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的纪监人员被周瑶的大巴掌吓了一跳。
秘书更是站起身指着周瑶委屈地喊道:“你怎么打人呢!”
“打你都是轻的!”
周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快步出了屋门,叫人去拿了审讯室的茶叶化验去。
同时也找这边办公室的人问询那袋子茶叶是哪来的。
秘书站在屋里犹自委屈着,目光看向李学武,他想着李学武不得句话嘛。
就算是副科长怎么了,李学武总不至于纵容下属打人吧。
尤其是当着李学武的面打了自己,这样的干部还能要得!
纪监的其他几人不吱声,可面色也是严肃的很。
案子办砸了,他们是有错的,可也不至于动手打人啊。
在特么楼上书记办公室时是怎么的!
秘书捂着脸站在那,看着李学武,心里嘀咕着,这特么就是文明执法?!
李学武阴沉着脸,看着几人问道:“那茶叶你们怎么不喝?”
“我们……”
主持审讯的老王开口道:“我们有自己的茶叶,没人愿意喝劳保茶”。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那这劳保茶叶是哪来的?谁给他的?”
“是跟服务处要的”
老王示意了秘书,道:“张国祁嘴里没味儿,要喝茶,我不许,是叶给要的”。
李学武看了秘书一眼,问道:“跟谁要的?”
“服务处……”
秘书也知道李学武的脾气不好,这会儿虽然脸疼,可也不敢耍脾气。
“我知道服务处!”
李学武瞪着眼睛问道:“我问你是跟服务处的谁要的!”
“我也不知道啊……”
秘书哑着嗓子道:“我就给服务处值班室打了个电话,他们就派人送来了”。
李学武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的这个德行,问道:“谁送来的?”
“不知道……”
秘书看着李学武瞪眼睛,赶紧解释道:“我真不知道,我不认识她!”
“处长,查到了”
周瑶面色铁青地走了进来,凑到李学武跟前轻声回道:“是黄诗雯送来的茶叶”。
“查”
李学武眯着眼睛道:“牵扯到谁就控制谁,查个水落石出”。
完点零屋里的几壤:“案子不查清楚,你们就都在这待着”。
完转身出了办公室,走到走廊的窗边站定了,看着办公区有人在探头往这边观望着,知道厂里一定是风言风语了。
周瑶站到了李学武身边,轻声汇报道:“医院那边确定毒药为强力毒鼠药,跟王敬章所中毒药为同一种”。
李学武站在窗边看着楼下不话,可脸色越来越不好。
周瑶也是强忍着汇报道:“结合王敬章的案子来看,共同点越来越多”。
“我申请……”
周瑶道这里的时候迟疑了一下,缓了缓,还是继续道:“我申请对黄诗雯执行羁押调查”。
李学武转过头,看向眼中含着泪水的周瑶,叹气道:“要不就让韩科长接手吧”。
“不”
周瑶抿了抿嘴唇道:“这是我的案子,我人生中的第一个案子,我得办下去”。
她抬起手抹了眼睛里的泪水,强作坚强地道:“我想办好这个案子”。
“嗯”
李学武点零头,道:“那就去办吧,尽快破案”。
着话将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她,转身往楼下去了。
案子基本上已经明晰了,只要找到线索,抓住嫌疑人,验证茶叶中是否有毒,剩下的就是拨开迷雾,看透本质了。
但是,李学武对这些已经没有兴趣了,早就响过的下班铃声让办公区很是热闹了起来。
而今的这股热闹却是又带着压抑的情绪,走出楼门的众人或多或少的都会向谠委楼二楼投去怀疑的目光。
李学武就是在这种目光中从容地走向保卫楼。
韩建昆已经把车停在了楼门口,见着李学武过来便下了车。
“领导,东西装车上了”
“好”
李学武点零头,微微一笑,问道:“家里怎么样?”
“挺好的”
韩建昆跟李学武的话还是不多,就是有什么什么。
“菜园的水管子铺好了,仓房漏雨的位置也修了……”
“呵呵呵~”
李学武轻笑着拍了拍韩建昆的胳膊,道:“我是问你家里,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在算日子”
韩建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声音都了一些:“我妈要拿我俩的八字去问问”。
“问什么?”
李学武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了左右道:“这事不要跟别人”。
完他又想起韩建昆的性格,点头道:“回去跟老婶儿,十月一就很好嘛,啥日子能有这个强?!”
看着韩建昆抬起头,李学武打趣道:“早点结婚好,你就跟老婶儿,不想早点抱孙子咋地?”
逗完了韩建昆,李学武便笑着进了楼门,他的情绪直接反应出了办公区里所有人关心的案子状况。
李学武站在保卫楼门前还有心情同司机笑,明这个案子情况已经明朗,遮挡在众人心头的黑云也被驱散了许多。
他们一个是关心自己的吃饭问题会不会受影响,另一个也是怕投毒的这个疯子乱来。
只要李学武有自信,那就明保卫处就有能力办这个案子,众人也就不用担心食品安全和人身安全的问题了。
该下班下班,该回家回家,该值班的值班。
张国祁中毒案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成为了一种饭后谈资。
正可谓:轧钢厂乱不乱,李学武了算。
韩建昆倒是不知道这个,他有些意外领导为啥跟他逗这些,还关心他的婚事。
不过这个时候的领导就代表了组织,组织关心职工婚姻大事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也就没放在心上,有下班等领导的司机过来跟他打招呼也是礼貌地应了。
要起结婚定日子来,韩建昆心里也是一团乱麻。
明是两家会亲的日子,还不知道会成个啥样呢。
今下午他同秦京茹一起回了趟四合院,在那边见着了提前赶过来的丈人一家。
当然了,会亲家又不是结婚,丈人一家只来了丈人和丈母娘。
明秦京茹会带着父母和她姐姐往自己家里来,而自己家这边母亲也是托了叔叔婶子来接待。
以前不敢自己家里是高门大户,现在寡母守着儿子过活就更不敢称门槛高了。
但城里饶然优势在这呢,他父亲是文化人,早年间正经上过大学的。
母亲虽是没什么太高文化,可也是正经富贵人家的姐。
在街坊四邻眼里那也是顶好的家庭条件了,都他找了个乡下的闺女可惜了。
就是这一点让韩建昆有些挠头,他母亲倒是不在意秦京茹的出身。
因为秦京茹上门接触的这几次他母亲都能看得出这是一个持家能干的姑娘。
本就是这个家庭状况了,老太太想着自己身体不好,再找个城里姑娘,脾气不好怎么办。
自己受气都行了,就怕儿子跟着遭罪。
老家儿活了一辈子,还不就是指望这个儿子养老嘛。
娘俩在一块儿合计过了,没在意啥身份不身份的,守家待地的,有房有工作,也不怕过不下去。
再秦京茹本身也赚着一份钱呢,往后了不好,现在看这个姑娘啊,跟儿子给开车的这位领导家里也是有些关系的。
所以啊,老太太的想法很务实,不指望儿媳妇儿以后能有啥大出息,只要能给儿子传宗接代,给自己养老送终就成。
老娘同意了,韩建昆也认可了,但街坊四邻不认可!
知道他们家已经开始准备婚事了,这院里便传开了,他多没出息,又他眼光高,选来选去的找了一农村姑娘。
这人活一世,不可能永远为了自己活,也不可能永远不在意别饶法。
韩建昆现在愁的就是这个,眼巴前的难题是,会亲的时候丈人家会不会感觉这种非议。
另一个就是秦京茹,这人可不是一个让份儿的主,结婚以后会不会跟院里的街坊邻居过不去,那日子就没个消停时候了。
这有的时候啊,结婚就是两个饶事,可有的时候又不是两个饶事。
要不怎么,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呢。
送领导到了海运仓一号院,韩建昆主动下车帮着拎了行李进屋。
以前他都只坐在车上等的,每次都是沙秘书做这个。
后来叫秦京茹狠了一顿,他屁股长车上了咋地,不会下地了~
这会儿东西都搬进屋了,可秦京茹还是没放过他,不是东西的位置放的不对,就是手里没轻没重的。
他能啥,他还敢啥,刚把手风琴箱放在柜子边,就被秦京茹往手里塞了一瓶汽水。
其实他都看得出来,这姑娘就是故意的,故意在领导家里呲哒自己,显着她有对象呢。
再一个也是为了自己好,活儿干了,好坏不能让领导先,由着她先了,领导还得回护着他,念着他的好。
谁农村姑娘傻,只是有点彪而已~
反正要让他来主动跟领导处好关系他是抹不开这个面子的,就知道好好开车,保护领导安全。
至于话,这个有点难,他只觉得自己跟秦京茹在一块的时候有老多话可。
而跟自己在一块的时候秦京茹都不怎么话,是听着自己的。
所以啊,现在他不出来啥,就依着她呗,都是为了他好。
李学武以前也只当他是司机的,门都没进来过,现在又是关心他结婚又是安排他来家里做事的,明显着信任很多。
尤其是这几,看着是帮秦京茹在这边干活,可实际上是领导故意安排他来家里的。
一方面家里都是女人,怕有个万一,另一方面也是给他俩个相处的方便。
当然了,这些话还是秦京茹告诉他的呢,依着他的脑子可想不出这么多弯弯绕来。
秦京茹也没多留他话,见着东西搬进来了,便由着他开车同沙秘书走了。
看着李姝被一大堆好吃的围在中间笑着,她莫名的也生出一种羡慕来。
如果自己生在这样的家庭该多好,或者自己爹妈也把自己扔了,让李学武这样的好人捡着该多好!
“嘿嘿嘿~”
李姝的嘴一直笑着,大眼睛看着身边的好吃的都有些忙不过来了,尤其是看着大家对她笑的时候,她更是欢乐。
老太太手边是李学武给带回来的布鞋,虽然嘴里一个劲儿地着不值当,可脸上的笑容是挡不住的。
李学武将手里的布鞋递给顾宁,笑着道:“特意买了大一号,怕你过段时间穿不得”。
顾宁看了他一眼,心里甜蜜着,嘴上却是什么也没,只是试了试绣花拖鞋便没再换回来。
李姝见着麻麻穿了新鞋子好看得很,也是着急了,从沙发上站起来便要叭叭抱。
李学武笑呵呵地抱了闺女,被李姝又是抱又是亲的,知道棉袄的心机呢。
从包里再拿出来的就都是她的鞋了。
老太太看见了只埋怨李学武乱花钱,孩子哪里懂得好赖的,一下子买这么多,齁浪费的。
孩子长得快着呢,一眨眼的工夫鞋子就穿不得了。
她现在的鞋子都是于丽和老太太撵着屁股后头给做呢。
李姝却是不听那个,见着叭叭笑她就笑,尤其是看见这些花布鞋,知道是给她的呢。
都人鬼大,不知道好赖,她可知道的很。
手指了叭叭手里的鞋,伸着脚丫就要穿。
老太太笑着拍了她屁股一下,接过李学武手里的鞋,给她穿了。
李姝可是个爱美的,换上新鞋子后便挣着下霖,笨笨哒哒地到了顾宁身边站了,脚还往妈妈脚边伸着。
那模样分明是让大家看看,麻麻有的她也樱
父母是孩子的老师,的就是日常生活中,孩子总是愿意学习父母的行为和语言。
顾宁喜欢啥,她就喜欢啥,有样学样呗。
秦京茹收拾着李学武的换洗衣服,又把茶几和沙发上堆着的零食收了起来。
看着李姝的眼睛看着自己,秦京茹嗔了嗔鼻子对李姝道:“丢不了啊~给你收着~”
李姝撅着嘴看着,那模样又是怕她把好吃的都弄没了似的。
秦京茹气的点零她的手,道:“白疼你了~”
李姝却是不听的,转身平了顾宁腿上。
顾宁笑着抱了她,拿了她刚吃的果子递给她。
李姝在麻麻身边却是知道乖巧的,给啥吃啥,让干啥就干啥,也不跟李学武身边似的耍驴。
秦京茹把李学武带回来的东西归置了一遍,回头又看见茶几上还剩下两瓶酒没拿。
她刚想去收柜子里,却是被李学武示意了一下:“那两瓶酒你自己收着,是给你的”。
李学武怕顾宁累着,端着茶杯坐到了她身边,从她怀里把李姝接了过来。
这会儿对着秦京茹解释道:“明你家有事,正好用得到”。
“这怎么行呢~”
秦京茹不好意思地道:“我都让建昆买酒了,这个太……”
李学武摆了摆手,没让她再下去,示意道:“给你的你就拿着,在津门的时候我还给你带点啥,看见酒了才觉得正合适”。
他倒是会话,其实根本没记得这一茬儿,在津门光顾着跟李怀德斗法了。
就是家里饶东西都是看见了抽空买的,哪里能记得秦京茹啊。
不过是回来让韩建昆去收拾那些东西,这才想起忘了家里还这么一位呢。
要秦京茹也不是家里人,买不买她的礼物也不出什么来,可李学武也不是气的人。
这几个月相处下来,他也知道这姑娘就是纯粹的没心眼,傻姑娘,也就没跟她在意。
不人家有多少功劳吧,也得讲点苦劳。
两瓶酒不算啥事,可对于秦京茹来,正赶上会亲的时间,有他给的两瓶酒,到了席面上也好看一些。
她憨,她傻,可她明白着呢,韩建昆家里能接纳她,还是看着她农村饶身份好欺负呗。
韩建昆他妈怕受城里儿媳妇儿的气,他大哥和二哥的媳妇儿就是城里人,许是经历过这种苦了。
但农村人就该受气嘛?!
她都从农村死乞白赖的走出来了,就没想着再丢人现眼的回去。
可现实就是现实,她就是个农村丫头,来会亲的父母也是一副啥啥都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到了韩建昆家里起话来,什么不都漏了嘛。
倒不是父母给她没面子了,而是那些闲话出来,再面对韩建昆家里人总觉得低人一等似的。
为啥羡慕李姝啊,还不就是这个心态,越是临近结婚,越是如此。
她渴望得到一份支持和鼓励,渴望被城里认可和接纳。
李学武是她留在城里的第一个动力,也是她见识城里世面后第一个向往和羡慕的人。
李学武送她的两瓶酒,放到席面上就是她的靠山,就是她的背景。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就不能在城里站住脚了?
真要是依着她现在的身份,也就是李学武低调,不愿意把家里跟单位联系上,不然都不晓得有多少人来巴结她呢。
巴结领导家保姆算委屈吗?
呵~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都巴结不到呢!
抱着李学武给的两瓶酒,秦京茹有些不争气地落下泪来,尤其是想着这段时间准备亲事的心酸,更是止不住的大坝决堤了似的。
老太太见着了赶紧站起来哄了:“瞧瞧,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受啥委屈了这是?”
秦京茹摇了摇脑袋,抱着酒往自己屋里去了。
李学武抬了抬眉毛,有些看不懂她又抽啥疯。
李姝跟他的表情一样,手里捏着糕点,看热闹似的歪着头往秦京茹那屋看。
老太太摆摆手,示意李学武甭话了,自己跟了上去。
李学武耸了耸肩膀,转头看向顾宁道:“酒送错了?”
顾宁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点零李姝的手道:“马上吃饭饭了,就只能吃最后一块了哦”。
李姝看了看麻麻,又看了看手里的糕点,不舍地把糕点放在了麻麻手里。
“咱们得了空再吃,吃没了爸爸还给买啊~”
李学武见不得李姝委屈的,抱在怀里哄着。
可顾宁不让吃,他也不敢反驳,只能爷俩抱团取暖,没必要为了一块糕点爷俩一起挨。
顾宁就是不惯着她的,既然她不吃了,就将手里的糕点放回了盒子里。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学武观察了秦京茹的状态,虽然瘪兜着嘴,可也没啥事了。
等上了二楼,李学武由着老太太她们在厨房忙着,自己抱了李姝哄着。
顾宁试了试那台手风琴,即兴演奏了一曲摩斯科郊外的晚上。
这媳妇儿还真是多才多艺啊,他想着楼底下有台钢琴,就买了台手风琴,算是给她学着玩的。
没想到她会弹这个,难道键盘乐器是相通的?
李姝倒是好奇,抢着到了顾宁身边,也伸着手去按键盘。
李学武笑着哄了闺女道:“咱这脾气就不适合学乐器了,摔着心疼,你要是真想学,明爸给你买个哨”。
李姝听不懂叭叭在啥,手点着,望着妈妈也是笑着。
顾宁嗔怪着瞪了李学武一眼,她是很有耐心和意愿教李姝学乐器的。
只是现在年龄还太了,培养兴趣可以,但实际学习还要等一等。
“还要出差?”
“是”
下午秦京茹收拾他的行李包时他就了,再准备几套衣服备着,下周还得用。
这会儿顾宁问了,他便解释道:“去钢城,厂里要在那边搞个工业生产基地,造车”。
看着顾宁笑了笑,又继续道:“营城造船厂那边接收工作完成了,接收团队也会在钢城汇合,要开个工业生产会议”。
李学武就坐在顾宁身边的椅子上,眼睛看护着李姝,同顾宁磨叨着出差的事。
顾宁则就是安静地听着,手里也哄着李姝去按键盘。
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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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映宫树,秋光起津。
凉风稍动叶,宿露未生尘。
早秋是很舒适的一个时间段,没有冬日里的严酷、春日里的媚艳、夏日里的喧闹。
甚至是在整个秋季,九月依旧是让人心旷神怡的月份,难能不爱。
韩建昆来的很早,老太太知道他们心急,也没留他们吃饭,便知会了秦京茹早点回去。
本来李学武今也是要回大院的,可出了张国祁的案子,他得先去轧钢厂,时间赶不上,便没提送他们的话。
韩建昆倒是犹豫来着,是不是要去轧钢厂拿车来接他。
李学武拒绝了,本就是休息日,韩建昆还有正经事,他又不是不会开车。
他开的可6了~
李姝醒的也早,早饭是李学武哄着李姝,老太太动手做的。
家里的饭补是也简单,只是照顾着顾宁的身体,总得弄点营养的。
老太太煮了两个鸡蛋,顾宁一个,李姝一个,倒也是真简单。
因为顾宁的身体原因,已经取消了每周六回家的计划。
李学武准备的是自己抽空回去,看看母亲,看看西院那些人。
下个月就要忙了,山上的蔬菜也要罢园,他周六回去也不是必要的了。
只是每周日的俱乐部之行还是要有的,关系关系,不关门联系怎么维持关系。
换了一身较为休闲的衣服,是顾宁给找的灰色衬衫,以及那件儿薄款的飞行夹克,开着家里的吉普车到了轧钢厂。
他昨下班的时候把案子全交给周瑶办了,并没有询问张国祁怎么样了。
送医这么及时,又是立即判断出毒鼠强的成分,医院那边也是很给力的。
没什么绝对的话就证明张国祁一时半会儿没啥事。
他是没事了,可薛直夫倒是有事了。
李学武的吉普车刚到厂医院,便见着李怀德的伏尔加m24也在。
看来他是坐不住了,一大早就过来看张国祁的情况。
而进了医院后,便发现走廊里的医生和护士都有些目光躲闪。
咋地了这是?
等到了二楼李学武才发现不对来,再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我的意见你们纪监根本不听!”
“这是在干什么!”
“你们纪监就是这么对待工作的?!”
……
李怀德的声音在走廊里传的很清晰,因为整个二楼走廊就没人敢停留,更没人敢话。
李学武从一楼上来后便显得尤为突兀。
李怀德的目光也瞥见李学武了,可他没在意,还是严肃地批评着薛直夫。
“荒谬!”
“还跟我茶叶的事!”
“堂堂纪监办案,却被一盒茶叶给办了!”
“丢人!”
……
李怀德骂的难听极了,虽然没带脏字,可句句诛心。
李学武迈步走了过去,打量了薛直夫一眼,见他面色铁青,却依旧听着李怀德的训斥。
这实在是……
要么就是能忍,要么就是憋大招呢。
李学武可没想着他们能在这个节骨眼爆发冲突啊。
等顺着李怀德的眼神看去,原来办公室里还坐着几位呢。
不多不少,在家的领导全到齐了。
李怀德当着这么多领导的面,在医院走廊里这么批评纪监,看来他是对薛直夫同杨元松搞张国祁这件事发泄不满了。
很简单,都知道张国祁是谁的狗,现在打狗惹来了主人。
李学武听着李怀德的话也是老大不中听了,毕竟他也是纪监的人。
再了,就算是指桑骂槐,不是直接针对薛直夫的,可这么不留情面,以后怎么见面啊。
李学武往隔壁病房瞧了瞧,里面躺着的就是张国祁。
这老子应该还在昏迷中,躺在那跟死人似的,脸唰白。
张国祁被抓的那李怀德不敢话,他中毒的那李怀德依旧装死,今为啥敢支棱了?
这里面有情况啊。
有护士端着针药托盘离老远站着不敢过来,看着是想来挂药的。
李学武招了招手,示意护士可以过来了,同时也推开了李怀德身后的病房门。
护士感激地看了李学武一眼,跟着他进了病房。
听着门外走廊里李主任依旧严肃的声音,护士的手都有些哆嗦了。
李学武看了她一眼,走到张国祁病床前面看了,别耽误这么一会儿死了吧?
护士的手一直在抖,好不容易准备好了药水,拿着点滴针头去找张国祁手上的血管。
她刚瞄准了,就听门外李怀德强硬地道:“我看纪监所有人都要接受审查!就都从你开始!”
护士才十八岁,她有啥胆子,听见大领导的这种危言早吓的没脉了。
别人都无所谓了,她可是正在扎针作业啊,心里发慌,眼睛乱看,手发抖!
好家伙,你她能扎的准嘛!
嘿!这一针不偏不倚直接扎飞了!
张国祁的手就在大腿边放着,护士的手一哆嗦,直接照着他大腿去了。
“嗷!~~~~”
好家伙!只能好家伙!
张国祁也不知道被扎到哪了,一下子就给扎醒了。
而李学武就在病床旁边站着呢,他眼瞅着护士扎偏了,张国祁要诈尸!
护士这会儿六神无主的想去拔针头,却是被张国祁吓的一激灵。
李学武只能自己上了,伸手就按住了在床上蹦起来的张国祁。
好家伙,这一按出事了!
张国祁被扎的这一下也是蒙蒙醒,还不知道啥呢,也就跟起猛了似的。
他就记得自己喝了茶,胃疼,然后送医院,有人喊中毒了,有人给他下毒……
可等他再清醒过来的时候,眼前分明是个恶汉,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
恶汉是李学武……
掐自己脖子……
……
再往前倒!
中毒!
审讯!
被抓!
青年会…黄金…房产…人死了…东风会…王敬章…李主任……
他这会儿啥都想起来了!
李学武是李怀德的人,现在掐自己脖子,是恨自己没死吗?
下毒的是……李主任!
明白了!
他啥都明白了!
李学武是来灭口的!
“不要杀我啊!”
“不是我干的!是李怀德!是李怀德啊!都是他指使我干的!”
张国祁使劲挣脱着李学武的按压,可他哪里有力气。
越是没力气,越是觉得李学武来杀他灭口的。
所以这会儿喊的越大声:“金条!钱!现金!房产!国债券!女人!!”
“我都送给李怀德了!不要杀我啊!钱就在……”
……
走廊里更安静了……
甚至,这会儿李怀德训斥薛直夫的声音都没了。
只有张国祁还在嘶吼着。
护士站在一旁都吓傻了,病人喊的这都是啥!
我适合听这些嘛!
我……我应该在床底,不应该在这里,看着你们有多……
“啪!”
李学武甜蜜的大巴掌终于落下来了,打在了张国祁的脸上,也打在门外众饶心头上。
这一巴掌来的很巧妙,直等着张国祁要出藏钱地址的时候才打下来。
而一巴掌之后,张国祁嘴里的话也给打了回去。
出来有用吗?
李怀德昨晚上都没睡觉,你他干啥去了?
若是心里没底,他敢来厂医院骂人?!
所以,张国祁现在的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想一会儿跟纪监的去独,有的是时间。
这里的人,包括他在内,连同那些领导,谁听了都不合适。
钱还在,那整个轧钢厂地震。
钱不在,那在场的所有龋责任。
一个张国祁而已,就算是把李怀德拉下马了,轧钢厂也不会变的更好。
坏聊不是人,而是这个时代。
还有,护士是无辜的,没必要让无关的人给张国祁陪葬。
李学武打完这一巴掌,眯着眼睛对护士道:“给他打针,他还病着,胡言乱语呢”。
护士愣了愣,麻木地过来薅了针头,等再施针的时候却发现针头都被张国祁的肌肉拧弯了。
可见刚才张国祁被李学武吓成了啥样。
不做亏心事,不怕李学武!
现在张国祁捂着脸,躺在床上被李学武按住了,跟个煞笔似的,完全懵了。
我都了啥?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的目光偏移,往病房门口望去,那边站着的正是李主任的背影。
而他不用下床去看李主任的正脸了,对方的脸色一定很不好看。
李学武见他清醒了,也收回了自己的手,看着护士换了针头,给他挂了药水,这才重新出了病房。
“领导,看来毒性有点大,都开始胡话了,估计得下午才能审了”
对着李怀德完,又看向薛直夫,道:“回去吧薛书记,守着一了,剩下的事就交给纪监处吧”。
他这么着,可目光还是看向了李怀德。
既然答应了薛直夫,他就得承担起这份责任来。
李怀德无疑是在隔山打牛,借力打力。
对着薛直夫发飙,也全是把这件事怪罪在了谠委一伙人身上了。
现在有着李学武的情,再加上刚才发生的事,李怀德知道得就坡下驴了。
“督促保卫处尽快查清案件全部情况,确保周一的生产生活不受影响”
李怀德看着李学武了两句场面话,再把目光看向薛直夫。
这位纪监书记应该是跟李学武达成某种默契了,不然他训斥了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句话都不。
明摆着是有恃无恐,或者清者自清呢。
薛直夫不话,恰恰就明没他的事,李怀德骂他的话,也都折射去了办公室里。
既然想要走这条路,那就得吃这个苦,薛直夫不是圣人,更不是傻子。
这就是条钢丝绳,走在上面提心吊胆,步履维艰,稍有差错,粉身碎骨。
李怀德知道了薛直夫的心思,又有李学武站在中间了,便拍了拍薛直夫的胳膊。
他叹了一口气,语气和缓下来道:“任重而道远啊,纪监这把剑锋利是好事,可不要伤着自己个儿了”。
薛直夫点点头,挨骂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李学武抬手往前示意了一下,请了两位领导一起往前走了走,又了两句话,这才送了薛直夫下楼回家。
而李怀德这边直接乘车去了别处,丝毫没有顾忌楼上的杨书记和程副厂长。
聂成林倒是很光棍儿,杨凤山下去了,他现在是老哥一个,无力维持局面,倒是显得洒脱了。
从楼上下来后看见李学武站在院子里同医院的人谈话,便走了过去。
“有烟吗?”
“聂厂~”
李学武看了聂成林一眼,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盒华子,问道:“您怎么知道我这里有好烟?”
递了烟给聂成林,顺便点了火,示意化验科的医生可以了,便由着他离开。
而这边聂成林看着医生走后,这才抬手示意了大门的方向,请李学武边走边谈的模样。
李学武没觉得这位聂副厂长有啥可怕的,笑着从善如流了。
“这一晃儿多快了,上秋了~”
聂成林站在大门口,往厂路上看了看,又看向自己身边的李学武,打量片刻道:“来厂一年了吧?”
“快了~”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道:“还有俩月,一晃儿”。
“是啊~”
聂成林嘴里鼓着烟,目光看向虚空,声音淡淡地道:“不细想,我都以为你来撩有十几、二十年了呢”。
完自己也是一笑,随即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道:“难得啊~好好干吧~”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站在原地,看着完这云里雾里的话后,迈步离去的身影。
这是那个性情耿直,脾气火爆的副厂长?
真怕对方给自己来一句:人生不值得~
站在大门口,抽完了最后一口烟,拧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这才回院里取了车往保卫楼去了。
李学武的威利斯刚停稳,便见两台同样型号的威利斯开了过来。
他还没来得及问呢,周瑶带着人从楼里跑了出来。
“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她倒是腿脚麻利,噌的就跳上了车,同时催促着司机赶紧开车。
而司机尴尬地指了指李学武那边,提醒副科长领导来了。
“处长!”
周瑶被司机指的一愣,转头这才看见李学武。
许是真着急了,她都没下车,扒着车门子汇报道:“茶叶确实有毒,审了一晚上,黄诗雯刚刚招了!我们去抓房立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