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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纯净无暇的魔法玻璃,迷芳欣赏着窗外的雪景。
这里是冰雕王都。
即便再大的风雪,落到这里的时候,经过大量的炼金法阵的削减,都会化为点点洁白的雪点。
这些雪点微乎其微,向外散发着微弱的莹润光芒。在王都的灯火阑珊中,显得静谧、高贵和优雅。
每一次看着这样的雪景,都会让迷芳流连忘怀。
他驻足在落地窗前,手中端着热饮,眉宇间是惬意、满足。
这处房屋位于王都的中心地带,不仅是寸土寸金,还得有权贵地位,才能拥有。
而他迷芳,凭借一己之力奋斗了二十多年,才有资格站在这里,欣赏雪景。
起先,他作为一位人族,千里迢迢来到冰雕王国求学。
迷芳出身低微,懂得向上爬的道理。
他的运气不错。上天既给了他黄金级血脉的资质,又给了他漂亮的容颜。即便是在雪精灵一族中,他也是清秀俊朗得很。
美是有多种的,各个种族的审美也不一样。矮人崇尚敦厚结实,魔族喜好狰狞恐怖,而精灵喜好清秀华美。
迷芳的容貌就很贴近精灵族的审美,这使得他广受女性精灵的欢迎。
还是学生的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在这方面的优势,并且大加利用。
他和很多女精灵保持亲密关系,这引发了很多人的不满。许多追求者开始接连向他挑战,公开发起决斗。
起先,迷芳后悔,觉得自己动作太大,引来了大麻烦。
犹豫良久之后,他硬着头皮,接受了决斗。决斗胜利之后,他体会到了不一样的待遇,也猛然觉察到了一条比卖弄男色还要更大的捷径。
“那就是决斗啊!”迷芳惊叹。
决斗的文化,似乎起源于英勇决斗的传说,在冰霜大陆,在冰雕王国中都昌盛无比。决斗不只是大众最普遍的娱乐方式,更是渗透到生活方方面面,每一个社会阶层的实用工具。无数国民利用它来解决彼此的争端,决定利益的分配。
决斗是如此的重要,冰雕王室从始至终都是大加推广,时常推波助澜。
迷芳的印象非常深刻。他记得许多的挑战者,在战败之后,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心悦臣服,有个别的甚至成为了自己的追随者!
决斗文化是这王国中最底层的基因。
只要你在决斗中成为胜利者,一切都好说。
大家会认定你更强,会敬佩你,会服你,会主动退让。
哪怕你是外来者,不是冰雕国民,哪怕你不是雪精灵,是一位人族。
迷芳深刻体会到决斗的好处之后,一改之前的作风,投入巨大精力研究冰雕王国中的决斗活动。
每一场决斗既是挑战,又蕴含庞大的机遇!
迷芳没有顾此失彼,而是两手抓。
他一方面接近女性雪精灵,通过各种亲密关系,获取充沛的修行资源、情报等等,另一方面则积极备战,一次次地在决斗中获胜。
通过情人们的资助,他摆脱了起步阶段的资源空白,极大地增加了决斗的胜率。而决斗胜利带来的名望,让他魅力突出,在发展情人方面更加顺风顺水。因为广泛追求而惹来的追求者们,就是他的决斗敌手。
迷芳在这两方面牢牢把控,相互配合,形成正向循环,让他个人的实力节节攀升。
随着他名望不断上升,他也逐渐入了冰雕王国中高层的眼里。
而成为黄金级,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转折点。
黄金级的超凡者是地域性的支柱,足够让那些中高层中主动抛出橄榄枝。
最终,迷芳接过了一个家族的橄榄枝,入赘到了静香家族之中。
这是他精挑细选的结果。
虽然静香家族的整体实力不如寒玉家族、里间家族,但在魔药方面却有很强的底蕴,哪怕在冰雕王国这样高水准的炼金环境中,静香家族也有极大的竞争力。
而迷芳恰恰是一位非常出色的药剂师。
当然,这里面也有寒玉家族、里间家族看不上他的原因。这种顶层家族,虽然也有招揽的意向,但并不愿意让迷芳成为家族中的一员,更倾向于招聘,在一些重要职位上进行任用。比如里间家族的散莎曼陀,担任了海军中的将领。
“如果我不只是黄金级,而是圣域级,待遇又会截然不同。”
“可惜,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了。”迷芳自知自己的血脉潜力已经完全耗尽,很明白黄金级就是自己毕生的巅峰。
静香家族中的核心黄金级也有数位,地位有高有低。
其后的近十年里,迷芳就在努力攀升自己在家族中的权位。
他已成为静香家族的中赘婿,之前的情人关系的利用率大大缩减。但他没有放弃决斗,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参加,保持自身的声望。
他参与的决斗次数很多,随着经验累积,他也许多心得,决斗都是败少胜多。
“决斗终究是有极限的。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个人是有极限的。”
迷芳的血脉潜力耗尽,装备堆砌做到了极致后,战力也封顶了。
黄金级的决斗者数量,要远远少于白银级。
迷芳还得精心筛选一番,更是大大削减了他的对手的数量。
决斗带给他的东西越来越有限,迷芳想要上进,目光只得转移他处。
龙狮佣兵团的出现,让他发现了上进的良机。
龙狮佣兵团拿出了专门用于坐骑的魔药,开辟了一个蓝海市场。迷芳第一次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就感觉看到了一片新天地,觉得大有所为。
他全力出击,上下活动,耗用了大量的资金和人脉资源,成为了静香家族在这方面的暂时负责人。
之后,龙力骑魔药一炮而红,销售状况极其火爆,出乎无数行业内的人士的最高期待,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静香家族的成员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时,已经是被迷芳抢占了先机。
迷芳从底层能爬到现在这个高度,自然是有才能的。
他全力以赴,积极跟进,尽最大速度反测出了龙力骑魔药的部分配方内容,并在此基础上加以改造,得到了静香家族的坐骑魔药产品。
本来这类魔药需要大量的测试,才能上市。
但迷芳深知抢占市场的重要性,选择了冒险,力排众议,提前将坐骑魔药投入市场。
他这一次的赌博取得了成功。
静香家族的坐骑魔药效果,和龙力骑魔药相比,差不了多少,也没有过分的后遗症。
静香家族因此取得了商业上的成功,迷芳坐稳了自己的位置,真正成为了这个项目的第一负责人。
这样的成功刺激着迷芳,让他更有了积极进取的动力。
“魔药生意是静香家族的核心利益。我成为赘婿,加入家族近十年,这才有机会进入这个领域,并且成为其中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坐骑魔药生意前景广阔,我如今已经站稳脚跟,只需要不断进取,就能攥取到更高的权位、利益。”
“我能爬得更高!”
迷芳深知自己的短板有很多。
比如说,他是人族,而冰雕王国终究是雪精灵为主导的异族国度。哪怕他已经加入静香家族,哪怕他和他的妻子一直是伉俪情深,也无法让他真正跻身静香家族的最高层。
他早就碰触到了血脉的极限,达到了个人实力的天花板,而静香家族所能给予他的权势极限,他也抵达了。
要突破这个极限,非常困难。想向上前进一小步,也难如登天。
说到底,大型组织的高层人员,几乎都有足够的政治素养,知道权利凌驾一切的道理。
静香家族是雪精灵中的贵族,包括圣明帝国在内的任何贵族家庭,几乎都有强干弱枝的管理共识。迷芳并不是雪精灵,连枝叶都算不上,主干成员才能把控的领域,不可能让他这个外人来接触。
然而,现实是龙狮佣兵团带给了迷芳一个绝无仅有的良机。
迷芳拼尽全力,抓住了这次机会,突破了过往的极限!
伴随着静香家族在坐骑魔药市场上不断取得成就,迷芳在家族中的地位也节节攀升,话语权不断上涨。
“这就是进步的美妙啊。”
这种感觉让迷芳迷醉不已,也促使他更用力往上爬,他要死死抓住这次的绝世良机,绝不松手!
所以,虽然都是决斗士,但是在迷芳的角度来看,他对龙狮佣兵团的感情就很复杂了。
一方面,龙狮佣兵团是决斗士阵营的仇敌,至今加冰、霖以及斧头帮帮主的尸体,还在他们的手中呢。
另一方面,龙狮佣兵团带给了迷芳最大的机会。这种机会,可能一辈子就只有这一次!
“我要击败这帮佣兵,踩着他们,走向更高的位置!”
迷芳对付龙狮佣兵团的动力,比其他决斗士更复杂,也更多。
他早就在分析:“龙狮佣兵团最强大的地方有两个。”
“第一个,是他们拿出来卖的药剂。前后三种坐骑魔药,都非常精良。稍微反推、分析配方,从最专业的角度,都必须评判它的精致完整,构思的巧妙。”
“第二个,是龙服的巨大名望。龙服以白银级斩杀藤冬郎。这一个起步就妙到极点,超过了很多决斗士一辈子的努力。”
和龙服的这个战果相比,就连迷芳自己都相形见绌了。
白银级阶段就大出风头,这种事情,迷芳从未想过。
他的战斗才能虽然优秀,但不是龙人少年、鬃戈这样的顶尖水准。
“我的血脉天赋,可比龙服差得多。”
“他的龙人血脉,明显偏向于战斗,有很强的优势。而我的人族血脉,是生产类型的血脉。”
所以,迷芳每一次决斗都不容易,能一步步走来,背地里付出了很多东西。
每一次决斗的对手,他都要进行谨慎的挑选,设计多套战术方案,尽全力武装自己,提前配置多种魔法药剂。
他把每一次决斗都当做蕴含巨大风险的机遇,尽全力去把握。
他的战斗几乎都拼尽全力,以至于用药过多,产生了诸多后遗症。时至如今,种种后遗症还在折磨着他。
而这些,只是他爬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的代价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即便他如此全力的备战,他仍旧有战败的时候。
他从未有过类似龙人少年现在这样的连胜场数。
不过,失败的结果却比他想象中要轻很多。对于败者,冰雕国民们并没有极尽贬低、蔑视。反而很多时候,期待败者卷土重来,去勇敢地正面挑战强者。
“这就是决斗的精神!”
“胜败只是单次决斗的结果,对于人生这样的漫长决斗而言,坚持去挑战才是最正确的应对。”
当迷芳把握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入选了。
他成为了决斗士之一。
对于他的这一重身份,他尽全力保密,就连他的妻子都毫不知情。
迷芳通过情人们做到了关键起步,通过不断的决斗积累身家。决斗的精神和他个人的上进之路,无比契合。
他从未有被传教,被感召,被神启,但本身就是一个拥有决斗精神的决斗士。
正是这股内在的精神鞭策着他,引领着他,不断向上,再向上。
现在,他想要做的,就是踩在龙狮佣兵团的头顶,继续向上!
“龙狮佣兵团的炼金技术非常强大,短时间内,我只能全力跟随。”
“但他们的另一个优势,却有下手的可能。”
迷芳就是依靠决斗发家的,自然清楚,如果让龙服战败,名望削减,就能对他们的坐骑魔药生意造成巨大的冲击。
而静香家族就可以趁势而起,替代龙狮佣兵团,占据全国范围内更多的市场。
迷芳按照这个想法,进行了积极行动。
鬃戈中毒,就是他的行动成果。直至鬃戈酒神试炼,都没有解决掉他种下的毒。
不过,迷芳也被鬃戈的强硬唬住,从不敢亲自下场。
迷芳认为:敌人仍旧强大,还需要继续削弱,等待良机。
荷盖头在后续出手,他重点扶持了冰殃,来为难龙服。
同为决斗士,迷芳主动相助了一手。遗憾的是,冰殃名声在外,战力却不够高。一场决斗下来,冰殃战死都没有削弱龙服,反而助长了后者的威势。
在迷芳还未找到更好的办法时,他听到了一则新的消息。
因为冰殃带有【美好将来】魔药药效的冰霜光环,龙服中招,因此晋升为了黄金级!
听到这个消息时,迷芳的第一反应是冷笑。他一直都认为:白银级只是龙服的伪装,后者的真实等级应该是黄金级。这个观点,和很多人一致。雪鸟港城主、滩漠都是这样认为的。
旋即,迷芳的第二反应是眼前一亮,他从中看到了新的机会!
他忽然发现,龙服成为黄金级后,对付他的机会反而增加了很多!
以前,龙服只是白银级,想要找到另外的白银级,对他进行公开挑战,还要战胜他,这可太难了!
冰殃曾经还是黄金级,结果对战“龙服”,全程都被压制,太惨了。
现在,龙服公开宣布自己晋升为黄金级,还再次正面击退了“花堂”,展现出了自己的强势。
这让迷芳看到了很多机会――其他的黄金级,可以直接出手挑战龙服了。不至于被说闲话,被看不起,被大众鄙视倚强凌弱了。
但迷芳是绝对不会亲自动手的。
至今为止,鬃戈一挑三的可怕战绩,仍旧严重威慑着决斗士们。
迷芳想到的是鼓动不知情的黄金级,去不断削弱龙服去。但是还未等到他运作,新的消息接踵而至,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一夜之间,仿佛全国都知道了,龙狮佣兵团和里间家族闹矛盾的事情。
“妙啊!”迷芳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他换位思考:龙服本来就是黄金级,一直伪装成白银级。他现在名传全国,坐骑魔药销售火爆,日进斗金,龙狮佣兵团初步站稳脚跟,之前一直在忍耐吧?
里间家族对于龙狮佣兵团而言,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但他们的利益分配却和各自的贡献不相对等,谁会甘心呢?
至少迷芳认为,他如果是龙服,就绝不会甘心!
另外,迷芳分析,也觉得现在和里间家族闹掰,对龙狮佣兵团而言,可能是最好的机会。
因为里间家族的第二海军在前线溃败,影响力急剧下滑。王国顶层对里间家族的这一次行动极为不满!
“里间家族陷入最低谷,这个时候不切分,还要等待何时?”
“这些流言应该都是龙狮佣兵团主动放出来的吧。”
随后,迷芳又探听到了新的传闻。
传闻中,龙狮佣兵团想要和静香家族进行商谈,考虑合作!
“妙啊。”
“和谁合作,不是合作?静香家族在魔药这一块,比里间家族更有实力。和我们合作,当然更有利可图了。”
迷芳并不觉得这很突兀。
事实上,他一直关注着其他方面。根据他搜集到的内部消息,炼金公会近前已经出手,逼得龙狮佣兵团方面签订了一份对赌契约。
虽然协约具体内容,还未打探得到,但迷芳猜测,这是炼金公会终于下手了!
一直以来,作为实力最强者的炼金公会并无多少反应。
这是不正常的。
迷芳主持这份工作的时候,从未忘记炼金公会这一块。
在他看来,龙狮佣兵团因为利益分配不公,放弃里间家族,选择静香家族,就是为了对抗炼金公会!
“没想到这一次,我没有创造出机会,直接等来了机会。”
至于迷芳身为决斗士,却和敌人合作?
完全不是什么问题!
“我可以一边合作,一边再暗中对付他们啊!”
表明上虚以委蛇,暗中加以针对,不是更容易立功吗?
“妙,妙不可言。”
所以,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迷芳立即派遣了下属,给龙狮佣兵团送去了邀请信。他邀请龙服面谈,并对双方接下来的合作报以相当程度上的期待。
而现在,他就在等待下属的回报。
咚咚咚。
不久后,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迷芳知道是送邀请信的下属回来了,不由面带微笑。
然而,下属却带来了一份挑战信。
迷芳拆开阅览,神色立变:“龙服……要公开挑战我?”
下属还带来了其他情报:“迷芳大人,现在有新的流言在王都传播。传播者已经确认,就是龙狮佣兵团。”
“流言中称:我族在商业谈判中仗势欺人,看不起龙服这个外来者,逼得龙服公开挑战迷芳大人,想以决斗的结果来推进这场谈判。”
迷芳:?!
他旋即反应过来,捏着挑战信的手指下意识用力,将纸张捏得扭曲。
“这是龙服在造势,逼我必须答应这场决斗啊。”
“关键是……”
“我没有办法拒绝,只能应战!”
“可恶。”
在公众眼里,龙服只是新晋的黄金级,战力低弱。而他迷芳早就是成名已久,老资格的黄金级了。
所以,这场决斗邀请是以弱斗强。
作为强者的迷芳如果主动避退,必定会让自身名望一落千丈。
关键是,这场决斗的成分很复杂,关乎到坐骑魔药这块庞大的利益!
迷芳的压力不只是来源于公众,还有静香家族内部。毕竟他可是一个外人,之所以能坐稳现在这个位置,只是他的战绩出众,其他人挑不出毛病。
“一旦我避战,肯定会被撸下来!”
“毒。龙服这一手,太毒了。”
“他在欺负我啊!”
或许龙服是想谈判的,但要在决斗获胜之后谈。这样一来,龙狮佣兵团势必能获得极大的谈判优势。
“龙服阴险,同时也太霸道!”
迷芳眉头紧皱,气得脸色发白。
他很生气,很恼怒,但同时也越来越紧张。一股恐慌的情绪在他内心深处产生、蔓延,迅速积蓄。
因为迷芳很有自知之明。
“单靠我自己,肯定要输。”
“他们放出这样的流言,不可能去追寻决斗的失败。他们对获胜,有极大的把握!”
迷芳压力大极了。
他想到了鬃戈一挑三的可怕战绩。
要知道斧头帮帮主等三人,可都不是普通的黄金级啊,他们都是决斗士啊!
“这种手段一用出来,战败还是好结果了,搞不好,我会死啊!”
“而死在龙服手中的决斗士,已经不止一个了。”
书房内温暖如春,迷芳却是冷汗涔涔。
这是他面临的最大危机。
“我必须全力武装!”
“我要借助静香家族的力量,同时还要向其他决斗士们求助!”
“该死的,明明我方这么多人,但是决斗中却只能有我一人出战。”
“该死,怎么会有这样的破规矩!”
迷芳再坐不住,立即起身,推门而出,全速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