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宗海域之下,那原本蛰伏在海下,拦截一切路过此地生灵的息坠神怪,此刻已然是奄奄一息。
其庞大身躯之上,盘踞着一股阴气。若有还真观的修士在此,便可望见,有一头与之身形相当的大魔趴伏在其身上,不断的侵蚀其神魂。
过去没有太久,这头半龙半龟的神怪彻底没了生息。
那大魔虚影这时也是缓缓消散,随后浊阴之气一聚,司马权身形自里显露出来,他自我检视了一番,沉吟道:“看去还差得一点。”
因为遥星上宫的援手即将到来,再加上原来六宗之人,定会聚集起一股空前强横的力量。
他觉得以眼下阵内实力,若无明显提升或是变化,很难防守的住,就算玉砂子足够,大阵也有其承受极限。
故他慎重思索下来,觉得唯有自己成就玄阴天魔,方才有把握与之抗衡。
且他有所成后,布须天那边还能相同境界的修道人穿渡过来,那就胜算大增了。
由于外药魔头充足,他早在入界之前,差不多已是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而这头息坠身形如山,长年镇压在此,神魂也算坚韧,正好成为他提升功行的资粮。
然而在吞吸了这神怪后,他发现要提升到更高层次,似还略有不足,强行去为,很可能会有失败可能。
天魔不像修道人,虽然失败也不会有什么太大问题,但却会散失更多浊阴灵机和自身精质,这里补充灵机极是不易,若是不成,短时内就很难再有机会,而且法坛那里若少得他一个战力,抵挡起来会变得更加困难,所以最好确保一次成功。
他思定之后,就挪转身形,遁至上空,决定在此等候龙宗之人到来,
坠息神怪乃是龙宗用来镇守海域的,此怪一死,想必惊动会整个宗门,一旦宗门长老过来查看,那正好一并杀了,补足这最后一丝缺余。
可或许是龙宗对这神怪格外放心,也或许是未曾在其身上并没有留下什么手脚,他等了许久,也不见有对方什么反应。
有鉴于此,他有考虑了一下,不管龙宗到底作何反应,这里已是不适合自己再等待下去了。有这等时间,他大可以去其他地界另寻目标,而且法坛那边随时可能起得变化,经不起这般拖延。
想到这里,他把目光转到了龙脊山处,那里正好有一个合适目标。身形忽化阴风而去,很快出现在了那仿若青灰色脊背山梁上,随后往下一沉,直往深处来。
龙脊山不单单是划定了龙宗海域,其实在此山下面,还潜藏着一个庞大生灵。
只是除了他这等境界,又对气息极是敏感之人,通常都是感受不到。
随着他不断往下沉坠,很快就到了海底,可见山下镇压着一头比那息坠更是庞大的神怪,形状与蛟龙有几分相似,只是无角无爪,身上不鳞。,
他合身往前一纵,霎时就到了此物身躯之内,兜转下来后,发现该这其实是一个载器,其躯体之内足可装下数十万人,
他心下猜测,这说不定这东西是龙宗往来虚空之用,很可在危急时刻将此生灵唤醒,就能载得门中弟子去往他界。
在此稍作感应,发现这个神怪神魂算不得有多强大,但只是用来填补自身晋升缺口,也是足够了。
于是他没有多少迟疑,立刻作法侵袭。
而这头神怪沉睡已久,再加之自身可能被龙宗之人设布过什么手段,几乎没有任何反抗就被他夺了神魂。
此刻资粮已是足够,他一个挪遁,就沉入地底极深之处,随后缓缓运化,不过是半日之后,就于无声无息间成就了玄阴天魔之身,由此步入了上层境界。
气道修士入得凡蜕,气机内敛,通常并不会引起什么响动,而他是天魔之身,行阴诡之事,那更是如此了。
他从袖内取出了一枚玉简出来,仔细看了起来。
这里却是记载着冥泉宗一些神通功法,他虽是魔身,可本质上仍是一个修道人,与真正魔头还是有所区别的,斗战之中,不仅仅会用到魔头所具备的本事,还会用到修士该有的神通道术,如此可以增添更多手段。
看了没有多久,他便将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悉数记了下来,随后也没有在此耽搁,心意一转,立刻遁出海面。
此刻一抬头,却见天穹之上多了一个遮天蔽日的大城,几是将整个芎陆都是掩盖在下,心中微凛,顿便知晓,这遥星上宫之人到了,他赶忙一转法力,霎时阴风荡起,就往法坛所在海域驰去。
布须天内,张衍心中忽然起了一阵感应,随着对那方天地了解增多,他也能看到越来越多东西,方才气机之动,毫无疑问,是司马权功行大成了。
他微微点头,先前遣去古妖时,背后之人就几次在那里搅扰对抗,是故真正能达到那里的实则不多,而哪怕再多一二个,对战局也无太大改换,唯有有人到得凡蜕层次,方能左右大局,现在既然等到,他自不会迟疑,当即唤了一声,道:“彭向何在。”
殿下虚影一闪,彭向已然出现在那里,恭敬对他一拜,道:“不知上尊唤小人到此,有何吩咐?”
张衍在座上一弹指,顿有一股意识入至彭向魔身之中,并言道:“你往此界去的一回,助先前到得那里的修道之士修筑法坛,以带我分身降下,那里有土著有几分本事,我再赐你一件法宝。”说着,他轻轻一挥袖,凭空荡起一道金光,霎时间凝成一枚玉板,灵气飘雾,灿光四溢。
彭向伸手上前,此宝立刻落于他手,心念入内一转,已知党如何用,立刻将之收好。
张衍见他已是准备妥当,心中意念一起,就把彭向往那处天地送渡了过去。
芎陆。
大阵之内,张蝉盯着天穹之上那座巨城,啧啧有声道:“不得了,这等阵仗当真不小。”
华英翎也是望着天空,道:“如此大的法器,所载神怪和血裔当是不在不少数。”
张蝉嘿嘿一笑,道:“若比数目,小爷可从未怕过谁人。”
就在此时,他们忽然见得,那巨城之上飞下一只奇大飞鸟,上方立有不少人影,在来至海域上空后,忽有一个站了出来,其长一只独目骤然睁开,刹那之间,就有一道虹光射落下来。
此刻海岛之上所有修道人都有一种感觉,似前方瞬间无了遮掩,自己藏身之地已然暴露在了此人眼目之下。
华英翎神情略凝,道:“蝉真人,其人有窥真之目,似能望到大阵之中。”
张蝉略觉诧异,转头看来,道:“这么说来,其人也能望到法坛了?”
华英翎点头道:“或许不能窥见全部,但只要些许痕迹,因不难猜到真相。”
那巨鸟之上,烛见余慕离收回了目光,便问道:“余长老,如何了?可是望见了什么?”
余慕离道:“那里遮掩太过,具体有多少人看不真切,不过我却能见到一个形似祭坛之物,不知看去尚未能修筑完好。”他神情认真道:“各位长老,我等当是来对了,那应该就是用来献祭魔神的。”
听到此言,站在这里所有的遥星长老,一时间都是变得心下惊栗。
魔神有倾灭诸天之威,哪怕其还未真正降临,现在面对只是其门神信众,他们也是感觉到心头沉沉,一股压抑气氛顿在场中弥散开来。
半晌之后,一名长老烦躁出言道:“不管如此,今次必要将之毁去!”
出言一出,众长老方才回过神来,都是纷纷发声应合。
此事关系到长生火之兴灭,更是涉及到他们性命寿数,怎么也不能容得魔神信众恣意妄为,坏了自身根本。
烛安抚了一下众人,又问道:“余长老可能破去眼前幻障?”
余慕离摇头道:“这非是幻障,而是某种利用天地之势的高明手段,不过我虽不知其破法,但是其所能承受的重压定是有限,只要我等合力而攻,定可扫平障碍。”
烛问了一句,道:“六宗长老可是到了?”
底下之人回道:“各宗之人已在路上,最迟日移一刻便至。”
这一次他们是强召各宗之人,无论愿意与否,都要到来,也是因此,司马权接连吞去两头龙宗神怪神魂,也没有人发觉,因为有资格知晓此事之人此刻都不在宗门之中。
江吾这时站了出来,道:“诸位长老,我以为此刻攻势不可停下,这些时日每当我合力轰击此处,底下海域便有扭曲破碎之象出现,可见此举定是有用,至少也能让此辈无法从容修筑那祭坛。”
烛认真考虑了一下,道:“说得有理。”
他吩咐了一下,但见盯上盖天巨城一震,随后闻得密集振翅之声响起,就见成千上万背生翅翼,四足三目的神怪从上飞腾下来,直往底下海域冲来。
张蝉见此,嘿了一声,若被这些神怪冲入阵中,必是加快玉砂子的消耗,他可不会容许此物浪费这些神怪身上,故也是不再客气,两袖一张,将这些时日用心蕴养出来的金虫都是放了出来,驱使其往天中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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