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事情就这么结了?”
“不,还没有,从优先级上来讲,打通前往神圣之城的密道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锻炉火山什么的,之后有的是时间回收。”
“也就是说,过一阵你还得去那个鬼地方一趟?”
“差不多,据资料来看,神圣之城的虚域可要比废墟区可怖太多了。”
“那是自然,这可是所罗门王的宫殿……如今算是他的陵墓?盗墓贼可是什么好名头。”
伯洛戈拿起薯条蘸了点番茄酱,偏过身子,靠在一边,“先别聊我之后的工作了,倒不如聊聊你。”
“我?我有什么好聊的。”
帕尔默大口灌下一肚子的酒水,眼神略带迷离地翻看着漫画书。
“你的晋升仪式准备如何了?”
“差不多都齐全了,只要我再喝几天的炼金药剂,身体的状况差不多就调整到完美姿态了。”
提及这些时,帕尔默合上了漫画书,长吁短叹的。记住网址m.97xiaoshuo.cc
“怎么了?”伯洛戈问道,“晋升仪式有什么困难吗?需要我帮忙辅助一下吗?”
自从伯洛戈成功探索以太界后,玛莫所打造的“花园”里,便架设起了一座又一座庞大的设备,用玛莫的话讲,伯洛戈一生能晋升的次数是有限的,但总有凝华者会晋升。
玛莫一直在尝试,让伯洛戈参与进凝华者的晋升仪式中,试着让伯洛戈的意志与晋升者同步,在其完成灵魂的升华时,伯洛戈借用着他的凭证,潜入以太界。
“我?我可不要当你们的实验品。”
帕尔默用力地摇摇头,接着又一副颓丧的样子说道,“我只是忽然有种长大了的感觉。”
伯洛戈说,“长大了?我以为你在完全接纳沃西琳后,就已经习惯了这种长大了。”
“不不不,‘长大’的感觉也是分很多种的,沃西琳对我而言,就像是一种……一种……一种情感上的成长,我不再是一个内心拧巴的小孩子了,而是要为另一个人的人生负责。”
帕尔默又灌了一大口,打了个响嗝。
“而晋升仪式所带来的成长,又是另一种感觉。”
“比如?”
“比如……比如我们之前的工作是什么?只是维护治安,揍一揍地痞流氓之类的,再严肃一点,就是处理些超凡冲突什么的。”
帕尔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随着我们力量的壮大,我们也将面临越来越危机的事件,并且这些事件还会牵扯到许多事。”
伯洛戈问,“从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子,变成了凌驾于城市、乃至世界之上的大人物吗?”
“差不多吧,但我没那么自傲,觉得自己成为了负权者,就会是什么大人物一样,”帕尔默叹息着,“只是突然觉得很累,随着阶位的晋升,我们要面对的事件也不再是危及一个街道、一个城市那么简单。
这会涉及地区、国家,以至于世界级的危机。”
帕尔默说着完全趴在了吧台上,双手抓进头发里,把自己的发型弄成一团鸡窝。
“自己的一举一动会决定许多人的生死,我甚至不认识那些人,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很累,倒有些怀念只是维护治安的日子了。”
“责任感,帕尔默,这就是……嗯?社会责任感。”伯洛戈拍了拍帕尔默的肩膀。
“大概吧,”帕尔默侧过头,“话说你呢?伯洛戈,你这家伙就没什么压力吗?”
在帕尔默的眼中,伯洛戈就像一位铁人一样,他几乎从不露出脆弱的一面,总是一副铁血强硬的姿态,很多时候帕尔默都快忘记,这家伙也是柔软的血肉做成的了。
“我自然也有压力。”
伯洛戈点点头,“但我知道,这种事除了我自己克服外,别人帮不了我什么。”
“所以你喜欢保持沉默,把所有的烦恼藏起来,”帕尔默笑了笑,“伯洛戈你这种人有点像……有点,哦!我想起来了!”
帕尔默总结道,“闷骚,是吧?”
伯洛戈无奈道,“我更希望你用内敛来形容我。”
“内敛,内敛,你难道不会憋出病吗?”
“有点,所以我会在工作中发泄压力。”
“难怪你是个暴力狂。”
不死者俱乐部内只有他们两人,交谈声逐渐低沉了下去,气氛显得格外落寞。
“我不在的这几天,他工作如何?”伯洛戈试着找些话题。
“谁?”
酒精荼毒了帕尔默的神经,没有明确的名字,帕尔默根本不知道伯洛戈在提谁。
“约克,那位神父,我们丢在灰石镇的实习生,他还好吗?”伯洛戈耐心地解释道。
自灰石镇事件结束后,经过多方的仔细考量,伯洛戈最终选择让约克先以实习生的身份,加入特别行动组中。
只是因工作的繁忙,伯洛戈把这些事交待一下后,他就参与进了废墟区的潜入行动,事情的后续他还没时间去了解。
“哦哦哦,约克啊。”
帕尔默把脑袋从吧台上抬了起来,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努力回忆一下,大约半分钟后,他缓缓开口道。
“约克的身份有些特殊,更不要说这个夜族崛起的时间段下,他的身份变得更加敏感了。”
伯洛戈知道帕尔默指的是什么,约克是夜族,而且很大可能他是受到了摄政王的赋血。
对于夜族们而言,血液具备诸多奇异的能力。
因约克的身份问题,秩序局很担心,他会受到摄政王的影响,作为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在未来的某日爆炸。
为此约克在很长时间里,都只能作为实习生存在,他对秩序局的了解程度,也被严加控制着。
一方面秩序局害怕约克被摄政王利用,另一方面秩序局也想利用约克,看能不能侦查到摄政王的踪迹。
毕竟上次摄政王直接出现在了誓言城·欧泊斯内,还与伯洛戈交手一番。
“但抛开这些的话,他的工作干的还不错。”
伯洛戈不在的日子里,帕尔默一支负责着约克的相关事务,“以他的威望,管理灰石镇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他要做的也和往常差不多,警惕所有不怀好意的异乡人。”
帕尔默沉思了一下,他说道,“唯一令我感到不安的是,那条锁链。”
“荆缚痛锁?”
“嗯,在进行了一定的研究后,升华炉芯把那件契约物还给了约克,虽然说,那是约克的武器,但我总是觉得不安心,”帕尔默又说道,“至少现在没出什么乱子。”
夜族与猩腐教派在誓言城·欧泊斯周边变得越发活跃,为此,能直达遗弃之地的灰石裂谷成为了一个条关键的要道。
表面上约克凭借着自身的影响力,正一点点地把那里打造成一处堡垒,暗地里秩序局也在派遣源源不断的力量,从遗弃之地的内部加固着。
不过这一切都要基于理想状态下。
随着伯洛戈带回芙丽雅们,废墟区重归秩序局视野,一时之间,秩序局的人手短缺变得更加沿严重了起来,一边是收复失地,一边是加固防线,两者都很重要,弄得职员们疲惫不堪。
好在这些和伯洛戈等人无关。
“奥莉薇亚有什么消息吗?”
伯洛戈又问道,问话的同时,他还扫了一眼楼梯间,伯洛戈总觉得,自己一聊到奥莉薇亚,瑟雷就会从阴影里扑出来。
“没有。”
帕尔默摇摇头,“我们进行了数次搜查,都没找到她的踪影。”
“她应该还在这座城市里,如今夜族崛起,摄政王掌握着至高的权力,也只有这里能庇护她了,”伯洛戈说着又看了一眼楼梯间,“也只有这里,有着愿意保护她的人。”
帕尔默知道伯洛戈意有所指,只是想到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家伙,帕尔默就很难对他寄予厚望。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伯洛戈。”
帕尔默想起一件大事,只是这件大事和眼下的许多事情相比,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以至于他差一点忘掉了。
在伯洛戈疑惑的目光中,帕尔默说道,“在你潜入废墟区后不久,鸦巢那边传来消息,科加德尔帝国境内发生了一起叛乱。”
“叛乱?”
伯洛戈并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严重,在焦土之怒时,科加德尔帝国强硬地将破碎的领土整合在一起,以绝对的武力统治了那些散落的势力,虽然他们具备了高度集中意志,可内部的力量却充满了分歧。
叛乱在科加德尔帝国内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生一起,随后就会被国王秘剑强势镇压。
与之相反的则是莱茵同盟,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略显松散的联盟,只有过大的外部压力时,才会令他们团结在一起,即便秩序局诞生了,在莱茵同盟境内,依旧有着许多游离之外的势力,例如这些游离势力形成的诸秘之团组织。
虽然没有科加德尔帝国那样高度集中的力量,可至少莱茵同盟的境内十分安定,各方势力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这次叛乱和先前的叛乱都不同,”帕尔默说,“鸦巢在这场叛乱中,发现了侍王盾卫的踪迹。”
伯洛戈的眼神当即严肃了起来,“锡林终于忍耐不住了吗?”
“鸦巢推测这只是个开始。”
一想到混乱的未来,帕尔默就倍感头疼,“还记得那些银骑士吗?”
伯洛戈点点头,那些骑士傀儡曾给伯洛戈带来不小的麻烦。
“在叛乱中,这些银骑士的身影又出现了,”帕尔默继续说道,“也就是说,在衰败之疫事件中失踪的第三席并没有死,他和锡林汇合了。”
“听起来这些事对我们有利,”伯洛戈说,“锡林回到了科加德尔帝国境内,朝着腐朽的王权发起抗争。”
“是的,至少在一段时间里,科加德尔帝国不会妨碍我们了,我们好有时间与精力去处理夜族崛起的事。”
帕尔默长叹了一口气,不由地说道,“动荡之年就要来了,伯洛戈,你不感到害怕吗?”
“没有,你难道忘记了吗?这样的动荡之年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伯洛戈微笑应答,“再糟也糟不过焦土之怒吧?”
“这可不一定,”帕尔默说,“现在炼金矩阵迭代了这么多次,战争的烈度早不是几十年前能比拟的了。”
“我也是如此啊,”伯洛戈乐观地说道,“那时我只是个凡人,而现在我是不死者、负权者,我能做的事太多了。”
帕尔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伯洛戈的话,最后他略显萎靡地说道,“唉,我和你们这样的人不一样,我胸无大志,也没什么强烈的欲望,非要说我有什么强烈的欲望的话,也只是想安稳地过一辈子。”
“我甚至搞不懂,获得那么强大的力量有什么意义。”帕尔默倍感困惑。
“你需要换个想法来理解这一切,帕尔默,”伯洛戈轻轻地靠了过去,一把揽住了帕尔默的肩膀,“动荡之年必不可免,也就是说,短时间内,你是过不上安稳的生活了。”
“但只要你有足够的力量。”
伯洛戈说着在帕尔默的眼前握拳,“只要有力量,你就能尽快结束动荡之年,过上你想过的日子。”
“我的想法有些极端,我认为,无论是崇高的理想,还是平庸的愿望,一切的前提是你要具备捍卫这一切的武力、绝对的武力。”
伯洛戈说,“只要有足够的武力,你将如强权一般,笼罩在世人的头顶,如同悬颅之剑一样,裁断着纷争,如果你还是不死者的话,在你的统治下,世界或许会用来永恒的安宁。”
帕尔默的目光有些呆滞,随后身子像是受寒了般,剧烈地抖了一下。
“哇,伯洛戈,你的发言真的很反派。”帕尔默说着打开漫画书,把反派的那一页露了出来。
伯洛戈满不在意道,“都是已经是债务人了,我完全没想过我会是什么正派人士。”
“别想那些了,如果‘为了全人类’这样的崇高想法,让你提不起动力,那就放低一些。”
伯洛戈轻声道,“为了沃西琳,如何?”
帕尔默又趴了下去,隔了很长时间后,他才发出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声。
伯洛戈只是坐在一旁微笑着,他知道,像自己这种偏执的家伙并不多,真正构成这个世界的,是帕尔默这样的人,没什么远大志向,也没什么强烈欲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