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看着这会儿机灵的棒梗笑着说道:“这你倒是记得很清楚”
秦淮茹搂过走到自己身边的儿子对着李学武说道:“你姥爷把鸡圈收拾完,棒梗就开始负责开关鸡架的门,更是给你捡院儿里的白菜叶子喂鸡呢,惦记着可清楚了”
李学武摸了摸棒梗的大脑袋,笑着说道:“你妈说的话不对,什么叫给我啊,武叔可是说话算话,这两只鸡算是我们俩合作的,只要鸡养的好,未来蛋和肉管够,哈哈哈”
说着话,李学武从兜里掏出2块钱递给棒梗,道:“明早跟你奶奶去早市儿给咱们的鸡圈买只大公鸡,不许克扣啊,公鸡的好坏可是关系到未来鸡蛋和鸡肉的质量”
这话给秦淮茹听的耳朵都红了。
棒梗头一次被人安排这么大额的采买任务,自感觉到被人重视了,像是电影里接过组织上交给的鸡毛信一样,很是郑重地接过钱,点头道:“我不会克扣的,我还要吃更多的鸡蛋和鸡肉呢”
李学武坏笑着对棒梗眨了眨眼睛,说道:“谁说你克扣了,我是说你得防着点儿你奶奶克扣,你奶奶可不像你这么“大公无私”的,那不是咱们自己人”
棒梗瞪大了眼睛“啊”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学着李学武坏坏地笑,然后眨了眨眼睛说道:“放心吧武叔,咱俩现在是一伙儿的,我会防着我奶奶的”
不理会秦淮茹对着自己嗔怒地瞪眼睛,李学武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棒梗的小肩膀说道:“你也知道武叔忙,但是咱们俩的养鸡事业是不能断了的,现在的困难是暂时的,但是未来是光明的,现在这养鸡的重任只能交给你了,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
棒梗学着警查敬礼的样子给李学武像模像样地敬了一个礼,严肃着大肥脸说道:“有,保证完成任务”
“嗯,很有气势,我相信你”
听见现在大院儿里最牛掰的武叔说相信自己,现在棒梗浑身充满了力量,要是李学武现在家里有四亩地,说不定棒梗都能不用牛,自己就给犁了。
看着儿子跟李学武相处的很是得当,秦淮茹眼睛却是有些湿润了,棒梗缺什么自己哪里不知道,自己和婆婆都是女人,棒梗又是个小男孩儿,还正是成长期最关键的时候,缺的就是“父亲”的那种阳刚式的关心和帮助。
自己和婆婆把孩子照顾的再好,吃的再饱,管的再严,也比不上满脸坏笑,心眼子比藕都多的李学武的一句话顶用,看着俨然把李学武当成“自己人”“一伙儿”的棒梗,秦淮茹边笑着边流眼泪。
在棒梗跟李学武汇报着那两只鸡的状况的时候,秦淮茹把眼泪擦干净了,摸了摸儿子的大脑袋瓜子,对着李学武说道:“天儿晚了,我们就回去了啊,明早我跟你妈商量一下扯开布就做,你该忙就忙你的去,我给你收拾利索儿的”
李学武点了点头看着这娘俩出了门,跟棒梗隔着窗子坏笑着对了对暗号,便目送着两人往中院去了。
要说李学武真对秦淮茹动了心思那是扯淡,现在见天儿忙的脚打后脑勺,满脑子都是案子,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都考虑不过来,再说海子边儿的娄姐还等着自己呢,哪儿有心思开发新项目。
但是今晚秦淮茹是有备而来,目的也很明显,能舍下脸来往自己身上凑,想的也是几孩子的未来,她自己跟婆婆却是一句话都没提。
要说这娘们一点儿私心都没有是不可能的,瞄着自己说不上多久了,现在想的也是“雪中送炭”罢了,但是这份“雪中送炭”的情得记得。
不管秦淮茹的目的是啥,就像李学武现在对棒梗做的,无非是一点小小的付出,改变的却是一个人的一生,不知道自己如果不干预,这些人的未来还是不是原来那个样子,但是这点儿付出能使一个人有好的变化,那就是件好事。
至于秦淮茹的“投怀送抱”,李学武现在还没有考虑,别看刚才那几下小玩笑,看着是暧昧,这都是那娘们儿的“招儿”,代表不了什么。
李学武也没打算真就把人家按在炕上怎么怎么着,还没饥渴到那种程度。
能控制欲望的才叫人,控制不住欲望的那叫兽。
顺其自然吧,自己的那一点点儿帮助也是那些人前进路上的星火,不指望成为指路明灯,哪怕是照亮了一点点的路也是好的。
收拾了一下心情,把布和棉花重新放在炕柜上,又把炉子门儿关上,见屋里没有了明火,这才熄了灯锁门儿回家了。
走到前院儿时见自己家还亮着灯便拐了进去,正巧见大姥也在屋里坐着,便跟大姥说了明早要用马车,但是没说用马车做什么。
大姥也是不在意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看着办,两个人便聊起了西院儿那边儿的进度,窦师傅那边儿还是很麻利的,有大姥看着,北房都封顶了,现在其他的房子也开始起墙了,大姥想着再搭建一个马棚子和车棚子,再搭一间草料棚子。
李学武倒是没让大姥再费事儿,指了两间库房给大姥用。
正在两人说着话,大嫂从里屋走了过来,很是自然地对李学武说道:“二弟,把车钥匙给我,车子明天我用一下啊,我骑车去见我那同学,再带着她出去吃个饭”
李学武看了看大嫂,很是为难地说道:“嫂子,您说晚了,刚借出去,让于丽给借走了”
赵雅芳以为李学武不满意她不帮着做被子了,故意不借给自己的,当时就急了:“我不是说了明天我同学来了吗,你怎么还把车子借出去了?”
李学武看着大嫂发火,虽然不满意大嫂的语气,但还是解释道:“您说出门儿,也没说用车子啊?我哪知道您是要骑车子去见同学啊”
赵雅芳尖着声音道:“我用自己家的车子还用提前说啊?你去把车钥匙拿回来,我要用”
李学武皱着眉头看了大哥一眼,说道:“借出去的东西,没到时间怎么往回要啊?不说明天求着人家帮我做手工活儿,就是正常的街坊邻居,我李学武也做不出这种事儿来啊”
赵雅芳见李学文闷头儿不吱声,便说道:“二弟,那自行车可百十多块钱呢,你买的时候也没跟家里说一声,我说什么了吗?莪用用都不行?”
李学武站起身摆手拦住要说话的刘茵,对着大嫂说道:“第一,买车子的票是我的,第二,买车子的钱是我的,第三,我不是没借给你用过,刚买回来就借给你了,我是不是小气的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雅芳正在气头上,哪里想听李学武的话:“我可不知道你的票和钱是哪儿来的,我就知道那么大四间房子,那么大的院儿改造,再加上后院儿装修那么好不可能都是你自己的钱吧,你这又买车又买表的,我可没说什么吧”
李学武气笑了:“嫂子,您这话憋了很久了吧,都是一家人,您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或者想要知道的,没必要藏在心里,可以直说,我可以告诉你”
“前面那座房子和后院的房子都是我自己的,装修一分钱都没花家里的,是我省的津贴钱,西院儿那是我们合伙儿的,人家也是出了钱的”
“是,从回来我就在家吃,但是我都交了粮票和钱的,连用工饭都是我自己买的粮食和菜,我说你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事儿了嘛,再有,肉就不用我说哪儿来的了吧”
刘茵气着对赵雅芳说道:“都是钱烧的,你想管家明天你来管,省的心里不舒服,别说我没给学武钱,就是给了,那也是我儿子,该给的,你爹还能挣钱呢,我们老两口儿还没到花你钱的时候呢,少给我掉脸子”
赵雅芳哭着说道:“我说什么了,就这么欺负我,不是你们让我们俩养老的嘛,不是说了家产都是学文的嘛,从结婚到现在,家里怎么用钱,我说过什么了嘛,不就是用一下自行车嘛,怎么了?”
李学文在南屋里装鸵鸟不说话,其他人也不说话,李学才现在体会却是最深,因为现在二哥参加工作了就得分出去,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的,所以看赵雅芳的眼神就带着怨怼。
李雪是心思巧的,自己是女孩儿早晚都得嫁出去,所以对于家里的家产什么的倒是没有想过,但是看着昨天给自己报仇的二哥被大嫂责难也是很难过,刚才还好好的家庭氛围,这会儿就要心散了,想到这儿也是有些愤愤不平。
李顺叹了口气,语气和缓了一下,说道:“学武,赶了年儿你也20了,你那房子也收拾的差不离儿了,反正你也有了好几处房子,现在也不在家住了,明天开始,自己立火,也不用再往家里拿东西了,以后好好工作,过自己日子去”。
李顺摆了摆手制止了想要插话的赵雅芳,继续说道:“孩子的问题我要在这里也说清楚,无论是按东北的老礼儿还是四九城的礼儿,爷爷奶奶带孙子孙女都是应该的,跟分不分家没关系,你跟学文也别多心,等你们有了孩子我们也这么带,该花的钱我们也都花”
李学武心里难过,但是不能叫李顺和刘茵难做,既然说了大哥养老,这个家就应该是大哥的,大哥两口子不管怎么样,跟自己爸妈处的好了才是真的好。
李学武嘴上答应道:“嗯,爹,我知道了,明天我让于丽和秦淮茹,还有一大妈去后院儿做活儿,反正也没多少,我妈和我奶这半个多月一直为了我忙活来着,还帮我带着孩子,也该歇一歇了,孩子在咱家再待一宿,明天早上我抱走,我自己养”
赵雅芳听见李学武的话也是被惊讶的猛地看了过来,想要说什么却是怎么也说不出。
刘茵指着自己二儿子骂道:“李学武,你说什么混蛋话呢?你出去过老娘也不要了啊?”
眼瞅着刘茵要跟赵雅芳发飙,老太太这时说道:“行了,别吵吵了,话不说不明白,理不说不清楚,确实是个误会,既然借给人家车子哪有往回要的道理,明天雅芳你坐公交车去”
“还有学武,既然你爸说了你单出去过就出去过,这都是早就定下来的,早晚都得出去,别有什么怨气,好好过你自己的小日子,以后别老惦记家里了,顾好自己,自己开火去,人早晚都有独立的一天”
老太太推了推悠车子继续说道:“明天我跟你妈就不过去帮你了,你也别供饭了,给钱或者东西实在,但是有一样,孩子不能给你,我带着顺手了,也撒不开了,进了李家的门,这是我老太太的长曾孙女,你还没权利替她做这个决定,也没权利带她出这个门儿”
李老太太的话算是一锤定音,再没有了缓和更改的余地,尤其是钱粮和孩子的问题,更是给家里人都敲打了一遍,赵雅芳见自己说不过,哭着回屋去了。
大姥见老太太说完,便接茬儿说道:“我呢,已经跟学武商量好了,老大两口子养这么多人还是费劲儿,还是学武给我养老,马和马车都是学武的,我就在倒座房那边住了,给学武看着那一摊儿,还有,学才以后跟我过去住”
李学文见自己姥爷说了这话,再也藏不下去可,走出来说道:“大姥,雅芳不是这个意思,就是话儿赶话儿说到这儿了,我们没撵您的意思”
李学才知道现在需要自己做决定了,今天大姥说的话不是跟自己商量,而是要求自己跟着走了,想了想大哥两口子,便闷声地答应了。
刘茵狠狠地瞪了大儿子一眼,哭着说道:“去吧,去吧,这个家都散了才好,说完也回屋铺着被子躺下了”
这一闹李学武没了新房子装好的喜悦,沉闷地说了一句:“爹,您也早点儿歇着吧,我回去了”,说着就出门了,大姥也跟着出来了。
李顺扶着桌子站起身看了看去收拾行李的李学才,掀开门帘儿跟着走在前面的李学武进了外院儿,在倒座房窗户底下截住自己二儿子。
李学武知道李顺心里也是难过,便强装笑脸问道:“爹,这么晚了,咋不歇着?我没事儿的”
李顺抬眼看了看自己二儿子,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绢包着的小包递给了李学武。
见李学武迟疑着不要,李顺把手往前送了送,说道:“拿着”
李学武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却是一包钱和粮票,最上面的是自己带回来的部队粮票,李学武猛地明白过来,这是李顺把自己给的伙食费又给了自己,还自己贴了不少。
见儿子眼泪下来了,李顺伸手给儿子胡乱抹了一把,又在儿子脸上拍了拍,叹了一口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你条件好,自己能折腾,我就不多给你了,你大哥软股囊,也就那个样儿了,你也别跟你嫂子置气,咋说都是你嫂子,女人嘛,犯不上”
“你回来我跟你要钱是怕你还像以前那样大手大脚的,到头来手里一点儿钱儿都没有,现在看着你长大了,懂事儿了,以后自己攒着钱,省着点儿花,过日子紧手点儿”
说着话又拍了拍儿子流着泪的脸,说道:“虽然分了家,单独过,但是到多展我都是你爹,哭什么,还不都是一个院儿住着,行了,别多想了,赶紧进去吧,再吹一会儿脸该彡了”
这时李学才抱着自己的行李卷走进了屏门,见自己父亲和二哥在说话,看见二哥流着泪,想到自己父亲选了大哥养老便有些气,跟自己父亲打了声招呼便进屋去了。
李顺看着三儿子的脸色和目光皱了皱眉头,但是今天的事情够多的了,就没再说什么。
见老三进了倒座房,李顺对着李学武交代道:“多照顾你弟弟,正是叛逆的时候,进屋吧,我回了”说着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屏门往前院去了。
李学武慢慢蹲下身子,双手捂着脸靠着墙根儿蹲了好一阵儿,见大姥出来找自己了,才把手绢里的那包钱收进口袋,把眼泪擦了,整理了一下情绪,吐出一口气跟着进屋去了。
李学才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闷闷不乐,到了这边才发现,这边不禁屋子比自己家明亮宽敞,炕也长,比家里还热,这里的人也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倒没了心里的郁闷。
李学武进屋就见老彪子几人在跟李学才瞎掰,李学才像是刚进了城的小学生,看着一群大哥吹水,直感觉打开了新世界。
李学武今天情绪不高,见自己几个兄弟帮自己安慰自己弟弟,对着望过来的闻三儿询问的眼神儿摇了摇头,便在二孩儿给铺的被子里睡了。
李学才一直都是走读,没有住过大宿舍,所以没有体会过熄了灯还夜聊的感觉,今天跟几位大哥很是投缘,不住地问这问那,直到把老彪子几人都问的睡着了才休息。
因为睡得早所以起来的就早,天刚蒙蒙亮,李学武就醒了,跟着大姥他们一起起来洗了脸,大姥照例煮粥,热了昨晚秦淮茹她们蒸的窝窝头。
趁着大姥热饭的这会儿功夫,李学武穿了军大衣跟着闻三儿他们去西院儿装车。
因为西院儿已经攒够了一车废品,昨天下午废品公司那边儿派来了一台卡车,但是装到一半儿的时候已经6点了,司机说要下班,锁上车门子,出门儿就走了,把车都扔在了西院儿。
这司机也是习惯了,那台大卡车太好认了,也不怕别人偷,这时候也没人偷车,正好司机家就是附近的,把车扔在这儿就回家了。
李学武看着半车兜儿的废品,对着闻三儿比划了个大拇指,自己的这群兄弟真是辛苦了,这几天光是碎铜烂铁就收了不老少,更有胶皮、骨头啥的,交任务是绰绰有余了。
其实老彪子几人都是有些没了最初的兴奋劲儿了,现在更多的是有了一份正经营生,不愿意再去做抹黑的活儿了,所以虽然起早贪黑的,倒也没有什么怨言。
今天看着从空地上收起来,一捆捆,一袋袋的废品装上车,几人还是有点儿成就感的。
“这装了车怎么泡份量?”
听见李学武问,闻三儿指着袋子上的数字和捆扎上的数字说道:“早就自己泡好份量了,到了废品公司再重新泡一遍,差不离儿就对上了”
李学武点了点头,在耍心眼子这方面没人能把闻三儿忽悠了,几人热火朝天地干,直干的冒了汗。
这会儿太阳也打东边升起来了,红日映在天边,照在几人的脸上,原本红彤彤的脸更显得朝气蓬勃,几人用车上带的绳子把车笼了这才准备进屋吃饭。
大姥叫他们吃饭已经叫了两遍,众人都说把车一气儿装完再吃,这才等到了现在。
李学武站在外院儿的屏门里,用老彪子递过来的条数疙瘩扫着身上的灰,就见大嫂拎着个小包甩开大哥的手赌气出了门。
李学文也见到二弟看着自己,站在外院儿那边有些尴尬地咧了咧嘴,想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
李学武见大哥站在那儿不动地方,挑了挑眉毛,说道:“追去啊,等啥呢?”
李学文抬了抬手,又有些尴尬地把手放下,说道:“没事儿,你嫂子想家了,回娘家待几天,过几天就回来了”
李学武看着大哥在那儿编瞎话儿,自己都不信自己的样子,看着大哥老实到家了的模样,像个小孩子丢了东西似的无助,也是有些好笑。
“咱妈又说她了?”
李学文摇了摇头道:“没,怪我呢,怪我不帮她说话,她就是那个性子,你别生她气啊”
李学武看着小心翼翼的大哥,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道:“不生气,咱俩是亲兄弟,有啥可气的,你不追?明天她可是有课呢”
李学文也是有些挠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追上去也拉不住她的,唉~咋会这个样嘛,一句话的事儿也能啵整一大堆道理,女人真麻烦”
李学武将条数疙瘩放在窗台上,说道:“那就追上去跟着啊”
李学文好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摇了摇头道:“坐公交车回家的呢,现在我追不上她的,公交也赶不上的,就一趟车,算了,让她走吧”
李学武走到屏门处看着有些郁闷的大哥问道:“不要她了?离婚?”
听见弟弟的问话,李学文瞪大了眼睛,说道:“哪至于啊,她还是很好的,就是脾气有些急,回头我教训她”
李学武故意逗大哥,道:“要不就不要她了吧,乡下姑娘凶巴巴的,一点儿都不好,比不上城里的姑娘温柔,这样,你把她甩了,我给你介绍个更漂亮的,更有学问的,更会疼人儿的,说话温柔还好听的那种”
李学文看了看坏笑着的弟弟,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单纯,不想管事儿,又不是傻子,有这样好条件的姑娘能从你手里漏出来给我?就你吃独食儿的性子,你早都自己要了”
“哈哈哈哈”
李学武站在屏门处看着大哥一本正经的样子哈哈大笑。
李学文撇撇嘴,对于弟弟的玩笑他是知道的,也知道弟弟没有把自己媳妇儿的话当回事儿,也为自己弟弟的大度赶到欣慰,所以才配合着弟弟开玩笑。
没想到大哥还是个冷面笑匠。
李学武笑过之后对着大哥挑了挑眉毛说道:“你们两口子挣那么多钱,怎么不自己买车子?”
大哥一脸惆怅地说道:“我倒是想买啊,可是每个月的工业券都不够用,一辆自行车要13张工业券,我们俩每个月是有6张,看着多,但是我们俩的票据除了给家里买日用品,一个月也就能攒下一张,有的时候还没有,这还是你嫂子省吃俭用扣哧出来的”
这时候不仅仅是收音机和自行车要工业券,雨伞也要,棉胶鞋、皮鞋要,就连缝衣服的针都要。
不是不知道节省,不是不知道攒票好,但是生活过日子跟单身汉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一样,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是钱,所以两口子看着挣得钱多票多,一算开销,也就那么回事儿。
更何况两个人还挂在家里,再怎么不花钱也得贴补点儿,再说大嫂还是个攒钱会过日子的主儿,又不愿意委屈了李学文,所以钱还是很紧手的。
看看大哥的一身儿的穿着就知道两口子的工资去哪了,黑皮鞋油光锃亮,黑裤子都是带笔直的褶儿,手工做的,封边儿都是巧手封的,跟李学武的制服都不一样。
毛线织的带花纹的毛衣,白衬衫,领子永远是白的,黑色沉稳大气的夹克衫,大哥中山装都不穿,大哥的衣服三四天都不带重样的,脱下来大嫂就给洗。
虽说大嫂对大哥是严厉了点儿,但是对大哥是没的说的,不亏吃,不亏穿,就差当皇帝那么伺候了,就是为人泼辣了些,还有些小气,但是又不跟自己过日子,李学武倒是没有想着让大哥换媳妇儿。
“买自行车还差多少工业券?”李学武靠在屏门垛上问道。
大哥皱了皱眉毛说道:“差多少都不能要你的,我们自己慢慢攒,会给她买的”
李学武倒是没有说大哥倔强或者疏远,而是说道:“我这个月开始,工资调整到100多了,我每个月有5张,再有就是你也知道我有点儿能力,咱家真不差这个自行车”
大哥没听懂李学武的意思,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弟弟。
李学武笑着说道:“你们俩过日子,我这个弟弟能说啥,你既然还要她,那就想办法协调她跟咱爸咱妈的关系,既然是你养老,那你就得承担这个责任”
李学文叹了口气,他是最不愿意处理人际关系的了,就连在家里都跟鸵鸟似的,只看书,诸事不问,就想单纯地活着,可是成年人的生活里哪有单纯,李学文顿时感觉生活复杂的了然无趣。
看着大哥一副“厌世”的模样,李学武暗自好笑,这大哥小时候还有些活分劲儿,长大了越读书越痴迷,现在就跟小孩子似的,说白了就是惯得。
结婚以前家里惯着,见他学习好,刘茵和李顺就让他读书学习,不用管家里的事情,上学、放学、看书、睡觉,无限循环。
等结婚后大嫂惯着,衣来张手,饭来张口,上班、上课、下班、吃饭、看书、睡觉,上班坐车大嫂给买票,回家脱了衣服一甩,大嫂就给洗了,睡觉被子都给铺好了,大哥就跟大爷似的。
大哥就是活的太容易了,扔街道上冻两天,就啥都会干了。
“我借给你工业券吧,买台自行车去把大嫂接回来,好好过日子,我这边啥都有了,不着急用券”
李学文有些迟疑地说道:“我可还的慢,得个半年多才能还给你”
李学武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儿,不着急,对了,你有空去后院我屋里看看那台电视收音一体机,我试了试,电视不好使,收音机也不好使,两个好像都有毛病,帮我修修”
李学武对于大哥是没有什么意见的,所以跟大哥该怎么处还是怎么处,用起大哥来也是毫不客气。
李学文也没觉得自己给弟弟修个什么东西就怎么着了,不在意地说道:“嗯,晚上吧,晚上我要是能回来就去看看,要是今天回不来就明天看,我现在去买自行车,你借我7张工业券,从下个月开始还你”
李学武冲着站在门口儿的老彪子摆了摆手,老彪子便进屋去取票了。
“你啥时候还都行,但是有一样啊,去了别吵架啊,那是人家村,还是在大山里,把你弄死扔山沟里去我都不知道去哪儿找你去”
取了票出来的老彪子听见李学武的话“嘿嘿”直乐,将票递给李学武便进屋去了。
李学武将票递给大哥,见大哥利落地收了,也就不打算跟大哥磨份了。
“行了,赶紧去吧,现在就去提车追,看在你给人家买车子的份儿上,你丈人还能供你吃上中午饭”
李学文抖了抖手里的票,皱着眉说道:“女人真麻烦,我还准备今天看完那本书的,一直没时间看,可下子等到周日了,她又烦我,唉......学武,你结婚的话可得慎重,女人......唉......”
看着大哥在那儿“凡尔赛”,李学武真想给他一棒子,拍了拍大哥的肩膀回屋吃饭去了。
等吃完早饭也才将将7点半,拿着钥匙往后院儿去开门,往西院瞅了瞅,倒座房西窗户底下的自己的车子不在了,应该是于丽骑走了。
也没回自己妈家,走到中院儿,跟收拾得了的秦淮茹和一大妈直接说了自己家情况,两人都理解,跟着就来了李学武家,准备帮着做活儿。
李学武打开门,跟一大妈客气了几句才开始交代要做的事。
李学武新家得做两床褥子,两床棉被,用李学武原来的行李再填一些棉花改一床炕被,再做两条枕头,卧室和客厅所有窗户做一套白沙窗帘,一套藏青色棉布窗帘,四双泡沫鞋底儿做四双拖鞋。
李学武昨晚跟秦淮茹交代了布和棉花在哪儿也就没咋细说,又说了于丽下午也过来帮忙,饭菜就在厨房,今天自己出任务不能在家,没办法供饭了,算是李学武求到姐姐婶婶了。
一大妈和秦淮茹心里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儿震撼李学武的财力,这家里收拾的,可是没少花钱,就冲这个,这李学武也是个办事敞亮的人,不会亏了这个人情的。
两人分工明确开始干,就用李学武新买的缝纫机,一个量尺寸,一个画样子,再裁剪、封边儿等。
交代完尺寸和样式,李学武不便在屋里多待,填了两个煤球进壁炉就去西院套车去了。
这边套好了马车,就见三大爷骑着车子出来了。
“呦,你是赶着马车去啊?多费事啊?你车子呢?”
见三大爷问,李学武也没细说车子哪去了,李学武不信三大爷不知道,现在就是跟自己打嚓呢。
“嗨,有个姓于的好嫂子借走了,她说他们家忒不是物儿的公公是个小扣儿,不让她用车子,嘿嘿,咱跟好嫂子不是关系好嘛,再有,骑车子太冷了,还是赶车舒服,万一今天钓的多,我还能用车拉回来”
李学武的嘴那是绝对不让份儿的,三大爷跟自己打嚓,自己也跟三大爷打嚓。
三大爷咧咧嘴,知道自己家的事儿有些让人看不上眼,对于李学武的“好嫂子”、“关系好”这些话全当屁话,这小子从小儿嘴里就花花儿,但是对邻居却是正经的,这就是在气自己呢,要是跟这混小子扯闲蛋他能跟你扯吧一天。
三大爷翻了翻白眼,没理会李学武的调侃,而是看了看马车说道:“你是真敢说啊,连根儿鱼竿都没有就敢说用马车装鱼啊,那行了,我先头喽走去占地方,昨天说好的,咱们就去昆明湖,我都打听好了,还真像你说的那样,长春桥那儿没意思,人比鱼还多呢,咱们直接抄它老家,远点儿走着”
李学武哪里知道哪儿的鱼多,哪儿的人多啊,是扈正权要去昆明湖钓鱼,李学武才去的,为了把三大爷也忽悠过去,这才说的昆明湖鱼多。
“得嘞,您先走,不用占地方,十七孔桥那个大门口儿等着我,到时候冰面上人多找不着您”
三大爷片腿儿上车,嘴上说道:“那你可快点儿啊,我就钓到晌午,下午还有别的事儿呢,对了你带着冰钎子啊,咱就省着花钱雇人了”说完了话人就走了,看来还挺着急。
李学武上哪整冰钎子去啊,得了,一道儿买了吧,等李学武赶着马车到了委托商店的时候,已经看见商店开了门儿了。
小卫正在门口抽烟,见李学武过来也是认出了李学武,笑么呲地打招呼:“呦,李哥,来的这么早啊”
李学武把马拴了,逗趣道:“知道我来送钱,这是在门口儿等着我呢?”
小卫倒是会说话的,带着李学武往屋里走,边走边说道:“瞧您说的,这不是看着树上喜鹊叫,知道要来贵客了嘛”
李学武今天着急,倒是没跟小卫客气,边进屋边说道:“有鱼竿没有,要全套的”
小卫把李学武让进来以后,说道:“怎么想着上我们这儿来买鱼竿来了?应该去竹器铺子啊”
就在小卫问完,李学武却是瞧见柜台边儿上站着一个认识的人,就是那天在街上剃头遇见的丁师傅,正在指着一个鞍具跟柜台里的收货师傅争执着。
只见丁师傅敲了敲马鞍的皮革说道:“这可是牛皮的,瞧瞧这做工,瞧瞧这花纹儿,瞧瞧这羊皮里子,这可是个好物件儿,咋就不值钱了?”
负责收货的老先生也是无奈地说道:“不是我们不愿意收,是收上来卖不出去不说还占地方,您这是个好物件儿,但是现在谁用得上啊?城里有马的都是用作套车,谁骑着马上街啊,乡下倒是有骑马的,但是也得买得起啊,就您这个,除了您自己留着用,没别的用处了”
李学武看着柜台上的马鞍倒是有些意思,竟然不是国内的那种,而是外国风格的,因为这马鞍造法都不一样,在前头还有个放宝贝的小空间,上面还有拴马缰的扶手,看这样子不就是西部牛仔用的那种嘛,就是样式更华丽了些。
李学武走了过去冲着丁师傅笑道:“丁师傅,好巧啊,咱们在这儿遇上了”
丁万秋在李学武走过来的时候就认出李学武来了,也是收敛了情绪,笑着招呼道:“还真是巧了,您这是?”
李学武笑着说道:“周日嘛,闲着没事儿来买根儿鱼竿去钓鱼,看您在这儿就过来打声招呼,怎么,这是要卖马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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