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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州现在需要的是什么?稳定,马上就是十六大了,他在这里瞎折腾,最终出了问题,影响了大局,谁来承担责任?”周培军显然没有意识到曹刚说话时语气的淡白,显得更加兴奋,狠狠的挥了一下手,“以为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要比别人看得远,觉得别人都是鼠目寸光,人家的想法就是保守陈旧,就是对抗改革开放,逆流而动,只有他的才是金科玉律,笑话!”
曹刚扶着栏杆,一时间没有吭声。今天他来的比较早,除了市委秘书长魏宜康外,就是他来得最早了
周培军被陆为民给了一记重击之后,无论是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好像都难以恢复到以前了,有时候说话似乎都有点儿出格或者神经质了,这更增添了曹刚对这个家伙的担心。
同仇敌忾这个词儿在这里是用不上的,就算是分歧,就算是对陆为民再不满,但是那也得在原则范围来掰腕子,你这超出原则的动作,只能让自己出局,尤其是你不是主要领导的情况下,就更是给自己找事儿了,那叫自寻死路。
自己刚才说的那一句“哗众取宠”也不过是附从周培军的话题说说而已,没想到却把周培军的性子给勾起来了,稀里哗啦说了一大堆,这让曹刚也有些烦恼,看看四周,还好,周围暂时还没有其他人,魏宜康还在常委会议室里和其他人安排布置,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曹刚本人不赞同陆为民的意见和想法,但是却不认为陆为民这是在沽名钓誉,起码陆为民要沽名钓誉不需要用这种方式。
作为市长,作为在经济工作上很有一套的他,有的是在搞经济工作上玩“沽名钓誉”的路子,而用这种方式“沽名钓誉”,代价太大不说,甚至可能一无所获。
在曹刚看来。陆为民可能是真的在思想上走得太“偏”了一些而已。
谁都知道依法治国,建立社会主义法治社会是国家大政方针,但是这是一个长期过程,二十年五十年也未必能真正做到,国内现实社情民情决定了这个过程是漫长的,甚至会有反复,那种希冀通过几个标志性的大动作就能实现质的飞跃的想法本来就是不切实际的。而陆为民似乎就在这个问题上走火入魔了。
陆为民说得很朴实诚恳,语意中也是铿锵激烈,似乎丰州必须要走这一步,而且要走到前面。
走法治社会建设之路没错,但是一定要用这种方式么?而且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么?
这就是一种不顾大局,只图自己所谓政治意愿得到实现的个人私欲作祟。这是一种想要体现自己在政治上“日渐成熟,堪当大任”的小动作小把戏。
当然也不排除有一些哗众取宠的心理在其中,毕竟陆为民在搞经济上的表现已经基本上得到了认可,但是在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领域似乎还欠缺一些拿得出手的表现,曹刚认为这大概也是陆为民选择“政治投机”的一种方式,一种高级方式。
这都做给谁看?恐怕不是张天豪,只能是更高层面了。
张天豪大概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予以反制。
当然,反制也需要策略,曹刚觉得张天豪就干得相当漂亮,今天市委常委会两个议题,一个是市四大班子及其其他一些主要行政部门机关搬迁的事宜研究,一个就是讨论部分县区涉及的经济、行政诉讼案件处理原则暨依法治市工作的规划和构想。
两项工作都是陆为民发起的,而且声势很猛,但是现在主动权却都握在张天豪手中。这就是当市委书记的领导艺术,想到这里曹刚也不得不承认张天豪在驾驭局面上的能力的确要高人一筹,和张天豪相比,陆为民还稚嫩太多。
四大班子以及主要行政部门机关搬迁一事也在全市引起了很大的波澜,也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和攻讦,但是曹刚却知道这项工作不会有多少争议,起码在市委常委会里边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很简单。现在市财政如此紧张,这样一个上佳的解决财政困难的点子,就算是会引起不少人反对,那又怎么样?现在丰州财政最大的难题就是要熬过今年一年。市财政状况要到明年才能真正得到实质性的改善,没有哪位领导能够拒绝这个诱惑。
当然这个方案在具体操作上也需要商榷,像步骤和规划怎么来安排部署,难免也会有一些分歧,现在张天豪把这项工作放在与依法治市这项工作一起,肯定也就有些其他意图,就是要把这两项工作摆在一起,也许,就是要在这上边给陆为民一些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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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委会议室里气氛有一些凝重,虽然只有两个议题,但是谁也没想到在第一个议题显得那样轻松和谐,而一进入第二个议题就变得如此艰难。
陆为民也没想到吴光宇率先在这个问题上对自己发难,这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我无法理解为民市长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诚然,在一些涉及到原来的经济诉讼官司问题上,我们的一些基层政府的确存在一些问题,但是据我了解,很多问题都是历史原因遗留下来的,并非是哪一届政府或者哪一个人造成的,而且从九十年代以来,这种遗留问题很多,有些可能是已经解决了的,有些是正在解决的,还有一些是尚未解决的,目前在双庙和伏龙提起诉讼的只是其中几个比较典型的,为民市长认为这种问题应该解决,我也认同,但是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法院这种近乎于故意践踏政府权威的方式来解决呢?这一点我真的无法理解,最不济也还有庭外调解这种方式才对。”
吴光宇侃侃而谈,游目四顾,神态自若,“有些事情有些问题,本来就是需要以时间来换空间,拖一拖,搁一搁,就能为我们解决这些问题赢得主动性。”
一时间陆为民对吴光宇的印象立即就下降了几个层次,这是个纯粹的官僚!
如果吴光宇是真的从丰州实际情况出发来谈他自己的观点,认为这样贸然行事可能会给地方政府威信带来损害,会影响到地方政府今后的一些工作,那么陆为民虽然不认同,但是至少在心理上可以接受,但是没想到吴光宇的心思却是打到了如果用所谓的“时间换空间”来迫使状告政府的一方无法耗得起,被迫来接受政府开出的解决问题的条件,这让他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愤懑。
他无法说吴光宇这个观点不对,起码吴光宇表面上是为了避免政府付出太大,是从政府利益角度来考虑问题的,但是吴光宇说得这样理直气壮大方自然,让陆为民有一种说不出的厌恶反感。
“吴书记,我想问一问,你说法院也不应当受理这类案件,而应该直接推给政府自行解决,你所说的拖一拖搁一搁,可以为政府解决问题赢得主动,如果政府能够自行解决,那么这种事情还会一拖再拖,甚至很多年了么?自己解决自己的问题,从自己身上挖肉,谁会有主动性,谁又能做到公正?还有,拖一拖搁一搁,我的理解是政府用这种手段方式来迫使对方接受政府的一些压价条件,让政府避免付出太大,吴书记,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
陆为民的话语温润平和,没有半点火气,目光中也是说不出冷静。
吴光宇脸色微变,他听出了陆为民话语中的揶揄之意,虽然对方语言很平淡,但是陆为民那目光中略带调侃的神色却瞒不过他,不过,陆为民话语里的含义的确就是他的想法,他不认为自己这么考虑有什么错。
“陆市长,差不多吧,我就是这个意思,我们丰州财政现在本来就很困难,几个区的状况更糟,双庙和伏龙本身就是新建,政府威信缺乏,现在法院却又鲁莽草率的把案子已经受理,那现在怎么办?事情总要解决,法院也要有台阶下,拖一拖,搁一搁,有助于对方冷静一下,不要以为法院受理就可以漫天要价,等他们意识到主动权仍然在政府手中时,政府再来和他们谈,那他们的要时就会考虑清楚,在庭外调解时也就要好办许多。”
吴光宇很小心的筹措着自己的措辞,尽可能的不留下什么话语把柄,以免被人所乘,顺带也瞟了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张天豪一眼,照理说自己的态度是和对方一致的,但是对方似乎却好像有些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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