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水浒求生记 > 第八二三章 济州岛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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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已经不是雷横第一次逃亡了,但绝对是他人生中最特别的一次逃亡。小說,.biquge5200.因为此时此刻,他连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有那么一刹那,雷横甚至怀疑到朱仝的头上。他深感恐惧,不知朱府的谈话是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这个猜疑。朱仝是个甚么样的人,他还是有自己的认知的即便是王伦要杀自己,朱仝都不会坐视不理,更何况“还”帮着别人来谋害自己不得不说,天底下要是连朱仝都卖友了,朋友这个字眼就实在没有甚么存在的意义了。

  否定了这个猜测,那这伙半路伏击的人是甚么来路

  难道是朱仝不知情,这些人都是王伦派来的雷横到底是公人出身,见识过案卷无数,深知今晚他和朱仝所言之事,足以构成对方杀人灭口的动机了。只不过如此推断的话,又有几个地方实在解释不通。

  毕竟他和朱仝结束谈话到现在不足一个时辰,王伦的指令又如何从汉城府下达从时间上就说不通要知道信鸽过不了海,两岸通讯全靠水军传递,即便他和朱仝的话被人窃听了去,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布置暗杀,简直是无稽之谈。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暗杀的命令很有可能不是由汉城府下达,而是从太守府而出,但他今晚出城,纯属于临时起意,若不是老娘相逼,他此刻已经留在城里过夜了。若是从朱府得到细作的消息之后,仍旧调集大规模的兵力在官道上伏击自己。萧让若不是疯了,便是个十足的蠢货。

  更重要的是,暗杀不用弩反用弓,简直业余得犹如土财主害人。饶是他对王伦成见颇深,却也要承认以武立国的梁山泊在军事行动方面的专业性。

  到底这伙奸人却是甚么来路

  雷横脑子里一团乱麻,暗道这里可是四面临海的孤岛啊一向是被梁山泊当做最安定的大后方来经营的,周围能有甚么威胁

  话说此岛北面的高丽国已经成为梁山的囊中之物,而海岛的东面是个闭关锁国的岛国,听说国中贵族普遍沉迷于神鬼之事不可自拔,连出个门都要算日子。并且对外事务极不积极,梁山登岛这两三年间,双方从未曾接触过。

  除开这两地,雷横心中突然“咯噔”一下,现在唯独剩下西面的大宋最有嫌疑难道

  冒出这个念头时,雷横感觉手臂也没那么疼了,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但那只未曾受伤的右手却已诚实的开始调转马头,坐下宝马正在高速疾驰中。顿时被骑手下意识的动作扰乱了步伐,若不是此马乃是良驹,只怕就要当场掀翻雷横。

  “连这畜生回头尚且如此之难,我雷横回头。当真那么容易吗”惊魂未定的雷横不由有所感悟道,“想我在郓城做都头也算安稳,无端叫押司陷入绿林。现在可好,他自己却洗白了。直闪得我好苦如今我若投宋,王伦定然不允,最好的情况。也得朱仝以性命担保,我欠朱仝实在不好,哥哥有危险”

  雷横猛然把头一拍,暗骂自己龌蹉,都甚么时候了,还只顾想着自己要知道无论这伙人马对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但他们必然是朱仝的敌人若是叫他们连夜端了城池,朱仝即便没死在敌人手里,梁山军法司那里也无法交代更何况,他自己老娘还在城中,就算是宋军不祸害百姓,乱兵之中,谁能担保老娘不受带累

  一想到这两位最亲近之人的安危,饶是一心想着投宋,雷横的冷汗还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煞那间他心中的天平最终还是倒向了眼下自己所属的势力。至于那个有心投靠的朝廷,起码今晚对不住了

  当他几乎是咬着牙齿下定了这个决心之后,便不再迟疑,再次催马启程,在官道上狂奔起来。

  他知道,在前面不远处拐个弯,便是高丽王室在济州岛上的安置之所,就修在离海岸不远的高地上,王伦曾称这个建筑群为“海景房”。

  雷横此番之所以前去王俣的住处,并不是关心此人的死活,而是因为此处有隶属于守备军济州岛分部的两百士卒。王伦一直没有要收拾这群高丽王室的意思,甚至前不久还把王俣的老丈人李资谦送来一家团聚。

  因为这些高丽人一向恭顺得紧,是以守军的工作很是清闲。

  不过,雷横此番过来,并不指望这两百守军能随他平叛。毕竟有些人关起来是狗,放出去便成了狼。他若是强行把守军抽走,再叫这伙高丽王室趁乱跑了,这个责任不是他插翅虎的肩膀能担得起的。

  故而他这次过来,只想利用他们手上的信鸽,将敌袭的消息第一时间送出去,好让朱仝那边有所提防。抱着这个为兄弟示警的念头,雷横一路上连左膀上的箭头都没空闲拔下,就为了和登岛的宋军抢时间。

  谁曾想,待他赶到目的地,接下来所见到的一幕,让他整个人犹如三九天里被冰水浇头,整个人打不住的哆嗦。

  此刻,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这种反应并不是害怕,而是愤怒。

  因为,他已经踏入了人间地狱,一具具尸体,犹如浮在血海之上。

  雷横很想找个活口好好问问这里到底发生了甚么,谁知所有受害人的胸口基本都被那些禽兽补过刀,无论是高丽王室成员,还是奋勇就义的守军,全都躺倒在血泊之中,此时已经没有喘气之人。更让人感觉可气的是,守军的甲胄,全被入侵者扒光。

  雷横不甘心,又从院子里撞入后面几间厢房内,哪知里面的情形更让人难以入目。死者多是王室女眷,绝大多数衣不遮体,甚至保持着各种屈辱的姿势,毫无尊严的死去。雷横也算是丑恶面见得太多的公人,哪知在面对如此场景之时,胃内直不停翻腾,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连看了五七间厢房后,后面的院落再也没心情查探了,雷横只是踉跄撞回院落,开始查看死在守军刀下的入侵者。

  这些尸体有不少共同特点。那就是四肢,特别是短腿粗壮,而身材普遍矮小。大多数尸体立起来只怕还不到雷横下巴的高度。九成九的死人身上披着简陋的盔甲,这一点从死者人数要远多于守军上便可见端倪。

  不过很奇怪的是,雷横没有发现死去的入侵者所带的兵刃,所有矮人的衣甲齐全,兵器却一件不存,应该是被活人带走了。反倒是守军除弓箭以外的兵器散落得到处都是,现场还有不少断成两截的长矛。雷横算是用刀的行家,暗暗估摸出这伙人的主流兵刃,应该是刀。

  “干”

  雷横怒骂了一句,此时心中已经是翻江倒海。他就算对梁山泊三心二意,但起码还是个宋人,面对异族矮人的偷袭屠杀现场,他简直怒不可遏要不是要寻了守军的鸽笼通知徐市、耽罗二县。这个炼狱般的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停留。

  “咕咕咕”

  等腿上绑着血书的鸽群消失在黑暗的天幕之中时,雷横也回到自己的坐骑边上。照理说他的义务已经尽了,心又不在梁山身上,此时应该可以解脱了。哪知他不但没有解脱,反而是感觉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只见他稍作沉吟,骑上马便往马场飞驰而去。

  “开门,快开门眼瞎了不曾,老子是雷横”许是受了刺激还未平静,雷横的态度不觉也粗暴了些。值夜的小头目纳闷的看着这位平时淹头搭脑的守备,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反唇相讥。

  哪知他不找麻烦,麻烦偏找上他。只见那有名无实的雷守备蹬鼻子上脸起来,反对着小头目高声吆喝道:“给我把管军提辖副使以上的军官都叫到点视厅来我有本郡兵马都监的将令要宣布”

  第一句是横,第二句就得靠骗了。不怪雷横堂堂一个守备没有威望,实在是自己给自己挖的坑太多,爬都爬不出来。王伦给朱仝推荐手下十营兵马指挥使的权利,但他雷横就只能用邓飞留下来的老人了。若换梁山泊其他头领过来接手,这些邓飞旧部也不会刁难,谁叫来的偏偏是他雷横呢

  果然,看在有本郡兵马都监的将领上,小头目忍气吞声的领命通报去了。没花多少时间,二三十个睡眼惺忪的军官赶到点视厅来,显然多是从睡梦中被叫醒的。

  不过,雷横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他们都清醒了。不清醒不行啊,雷横的架势分明是要造反呐:“紧急集合队伍,给本将把马场内所有马夫全都绑了”

  “雷守备,请出示本郡兵马司的军令”

  当先质疑雷横的这位,乃是马场守军第一营的指挥使,邓飞的老部下了,听说汉城兵马司已经在和都护府兵曹协调,要调此人前往汉城就职。

  雷横哪里拿得出来甚么将令,朱仝跟他关系再好,也不可能把政事当儿戏。不过雷横倒也有招,直将包扎肩膀的破布解开,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对众人道:

  “本将从徐市城连夜赶回之际,路上遭遇大队来历不明者的袭击我那两个伴当已经死在官道上,连我亦中了箭。我知道你们平时都不服我,但这伙贼人目前已经往徐市城杀去,我若调不动你们这些大爷,那我便自己去给看守王俣的两百业已死去的弟兄报仇,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