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这是怎么了主人!”
弓某被杨春一顿军棍打得乘不了马,只好由部下狼狈背回临时落脚处。[这时候在此处十数人连忙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表示关心,只见里面三教九流无所不含,有富商,牧人,猎手,和尚,甚至还有一位朝廷在职官员,此时他们身上各式各样的服饰不经意间泄露了他们原本的身份。
“妙清师弟,你也赶来了!”弓某看到人群中那个和尚,不禁大喜道。
“小僧当日在西京收到主人的消息,连夜带着小僧暗中为主人招募的天遣忠义军赶来,路上小胜了几仗,是以五千人的队伍变成八千,拖慢了行军速度,还请主人责罚!”妙清和尚回道。众人都听得出来,他哪里是告罪,完全是表功嘛。不过众人也没脾气,谁叫他实打实的带来八千人呢?这和尚确实邪门,惯会蛊惑人心,自称承袭禅师道诜所传的太一玉帐步法,不但通晓阴阳之术,常以诡诞不经之说惑众,并和西京许多信佛的豪族牵扯颇深,实力不可小觑。
“你都来了,我大事成矣!”弓某大喜道。
妙清又是再三见礼,这才坐下,见弓某只是站着,不能就座,忙问他伤势。
“没事,只是从马上摔下,跌伤了而已!你们放心,我跟宋国来的将军已经谈好了,他们并不知道那些人是我们装扮的,此时对我表示了万分歉意,为了我们双方将来长久的关系,我原谅了他们,但是他们也提出请求,请我们不要再捕杀出城的农奴了,以免有损他们天子的恩德,我也答应了!”
弓某怎能在部下面前折了脸面。即便眼前这些人都是他的核心成员,在这件事情上,他也不能吐露实情。
“那我们的人死了就白死了?”只见猎人装扮的汉子猛的把手一拍,震得桌案上酒壶直颤。
“就是,他们宋国人凭甚么杀我们的人,要不是我们没有派骑兵上阵,他们能占得了我们这个便宜吗!”富商打扮的富态男子接言道。
弓某见自己的谎话快有圆不上的趋势了,就势把桌子一拍,震住了众人,道:“我们要干什么?我们当务之急是什么?和宋人拼个你死我活?打跑了他们。我们弓氏就能复国?糊涂,幼稚!我们的敌人是从各地赶来的地方军,只有打败他们,我们才能被各地豪强承认,从此在礼成港扎根!”
“主人说得甚是!宋人是可以利用的对象,我们不能和所有人为敌!”穿官服的高丽人起身附和弓某的话。
“好了,都下去歇息罢!”弓某挥了挥手,遣散了众人,唯独留下众人中的和尚与官员。三人就在房间里商量机密。
“主人,是不是在宋人那里遇到麻烦?”这官员有话当着众人面没说,只等此时剩下三人时才说。
“我们错误的估计了宋人的立场,原以为他们只是摆摆样子。原来他们真的肯为这些贱民出头,我们踩到了他们的底线,刚刚招募的三千人,被他们扣下了!”弓某此时不承认也不否认。
“喔!?”那官员吃了一惊。道:“要不是今日他们大掠开京,小人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有别的企图了!”
弓某见他说到这里,出言道:“这个事我翻来覆去的想过了。他们要是有别的企图,也不会把开京里面的财货粮草都打包带走,若是觊觎咱们的土地,这些粮食放在此处备战不好,还要辛辛苦苦的往回搬运?城里有不少咱们的探子,总之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给我一种随时要抽身走人的感觉!”
“主人有这个感觉,八成错不了!”妙清和尚笑道,“主人,其实你再容小僧十年,定然交给你一个铁板一般的西京来,可惜现在所有人情、关系都用尽了,才凑出这五千天遣忠义军!”
弓某闻言,当即说了许多安抚妙清的话,虽然他心里是不大相信妙清这话的。不过如果他有天开眼的话,也不用前看五百年,后看五百年,只要能看透这和尚十多年后的光景,他一定会为自己此时的想法抱愧。
原来这妙清不愧是他的衣钵传人,直将造反进行到底,真如他刚才亲口所说,十多年后,妙清就会在高丽西京建国,国号大为,定年号为天开元年,并称其军队为天遣忠义军,坚持了一年后,才被金富轼带兵平定。
“西京再好,也是孤城一座,况且又靠近北界、东界,随时会被这两道精兵夹击,这礼成港又不同,只要掌握了此港,各地的豪强谁愿意得罪我们?况且此港临海,即便事情紧急,我们也可泊海而去,进可攻取开京,退又可守,如此良机,我若不把它抓住,只怕这辈子都不会安心!”弓某摇头道。
“主人,咱们现在有多少兵力?”妙清问道。
“不算你带来的忠义军,我这里刚刚一万八千人,其中八千人是很早便埋伏下的暗线,多亏知翰这么多年来替我遮掩,才让我今日有了建国的本钱!”弓某望向身边的中年官员,给他表功道。
妙清也认识郑知翰,知道他是弓某在朝中的影子,这人出身贫寒,原本仕途无望,是弓某一手将他扶持起来的,是以对弓某感恩戴德,愿效死命。
“另外一万人,是我和知翰临时扫荡开京城外六个畿县聚拢来的,究竟有多少战斗力,我不是很放心,其中三千人今日入城,还被宋人控制住了!”弓某惋惜道。
“宋、辽皆是我大为国日后的敌人,我们被他们锁死在半岛之上,若不进取,我们的子民永无出头之日!主人,等我们统一了三韩之地,一定要往北边进兵!”
妙清此时说出这番话,在郑知翰眼里犹如白痴,建国还八字没一撇,这个好战份子就要跟当世两大强国为敌,何况现在风云变了,北边已经不止一个辽国,还有一个将辽国打得找不到北的金国。
妙清也是冤枉,他可不是一时的人来疯,他这个“谁挡道谁是敌人”的观念,坚持到他死时方止,那时金国国力正盛,他还一直强调要对金强硬,可谓从没有改变过。
“你看宋人这个元帅,带领两三万人,就敢长驱直入,破了那无道昏君的老巢。将来等我一统高丽,定命你为帅,带领我天遣忠义军远征北地!”弓某不知是逗妙清玩,还是他根本也是个和妙清有一类想法的人,反正两人一唱一和,欢快得很。
“那宋国元帅放还我三千士卒,主人看如何?”妙清忽然道。
“咱们的禅法,说得动宋人么?”弓某还没有糊涂透顶,想起那一顿棍棒的厉害,直摇了摇头,执住妙清的手道:“那三千人也是乌合之众,不要也罢,咱们还是暂时不要再去招惹宋人了!”
妙清叹了口气,道:“小僧无能,叫主人受辱,若我带来的是五万大军,定为主人报这个仇!只可惜万事只待将来了!”
弓某闻言甚是感动,就趁着这一股豪情,和两位心腹,商量眼前的大事。最终三人还是商定慢慢消化前来支援的地方军队,争取借机扩大自己的实力。三人原本就对蓄养多年的私卒很有信心,此时又闻开京精兵轻而易举的败给宋人,心中对各地援军就更是不齿了,还别说,有时候轻敌还真能提高士气。
……
转眼之间,离开京城农奴大解放已经过了十日了,城内一天比一天热闹,城外也是一般。
城内的居民已经适应了在宋人统治下的生活,没有虎狼一般的吏人,没有仗势欺人的恶奴,更没有任何苛捐杂税,古代贤人描述的“官不扰民,则民自安”的一幕居然出现在礼成江畔的高丽首都,开京居民幸福的生活在这种无政府主义的虚幻中。当然,有一点还是很让居民们不适应的,那就是每天城门只定时开一个时辰。
城外更热闹,“大为国”的天遣忠义军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每每在斩杀了对手不到两成左右的士卒后,各道地方军就会出现神奇的一幕:成建制投降,让人实在弄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来护驾的,还是来添柴的。
比上述还要热闹的是,弓某每次还喜欢把对手引到城门下再出手,勾得城上没有见过国战的济州岛民壮兴奋不已,每次都十分投入的喝着倒彩,时不时找货真价实的步军士卒借用他们的神臂弓,表示想试两把,可惜次次都被拒绝,次数多得都叫各步营主将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纷纷请求王伦把甲仗库里面堆积如山的高丽人弓箭借给民壮们,反正日后也用不上,堆着也是堆着,不如让民兵们玩两把。
就这么滚雪球一般,天遣忠义军已经膨胀到了五万人有余,已经达到妙清要找王伦替他主人雪耻的数目了,可惜势如破竹的忠义军还没来得及反水,就遇上命中煞星。这一次,来的是高丽头号名将拓俊京。
再补一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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