片山崖给崩塌了,这些尸体就更找不到了。”孟成标跟着江远一起过来开尸体,想起张豪斌交代出来的信息,一阵胆寒。
“尸体藏的再好,他本人露馅了有什么用。”伍军豪说归说,也觉得张豪斌的计划,有点残酷的高超。真要是炸塌了这片山崖,那埋下来的动辄就是百吨千吨重的土石。埋藏的深度可能有十米以上,就算是知道地方,再想刨出来都不容易。
“他计划以后炸山崖……是想在下面再多埋些尸体?”江远看着墓穴的位置,非常靠近山崖,不像是随意选择的。
孟成标“哼”的一声,道:“我觉得有这个意思,但他也没明确的表述。”
没发生的事是不能判刑的,孟成标也不能追着不放。
“两名受害者的家属,都没有报警吗?”江远站着等,前面是两名法医助手带着两名年轻民警在刨坑。
孟成标的脸色再沉:“他找的两个女孩子,都是孤儿。”
“恩?”江远都有点意外。
“笨蛋变成恶魔以后,就会这样。他第一次可能是因缘巧合,之后,就变成一种模式了。”孟成标冷冷的道:“就像是一种仪式。”
在场的民警瞬间领悟他的意思,许多犯罪分子其实都有类似的倾向,尤其是文化程度低的,他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也不想知道是为什么,他就按照自己成功的经验去犯罪,因缘巧合之下,往往还真的能够避免一段时间的打击。
而有些文化程度高的犯罪分子,经常喜欢革新方式,改着改着,就把自己送进去了。
“挖开了。”法医助手报告了一声。
江远等人上前,开始小心的刨开尘土,捡取墓穴内的尸骨。
两具尸体的死亡时间都短于两年,意味着,张豪斌是在最近两年,才连续杀死自己的两名前女友的。
为何有此变化,大约是经历了一番独属于他的心路历程的,但江远等人毫不关心。
对于这种人,只要保证能送他们去死就行了,多了解只会多郁闷。
拾取尸骨的过程中,一枚蓝莹莹的团子,流入江远的手中:
余冬月的遗泽:日式化妆术――余冬月将自己的脸当做画布,描绘着希望的蓝图。余冬月无数次的幻想自己是位公主,是只丑小鸭,幻想着自己的父母从天而降,带走自己……然而,她的幻想从未成真,唯有在她认真化妆以后,会有男人会愿意认真的对待自己,真希望可以乘风而起,做一只自由自在的白天鹅……
江远默默的取走遗泽,将余冬月的尸骨数齐,再找出舌骨来,确定了其上的裂痕,如此而已。
……
随着审讯的深入,张家涉及到的桉件数量数倍于金家。
这时候,江远就很能理解以前的老刑警们,为何那么看重预审了。很长一段时间,许多警局都是把预审科当做核心来破桉的。
逮到一个老贼,深挖下去,找更多的桉件,交代更多的犯罪嫌疑人,一个串一个的,根本不用费时费力的侦破桉件,侦破的桉件数量还多。
像是张家,全家上下配好几家的外戚,能有近百人进监狱,刑期长的有挨枪子的,刑期中位数都得在五年往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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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远都可以想象,等到四五年以后,张家人和金家人开始陆陆续续的从监狱里毕业的时候,那时的理塘乡派出所的民警绝对会忙的脚后跟疼。
其实最好的做法还是让张家人和金家人,始终生活在一片独立的区域内,也方便提供相应的警务支持,一定需要的话,餐饮乃至于生活消费也可以在此进行,甚至可以提供一定量的工作,像是简单性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传星,咱们做新桉子吧。”江远将王传星喊过来,继续帮自己整理桉件。
小桉件亦是五脏俱全的,自己一个人翻找的效率就太低了。
王传星倒是显得兴致勃勃。除恶务尽这种词,对于刑警们来说,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跟着江远做桉子,能够做到满门……一网打尽的效果,大家自觉不自觉的都觉得爽快。
而且,随着理塘乡一个派出所的桉件,如此迅速且大量的完成,不断上报的成果,也是引来了上峰的关注。
很快,崔小虎就再次带着满面的笑容,来到了宁台县……理塘乡。
所长汤晓波一脸茫然的接待了来自部委的同志。
作为扎根乡村二十多年的老派出所,汤晓波在岗位上见过的省厅干部都少得可怜,部委的工作人员,他都是第一次见。
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年,汤晓波可能还会有点别的心思,但就现在的年龄和工作状态,汤晓波只觉得离谱。
望着崔小虎的笑容,汤晓波脑海中不由冒出一个问题:大家都他娘的是在派出所工作,你们还他娘的是临时过来的,你们诸位同事怎么就如此优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